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如荼的荒芜,无边无际的孤单,杳无痕迹的理想,穷极无聊的生活……一个暑假之后,生活没有任何质的变化。古地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到这一点。生活不会改变,可以改变的只有自己。古地决定做出一些改变,决定,不是因为否定了过去,也不是为了改变将来。

他的第一个改变就是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课记笔记,不管是他们的专业课还是公共课。他仿效金咏微,在课堂上用稿纸将教授们的讲义记下来,下了课再用笔记本一丝不苟的重抄整理。

这学期开唐宋文学,刚好古地对唐宋文学怀有浓厚的兴趣,所以他的前几堂课不但笔记做得相当认真,下了课也常会向讲授唐宋文学的文教授请教。文教授40出头,在中文系里面算是少壮派,平常就喜欢神侃,而古地问的问题经常也千奇百怪很适合他即兴发挥。

有时候下课没侃完上了课也接着侃。学生们当然很乐于上这样的课,因为话题很容易越扯越远。当代文学的教授就更能吹了,诗歌、爱情、摇滚乐、后现代包括韩流入侵,有的东西已经远去,有的方兴未艾。就连现代汉语这门比较沉闷的功课,一时间好像也变得生动有趣了很多。

古地差不多做了一个月的好学生,这让水易歌笙袁维绪她们担心了一阵子。袁维绪问过几次古地他怎么了。古地很郁闷的反问认真学习难道有什么不正常的吗?袁维绪直白的说在有的人身上正常,但是在另外一些人的身上就不算正常,你属于后一种人。认真听课,积极发言,认真做笔记,晚上还刻苦的温习功课,古地,这是你吗?不要告诉我你还准备上党校,哦不,先上团校,忘了你还不是一名光荣的共青团员。古地嘿嘿一笑说是的,我正在努力的向组织靠拢。

但是这种状况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月,随着新生军训结束,“迎新杯”足球赛重燃战火,古地的兴趣很快就发生了转移。这是中文系的队长于铁以及他那一级的队员们最后一次参加学校的“迎新杯”足球赛了,最后一次,那帮家伙都老成大四的“高龄”了。

古地看到于铁脸上分明写的是“出线”两个字。古地在系队里和这一帮师兄处的很不错,甚至比和同班的男生处得还要好。他想如果于铁他们是带着遗憾毕业的,他也会和他们一样。因为系队进人几乎断了一级,要他和今年才进来的师弟们打成一片显然已经不太容易了。

古地的打算是师兄们毕业以后,他也跟着退出系队,在一起踢球也是要讲感觉的。他们都希望这一次分组抽签能和中国队一样有好运气,但是好运气不会凭空来的,他们在学校学生会体育部里没有人,所以他们又掉进了一个“死亡之组”,同组的除了已经连续两次遇到的夺标热门数计系;还有新兴的强队经管系,在最新的校队名单里,经管系就有5名主力;另外一个队是实力也很强的旅游系。要是发挥不好的话,中文系不但出不了线,还有可能垫底。但是古地喜欢这样的状况,他对于铁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是我们出线最好的机会。

中文系重新换了一套队服,不知道于铁在哪里挖出来的几年前的桑普多利亚的白色队服,就是领口系绳子的那种。款式当然老了,却又多出了几分怀旧的味道。至于为什么不选蓝色的而选白色的,于铁说白色的方便在毕业的时候签名。古地就想看来自己在大学时代和白色真的有缘了。

中文系系队开始了刻苦的训练,场地不够用,他们就时常跑到铁路边的草坪上去训练。那块草坪看上去很平整,带球的时候才知道有很多坑洼不平的地方,他们也无所谓,反正学校那块足球场也不是那么平整。有时候古地在想,也许,他能找到以前在“蓝想”踢球的那种状态来。想找回来,其实又知道找是找不到了,即使是“蓝想”的队员完全聚在了一起也找不回那种感觉了。本来嘛。因为随着时间一起流逝的还有他们的青春。

临近比赛,古地又想起了叶枫的“精神动力”理论。于是他向于铁提出了建议,应该充分的动员中文系的女生们为他们加油助威。于铁说每年都在动员,但是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的效果,加上前几次我们都打得不好,就更难有观众了。

古地说关键是宣传,比如说,你们大四的尽可以说得煽情一些,大二大三的,你要给他们希望,大一的嘛,你的老办法还是不错,计双倍出早操。可以在系里面的布告栏贴一张海报,详细注明时间地点(地点当然只有一个就是足球场)对手以及我们自己的情况,当然,还有配有许多鼓动性的词汇。还可以派人在各班动员,有女朋友的叫他女朋友再把她的朋友叫来。总之,你要相信,精神的力量是绝对不可忽视的。然后拍了拍于铁的肩膀,说,相信自己,师兄,你行的。

说得于铁两眼放光,突然又说,怎么我觉得好像你是队长一样的,嗯,小古同志,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古地哈哈一笑说,我不搞宣传,我要将装酷进行到底,说不定能骗到一两个刚进校的小师妹,你还是自己去做吧。

不搞宣传,但是动员周围的人还是可以的。水易歌笙很爽快,说只要不是和秋海在理工大的比赛有时间冲突,她一定会到场为本系加油助威。古地要求她就算有秋海的比赛也要留在光大为本系加油助威。水易歌笙就很不淑女的说,放屁,老公才是最重要的。

古地就很痛心的说不该让他们俩凑在一起的,很明显现在他们俩都堕落了。袁维绪的回答也很爽快,就说不去,她看不懂也不喜欢足球。古地说那你可以看我啊。袁维绪说我看得到你你可看不到我,这么不划算的事情我不做。

汪小雨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汪小雨说哦。哦是什么意思?古地真想学叶枫吼一句去不去一句话,哦什么哦。

柴琳说没问题,去。柴琳是他们这几个人里面最后一个失恋的,从高二到现在5年还是散了。是感情本身经不住考验抑或只是他们太年轻?柴琳看上去少了一些阳光般的笑容但也还是很平静。人总是在不断长大的。

中文系小组赛的第一场就是面对卫冕冠军计科系,而且,是揭幕战。据说校学生会体育部长和计科系得队长是哥们,揭幕战安排中文系做计科系的对手不知道用心是不是有点险恶,也许他们是想用一场大比分的胜利来为以后的比赛祭旗——比赛前计科系的系旗围着球场抛了一圈,好像是提前庆祝胜利。观众不少,也许屠杀总是能引发人们的快感。

那天下午天晴,微风,气温20度左右,很适合足球比赛。计科系的队服是很酷的黑色,和中文系正好相对。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可能平庸的比赛。

那天下午秋海没事,被水易歌笙拖到了光大的足球场看台上。最开始秋海建议水易歌笙不要看了你们必输无疑有什么看头,要看帅哥看我就可以了。水易歌笙大怒,却忍而不发,这却是秋海最害怕的,所以也老老实实的来了。在场边遇见古地秋海就开玩笑说弃权嘛,那只算2比0。

遭到古地鄙视之后秋海却认认真真的说,哀兵必胜,现在所有的砝码都下在了你们的对手身上,他们很快就会背不起的。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就是你是从“蓝想”出来的,在场上知道该怎么做。古地还没有听到过秋海说出这种风格的话出来,觉得很是新鲜。

汪小雨的“哦”原来就是来的意思,袁维绪的不来便真的就是不来。柴琳好像养成了职业习惯,又带来了她的相机。这场比赛她给古地拍了些照片,已经颇具专业水准。

哀兵必胜?古地想秋海的话很有道理,凭什么计科系及认定吃定他们了?他们真的能比他们好到哪去?真那么好怎么不代表光大去打全国大学生联赛?于铁召集上场队员作最后动员的时候也说第一年打他们我们输3个,去年就只输一个,我们的人员配备达到了最强,他们走了几个老人来了几个新人,新人虽好,可是配合一定不够默契。我相信我们一定有机会。取胜?为什么不?于是大家就凑在一起喊了一声“必胜”。不难看出,对手的脸上有嘲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