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那一帮人之后,古地先把柴琳送回了寝室,然后又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经过小吃街,满街的炒板栗的香味让古地想起了袁维绪,他就买了一斤炒板栗买了一些水果零食,到袁维绪宿舍楼下给她打电话。他说有东西给她。袁维绪穿着睡衣就走下楼来,看见古地给她买的板栗水果,微微笑了一下,说,等等我,就转身走回了寝室去。

古地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看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有点陌生。有一瞬间他突然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直到袁维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袁维绪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出来,后脑上别了一枚淡蓝色的发卡,脸上虽然看不到什么快乐,却比刚才精神了些。这时候快到11点了,不过因为是中秋节,晚上女生公寓也不会锁门。古地看到袁维绪出来的时候感到眼前一亮,心里说,这家伙原来是这么漂亮的啊。

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就走到篮球场边,在空空荡荡的水泥看台上坐了下来。看台是露天的,他们头上就是灿烂的月光。古地想了一下,说这么晴朗的夜空其实也不常遇见的,所以你要感谢我,要是一直窝在寝室里的话,一定看不到这么美丽的月色了。

袁维绪不说话,但在她心里,倒真的很感激古地的。他们坐在篮球场靠南的一端,在他们的身后立着几棵梧桐树,梧桐树的树叶落了一大半了,不过剩下的叶子在有风的时候依然唱着歌。

袁维绪看着一枚树叶孤单的挂在树梢,风吹了几次,它都顽强的抓着树干,可是后来它终于也松了手,跟着风离开家去做了一个游子,然后,它会停留在路面上,等待着被人把它和其他的树叶扫作一堆,然后放一把火烧掉。如果树叶也有思想,在这个过程中,它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呢?袁维绪就问古地,古地说,应该是高兴,因为这预示着一个新的轮回又将开始。

“轮回?”袁维绪问:“你相信轮回?”

古地说:“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轮回其实就是一个生命循环的过程。就像花开是一个开始,而花落其实也是下一次花开的开始,生是开始,死也并不就代表结束。这就是轮回,一切都周而复始,生生世世,永不停息。”

袁维绪点了点头,但是,如果说结束就是新的开始,是不是对所有的事物都适用?比如爱情。一段爱情结束了,就意味着另外一段爱情的开始吗?袁维绪不这么认为。爱情是一种很特殊的东西,也许,这一次的爱情结束后,就不会再有爱情产生了。可以再谈恋爱,那是一定的,但是爱呢?人们通常所说的谈恋爱和爱情并不见得是能划等号的。有的人谈了许多次恋爱,但是如果你问他(她)是否真正的爱过,他(她)并不一定能回答你。

袁维绪不愿去想这些。她拿着板栗在吃,板栗很香,但是很干,容易噎着。一看古地还买得有饮料,就觉得他想得还是挺周到的。但是袁维绪有点怕喝饮料,因为她总拧不开饮料瓶的盖子。现在也是,她拿着饮料瓶,可是就是拧不开盖子,怕古地笑她,拿着饮料瓶装作如有所思的样子暗暗的用力。

古地也没说什么,拿过瓶子帮她拧开了盖子。袁维绪说声谢谢,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才把噎在喉咙的板栗给冲下去了,然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袁维绪看见古地在笑,就好像被发现了秘密一样的有点不好意思,她就问:“对了,今天你们文学社不是搞联欢吗?你怎么没有和水易他们在一起?”

古地说:“我有一帮兄弟来了,当然是陪他们。而且,我对这种所谓的联谊活动完全不感兴趣。一群本来不熟的人在一起凑热闹而已,说什么联欢。再说,说来你不要不高兴啊,我对你们班雷波那伙人没什么好印象,搞个文学社也搞得那么功利,说白了就是打着文学的旗号为自己捞政治资本。”

袁维绪才不会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实上她对那些人简直谈不上有什么印象。不过,对于古地的观点,她说:“古地啊,你还是挺理想化的啊。”

古地说:“这倒不是,我只是想,其实很多事情本可以简单一些的,功利虽然不是什么错,可是它会使一些东西失去应有的味道。比如说,写东西,你为什么而写呢?我想,应该是有感而发,因为想写而写。如果是为了发表为了谋得一些名声进而谋得一些实际的利益,那就没意思了。更何况,这都是什么时代了,靠写文章来谋利益其实也不大现实。”

袁维绪笑笑说:“看来,你还是带着一股书生意气啊。”古地看着她,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不要整天苦着长脸了,笑起来多有精神。”袁维绪说:“我也想。要不,你给我讲故事吧。”古地问:“鬼故事怎么样?”袁维绪白了他一眼,说:“你想死啊。说一些轻松的。”

古地说,那我给你讲我的那帮兄弟吧。

在我们队里,脾气最暴躁的是欧阳辰,他是守门员,每次比赛他都在球队的最后一道防线上大吼大叫。如果后卫犯了比较低级的失误,他就会破口大骂。可是我们又不是职业球队,犯错误当然是难免的,于是他经常跟踢盯人中卫的杨铁兵吵架。杨铁兵是4号,人称杨铁棍,虽然长得又黑又瘦好像从索马里我们中国混饭吃的,可是骨头特别硬,在我们学校,他是出了名的,无论是谁跟他对脚,他都若无其事的继续战斗,而对手都要抱着小腿在地上惨叫。除了杨铁兵,最爱被欧阳骂的就是中后卫14号安然了。安然个子很高,脚法速度力量都很出众,是我们后防线上的定海神针。不过他脾气很好,笑起来非常的阳光,是一个典型的阳光男孩。据说有很多女孩暗恋他,不过这小子好像没开窍。秋海是我们队最帅的两个人之一,另外一个是叶枫,不过两个人的际遇不同。同样是帅哥,秋海是有名的美女杀手,凭着一脸以假乱真的腼腆羞涩,常常都是不劳而获,连我们的水易小姐看样子也被骗上了。叶枫呢倒是经常积极主动的出击,但是下场一次比一次惨,当初他追初三的那个女孩创造了我们队友追女孩的一个经典战例,不过才三个月,就被甩了。这让欧阳十分高兴,逢人就说老天是公平的,长得帅又怎么样呢?还有,李思遥是个少女杀手,现在女朋友比他小3岁,才刚刚算成年人呢。成为是个冷门,完全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派头,可是恋爱谈得最久的反倒是他。彭尘呢,太容易掉入一种不实际的幻境里面,至今仍在为他那个早已杳无音讯的梦中情人独自伤感独自愁,嗯,还有……

古地滔滔不绝的讲着,一提到他这帮兄弟,平常话并不多的他一下子变成一个长舌妇一般。他说,高中毕业的时候,他们谁也想不到他们还能在另外一个城市重新聚在一起,而且球队的建制基本上没有改变。可见,很多事情都是人们难以预料的。他们还打算建立一支“蓝想”女朋友队,一支“蓝想”子队,再过一些年,这能说这个理想不能实现呢。

袁维绪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古地,平时形象多少显得有点酷的古地,在这个时候看来到有点像个孩子般的可爱。他一聊起足球一聊起球队的那伙兄弟,就有说不完的话题,而且一说起来好像就不管别人是不是有兴趣听。出于好奇,她问,古地,你的恋爱故事是怎样的?你的兄弟里面有美女杀手有少女杀手,有情圣,有情痴,还有未开窍的纯情少男,那么你呢?你是怎么样的?

古地愣了一下,说,这个嘛,这是个伤感的故事,改天再说吧。今天只宜说一些快乐的故事。袁维绪想起水易歌笙说她问过几次古地的恋爱故事可是他从来不说的话,就觉得这个故事有些神秘色彩。古地又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本来有的事情我还没有想明白,不过现在觉得明不明白也没什么关系了,明不明白,时间不也一样的流逝吗?这时候他的CALL响了,看代码是水易歌笙。篮球场边就有个公用电话亭,古地说去回电话,袁维绪说也该回去了。古地就把他们制造的垃圾收进了袋子里,两人一起走出了篮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