“如果你执意想要统领妖魔二界,就算是我嫁给你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反正你我本来也有婚约……”为了能够讨好凤合,龙交几乎可谓是不择手段,只可惜效果甚微。外界会怎么认为他也并不关心,反正只要他和凤合能在一起,谁是夫谁是妻都没有什么关系。

“就算你我有婚约在先,妖魔界也从未曾有过同性成婚的先例。”面对如此妥协的龙交,凤合却好像并不买账。

“再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这代代相传的妖王之印岂不是要后继无人?”

“你现在成了这样,妖王之印的力量只怕是也已经大打折扣,还管那些做什么?”急于说服凤合,龙交一不小心又揭了凤合的伤疤。“再说,世间并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就算是真的能代代相传下去,又能怎么样?”

“我不管。”被龙交戳中痛处,凤合也开始变得不讲理起来。“除非你能为我生下后代,否则在一起的事想都别想。”

“就算是那样……只怕那个人也应该是你吧……”龙交咬着嘴唇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凤合一眼,只看得凤合更加火大。

“你这是在讥笑我吗?还是想提醒我什么?总之,就算是妖王之印已经没有了任何力量,就算是只能成为一种形式,我也绝不能让它失传!”凤合态度固执地怒视龙交。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眼看凤合发火,龙交没出息地又慌了神。“那样的话……不如,让你父王再为你生个弟弟出来替补吧?”慌乱之中,龙交突然想出了这么个荒唐的主意来。

“那也得我能找到他们两个再说……”想到自己那不知所踪的父母,凤合未免生出了几分感慨,他又怎么知道此时的焕银正和湛金在一起过着真正好似神仙眷侣般的生活,早把自己的儿子们忘在了脑后。

龙交和凤合的关系因此而搁浅了下来,萧秦和云峥的关系则因为萧秦的“离世”而陷入了僵局。最早发现萧秦异常的却并不是云峥,而是随军的侍从。接到消息之后,云峥独自一人走进了萧秦的大帐。

帐中简单的陈设表明了萧秦简单的生活,而就在那张**,看上去就像是在凝神打坐的萧秦双目微闭、神情安详,让不信神佛的云峥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庙中那泥塑木雕,丝毫不理会人间疾苦,也不会对信徒的虔诚祈祷和苦苦诉求生出任何反应的菩萨。

静静地看了萧秦半天,看着那仿佛已经入定,又像是完全迷失在了未知世界的人,云峥的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怒火。“丢了也好,扔出去喂狗也好,都随你好了……”耳边突然响起了萧秦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云峥伸手去扯那看上去毫无知觉的萧秦的肉身。

“那样的话,我就成全你好了……”咬牙发狠,云峥是真的想要把萧秦的身体丢出去喂狗。可就在手触碰到了那仍然柔软的肌肤的瞬间,云峥却突然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想哭,却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云峥空洞的蓝眼睛看向了那已经毫无反应,也不会再有任何反应的躯体。

熟悉,却又有些陌生,云峥的指尖轻轻抚上了萧秦的侧脸。眼前的人分明是萧秦无疑,但却又不像……“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用那双冷淡的眼睛看过来……”这样想着,云峥突然觉眼前这似乎永远不会睁开眼睛来的萧秦更加可爱。

没有反应,任由自己摆布,无论自己怎样都不会用那双好像要刺穿心脏一样冷淡的眼睛看过来,也绝对不会对自己说出那略带讥讽的冷言冷语,这样的萧秦虽然让云峥的心短暂地激动了那么一下,却也立即凉了下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也就不是萧秦了……”悲哀而绝望地闭上了那双蓝色的眼睛,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可救药,云峥高声呼唤:“来人!”

“陛下。”云峥话音刚落,立即有侍从走进帐中待命。

“国师……国师他……”想了半天也终于还是没有想出合理的解释,云峥索性不再解释,而是继续发号施令。“国师的肉身你们要妥善保管、小心看护,随军一同带回京城。若是少了一根头发,小心寡人要了你们的命!”

“是。”侍从连连应诺,哪个还敢多问,只是垂头躬身将云峥送出了萧秦的大帐。

没有再多看萧秦的肉身一眼,云峥不敢再看,他怕自己会因此而完全失去理智,也因为他觉得失去了内在的精神,萧秦的**对自己来说根本就是毫无意义。如果说他真的对萧秦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感情,那就是自己竟然透过**爱上了这个人的精神,只是直到失去之后,他才真正明白了这正是所谓的爱,而并非是因为想要控制的不择手段。

“爱,原来并不是像书中所说那样美好的事情……爱上一个人,也原来竟然是如此的痛苦!如果可能,永远都不会爱上任何人该有多好……”为自己刚刚发现的爱情而深深痛苦着,云峥突然想到了出宫去的楚云袖,想起了那怀抱琵琶的孤单身影。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突然对楚云袖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云峥有些好奇楚云袖的下落。清楚知道自己总不能把柳尚清叫来问个究竟,云峥也就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已经和自己无关的女人,那曾是自己的妃嫔,用琵琶深深打动了自己的女人……

萧秦死了,是因为他的魂魄被带入了地府,但却不同于真正的死亡。“你这半妖,真是好大的胆子!”萧秦的行为让就连押送他的鬼卒也不免连连摇头。“还好你总算是没捅出什么乱子来,不然说不定就连我们也都要受你的牵连。”

“做都已经做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再说,我毕竟总算是没有牵连到你们。”深知自己的所作所为,也知道此事绝对不可能会悄无声息地不了了之,萧秦更关心的是早点接受惩罚,然后回到阳间,去见那双有着和鬼火一样颜色的眼睛的主人。

“要我说,对你的处罚也算是轻的了。”鬼卒看着满不在乎的萧秦连连摇头。“这个给你戴上,免得遇见熟人。”鬼卒说完,扔给了萧秦一顶大大的草帽。“在这忘川摆渡,三年期满之后,若是肉身依然不腐,即可还阳。但若是你的肉身不在了,只怕是就再也不能回去,只能在这里划到有人接替为止了。”

“照你这么说来,如果我三年之后能成功还阳,这船难道还没有人来划了不成?”觉得鬼卒的话里似乎有明显的漏洞,萧秦毫不客气地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咱们可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奉命把你带到这里,至于上面究竟是怎么安排的,那你可得去问他们。”

知道鬼卒说的‘他们’指的是谁,萧秦也就没再开口说话,而是将手中那大大的草帽扣在了头上。“这里并无日夜变化,又没有四季更替,我又如何计算时间呢?”

“这个你只管放心。咱们阴间不比阳间,并不会收受贿赂,出尔反尔,只要你服役期满,自然会有人来通报你。就算是你的肉身不在,因此而不能还阳,到时候也自然会有人来通知你的。说不定,那个人还是我呢。”说到这里,鬼卒咧嘴对萧秦嘿嘿一笑,看起来却比不笑的时候更加骇人了几分。

“我知道了,你也可以走了。”萧秦冷冷淡淡对鬼卒下了逐客令,倒像是他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主人一般。

“你这半妖……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鬼卒好像看怪物一般上上下下打量了萧秦几眼,摇着头离开了。

鬼卒一走,终于恢复了一个人,萧秦戴着那顶大草帽,躺倒在了那小船之上,看起来倒像是傍晚夕阳下惬意的渔夫。只是他的心中却远远不及看起来那般悠闲惬意,而是波涛暗涌,让他久久都难以平静下来。

不得不做出这般的悠闲姿态,只因为如果他不这样做,情况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只怕服役期限未到,他就已经毁于自己的狂乱。萧秦自己心里相当清楚,造成这狂乱的原因不是别人,正是云峥。

早已经习惯了用冷淡来平息激动,习惯了用苦修来克制**,但用尽了所有的方法,萧秦还是没能成功让自己恢复真正的平静。无论怎样,那双蓝色的眼睛也总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感到难以平息的焦躁,并因为无法成功平息这焦躁而深感痛苦。

“在这里摆渡的话,会不会真的遇见熟人?”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萧秦看向了岸边那一大片艳红的彼岸花。

“如果真的遇见熟人的话……”突然想起了自己已经故去的师父,萧秦的痛苦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加深了。

“不知道我的生身父母是已经死了,还是尚在世上……如果他们没有死,那我又会不会在这里见到他们呢?可是,就算是见到了,我也还是不认识他们……就算是真的能认出他们,又能怎样?”正在萧秦思绪混乱的时刻,耳边突然传来了需要引渡的亡魂的高声呼唤,于是他摇动船桨,朝着亡魂呼唤的方向慢慢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