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的日子放在国庆之后,避开了长假旅游的高峰。坐星期四晚上的火车,星期五和下个星期一上午总共4节课就不上了,星期二全天没课,就在那天回来。

金咏微是从来没有缺过课的,古地说反正到下学期找工作的时候,你肯定晚节不保,趁早就把这一关过了,完全没有逃过课的学生生涯是不完整的。

古地怂恿人逃课的时候都这么说。在大学里他逃的课远比高中时代要多,有时候还理直气壮的说,因为某位老师的课上的真不怎么样,所以他不想去听。不过在他们班他们寝室里他逃课还不算多的,如果学校认真执行校规的话,向往逃的课开除两次都够了,韦涛杨开也足够开除一次。

但是许多老师并不注意这些事情,即使有的老师有每堂课都点名的恶习,向往他们也会说那是因为他对自己讲课没有信心,点过名之后他们也总会不知不觉的消失。不过后来很多人都说很怀恋在教室里上课的日子,都痛心疾首的说自己当时真的不应该逃那么多课。

可这都是以后说的废话。对于学文科的学生来说,大学时代就是用来玩的。他们痛心疾首的并不是没有上课没有学到知识,而仅仅是在乎那种在课堂上埋头看不相干的小说,或者睡觉,或者做贼似的说话,以及盼望着下课的那种感觉,绝对和学没学到知识无关。后来工作了,远离学校了,没课可上了,最主要的是没有青春时代的那种轻松那种放纵那种简单那种自由自在,当然要怀念了。没有了才觉得应该珍惜,这或许就是人性的本质。可这也是一种必然。谁要是在读书的时候就把每一节课都当作一种享受他就成仙了。

那天的火车是晚上11点半的,他们9点40出门,以防坐公汽到火车站的途中遇上堵车什么的。坐车坐到半路的时候天空刷刷的下起雨来了。出门遇到下雨,这可不是什么好运气,不过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风雨无阻了。

古地对袁维绪说这其实是个好兆头,因为这就预示着我们今后不管遇到什么,都会像今夜一样风雨无阻。古地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就算这么说袁维绪都觉得有点不习惯了,只不过听了心里面还是挺高兴的。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是他们至少该有信心。

因为下雨,路上有交通事故,还真的堵了他们一下,所幸还能及时的赶上火车。上了火车才发现乘客很少,那条线路本来就比较冷清,过了国庆长假,就越发冷清了。可这也有好处,至少他们的旅途可以远离吵闹。

秋海水易歌笙和金咏微汪小雨摆开了阵势开始打“双升”,这个游戏倒很适合他们的身份。赌注是下车以后的早餐。

古地和袁维绪捡了大便宜了,不管哪家赢都有他们的份。他们也懒得观战,站在车厢的结合部相拥着看车窗外面的雨夜。

大部分的地方其实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有时候看到灯火也因为遥远和雨幕的阻隔变得飘忽变得格外的离幻。

袁维绪靠在古地的怀里,古地从后面搂着她,她太喜欢这样的感觉了。袁维绪的外表不像汪小雨那么柔弱那么忧伤,可其实她才是个很容易感动,很容易感动得流泪的女孩。但是她怕古地笑她,吸鼻子的时候借口说一下雨就有点冷了。古地还是笑了。却不是嘲笑。也许是一种满足吧,他也很喜欢这样的似水柔情。袁维绪想到了《倾城之恋》,她不喜欢张爱玲,但是她不否认张爱玲把一些情感写得很精致也很透彻。那些东西是很能打动人的。

古地喜欢火车,喜欢铁路,很早以前就是这样。

袁维绪问:“古地,还想着流浪吗?”

古地说:“还是很向往远方,向往一种冥冥中的谕示。只是,我发现很多事情在心里面保存着一种渴望或者是幻想就很好了。真的要去实现它,因为一直把它想得很美,真的实现了一定会失望的。不过,有机会的话,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去远行,你说好不好?”

袁维绪说:“只要是一起,去哪里都好。古地啊,你现在变得柔情了。回去看看你在《碧血》上写的文章,多愤怒多尖锐啊。那些师妹们都说你是鲁迅的追随者呢。”

古地哈哈一笑说:“不这样的话,师妹们怎么会注意到我呢?其实很多人写东西的时候根本什么都没想,什么主义啊流派啊思想啊这些都是别人强加给他们的,写东西本来应该是很纯粹的事情,因为想写,我写只因为我写过我释然。这才应该是写东西的本质。嗯,你喜欢我尖锐呢,还是柔情呢?”

袁维绪说:“我喜欢你真实。”古地坏坏的一笑说:“是‘坦诚相对’的那种真实吗?”袁维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就气愤的说:“呸,你真无聊。”说着要回车厢去,古地搂紧了她,说:“你看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小猪,你觉不觉得我们的爱情很像是在一部电影里呢?”

袁维绪说:“像,回想起来,我们的恋爱其实很有戏剧性的。不过,如果这是场电影,我希望它永远不会散场。一直到我们老去。你听过赵咏华的那首歌吗?——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可是,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呢?赵咏华的那些歌,《早餐》、《求婚》,都很浪漫温馨,可是后来变成了一首《只能说遗憾》。古地,有多少人能坚持到最后呢?”

古地握住她的手,说:“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童话就算了,让我们一起来努力见证生活,最平凡最琐碎的生活。”

袁维绪笑了,说:“古地,你是我们系数一数二的大才子呢,会不会怪我吧你变平庸了?”

古地悲伤的说:“搞了半天,我还是要背上这个恶名啊。这不是和你们班的雷波同流合污了吗?”

袁维绪赶紧说:“不是不是,你只是你,你只是我的古地。”笑了一笑又说:“是我的孩子。”

“孩子?”古地说:“你不是想暗示我什么吧?”说着抓了下袁维绪痒痒,袁维绪大笑着跑回了车厢。

一坐下来,水易歌笙一边出牌一边说:“你们俩真肉麻,火车上还要缠绵。没看见这么少人啊?我听说这是一列鬼火车。就是说这列火车上曾经死过人的。”

袁维绪就说:“小雨,水易有一对小鬼,剩下的除了一张方块一张梅花,其他的都是红桃。”

汪小雨笑嘻嘻的说:“谢谢了。梅花才是主牌,他们输定了。”

水易大叫一声说:“不算,这一局不算。”

袁维绪说:“牌不好就说不算?这叫没有赌品。”

古地也说:“就是就是。”

金咏微倒很大度,说:“没关系,不算就不算。反正我们打到A了,他们才打到5,实力差距是明摆着的。”

水易就埋怨秋海,说:“都是你,打牌打的这么差!”秋海很无辜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古地很了解秋海,他不说什么并不代表心里面没有什么想法,通常他和你争辩几句反而是好的。不过秋海和水易歌笙会好成一对还是有原因的,想一想水易歌笙和赵小雅就会发现她们有一些共同点,都一样的美丽一样的优秀,也有相似的要强好胜。就不知道结局会不会也一样,如果,古地想如果不幸结局也一样的话,那真是秋海的命数。

同样是报考研究生,水易歌笙要比袁维绪高调多了,她报的是北方的一所知名学府的一个热门专业。当然这是她的一贯作风,她从来不是低调的人。对于秋海她也有所要求,就是要他和她考同一个城市的研究生。但是秋海读书并不是很用心,到了大学重修的科目差一点就是两位数了,而且他一向觉得没必要一辈子陷到读书的泥潭里面去,是时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这一阵常听袁维绪说水易又在为她和秋海吵架的事向她倾诉了,也许他们吵架的根源就在这里吧。古地想秋海大概不会真的和水易吵架的,他多半是什么话都不说,但是这样一定会让水易更生气。从刚才的情形看来,他们之间的状况恐怕并不是很乐观。任何一常恋爱都会有遇到危机的时候,就看当事人怎么去面对了。有时候跨过了那一步就海阔天空,跨不过去,结局大概就是分手了。尤其是,到了大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