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二十多年了,没想到我默写的高校长的这本诗集,又回到我的手里。没想到岳兰还保存着,又传给了孩子。念文哪!这本书你还留着,做个纪念吧!我一看到这本书,心里不好受,就想起我的师长高铁成,和曾海凡老师;就想起你的母亲岳兰妹……”关尚文边说边把书又交给念文。

念文接过书,用手抚摸着书上的字,轻轻地说:“这几个字,是我妈妈写的吗?怎么原来的书皮换了呢?”

“往事不堪回首哇!这书皮是我们的曾老师为了保高校长,亲自撕去的——”关尚文接着讲了当年这本书的来历,和围绕这本书发生的故事。大家听了无不叹息。

“嘿!这群乌龟王八蛋,害了多少好人?早就该死!曾老师那样的好人,也没躲过他们的毒手。”关尚权咬着牙气愤地说。

“怎么?连曾老师也——”关尚文吃惊得不敢再问下去。

“是的!曾老师被刘月红逼得跳下鼓楼身亡。”赵淑香浓眉倒竖,两眼喷着怒火,“这样的混账**,我岂能绕她!”

大家以探问的目光看着赵淑香,等待她诉说当年的经历——

古城幽州的运动,要比一般的中小城市进行得火热,灾难也就更大。随着运动深入,保皇派和造反派越来越形成势如水火的对立。以赵淑香和冯狗儿为代表,以原闾山抗联老队员为核心的保皇派,坚决保老县委书记刘春友等人;而以刘月红等人为代表的造反派,坚决揪斗旧县委,和各单位的主要领导。本来保皇派的人数众多,占绝对优势,然而,随着斗争的尖锐,在揪斗陈将军的问题上,使斗争达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武斗也就连连发生。赵淑香和冯狗儿一看,干脆把陈镇北将军救到闾山,本想保护起来,谁想陈将军因被揪斗已经气息奄奄,途中竟死在半山腰。这一下造反派捏造事实,非要保皇派交人,声势浩大的造反派围攻闾山。赵叔香、冯狗儿一看,无法解决竟公开打出了保卫刘邓路线的大旗。在那样的形势下,他们引火烧身,吓得不少保皇派队员退出战斗队,有的竟反戈一击,使保皇派的人越来越少。他们的大旗一打出,立刻被认定是反革命组织,明令捉拿反革命头头归案。这样一来,赵淑香、冯狗儿的战斗队土崩瓦解。他们一看只好自动解散,二人过起了逃亡生活。正是在这时,赵淑香独自一人北上到百湖农场,解了关尚文和万晓莲的灾难……

赵淑香越说越气,人们听了无不气愤。关尚权见此接下去说:“淑香和冯三弟这一被通缉不要紧,不少软骨头的东西,很快成了造反派的骨干,说什么要和他妈了八子的老保划清界限,誓同反革命分子斗争到底。这一下各地的老百姓可遭了殃,到处揪斗走资派,揪斗大土匪陈将军的走卒。刘春友书记本来结合到革委会,又他妈的给揪了出来,咱马家堡公社是原保皇派的什么窝点。那些乌龟王八蛋这下可反天了,关屯的于广太,就是在这时斗死了二叔;还有那个狗男女陆短命,见淑香不再露面,这回可好出口气,趁此机会,竟揪住已被揪出的岳兰百般折磨,逼她交出淑香和冯三弟。这小子已经变态,把气都出在岳兰头上,把岳兰打得浑身没一块好地方。不但剃光了头,连**都被他咬的发炎,还惨无人道的割下**,将岳兰活活地折磨致死。”

听了这些无不落泪,冯念文已经趴在万晓莲怀里痛哭失声,关尚文气得一会儿站起跳脚,一会坐下双手抱头长叹。

“岳兰死了抛下小念文孤苦伶仃,无人敢问。还好,当夜冯狗儿赶了回来抱走念文,才使她免遭毒手。”关尚权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唉—— 这些乌龟王八蛋的倒行逆施,激起了民愤,特别是原来赵淑香冯狗儿手下的人,又在冯三弟的暗中组织下,纷纷成立了战斗队,保护被迫害的人。同所谓的造反派斗争,对那些丧尽天良的家伙,进行严厉的惩罚。成立的造反派一看,斗不过保皇派,怕把一些被揪斗的主要领导抢走,以刘月红为首的造反司令部,竟把县委刘书记,和各单位的所谓走资派,弄到鼓楼上,日夜轮番批斗,其中一中校长曾海凡也在其中。一天人们围住鼓楼跟他们要人,不知怎么突然间从楼上摔下一人。大家一看,被摔死的竟是一中校长曾海凡老师。”

“嘿!这些人哪有天理呀?多好的老师,竟死得这么惨。”关尚文痛苦地大声叫道:“刘月红啊你咋不着天打五雷劈?你害了我和岳兰还不算,为什么又害我的曾老师?”

“文哥!当年你不让我替你报仇,才留下了祸根。可是到了运动,那些丧尽天良的东西再也不能留下害人,这样的仇恨我怎能不报?”赵淑香咬牙切此地说。

“报仇?你能为死去的人都能报仇吗?”关尚文望着赵淑香的脸问。

“荡尽天下诛邪恶!是我和冯狗儿在那时立下的誓言!”赵淑香斩钉截铁地说:“当年我从北大荒回到幽州,本想好好的教书,过舒心的日子,可是见我的兰妹没了,二叔也死了,小念文下来落不明,便到原来约定的地点找到了念文他爸。他说起这些往事,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不抱此仇誓不为人!所以,我们再也不管什么通缉,回到家里抓到陆长寿。”

此时,赵淑香杏眼圆睁,剑眉倒竖,人们吃惊地看着她。

“我们追问他是谁害死了岳兰?为什么要害岳兰?他吱吱唔唔说不出来。冯三哥一把拧断了他的手腕,他鬼哭狼嚎地求饶,说出了残害岳兰的经过,三哥气得想要他的命,我说让他这样死,太便宜他了,三哥一听立刻拗断了他的双腿双手,我点了他的麻穴,便到关屯去见尚权大哥。”

“他们二人见到我的时候,我正实施报复于广太的计划。他害死了我二叔,我也不能让他好过!”关尚权说到这里,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可我没淑香和狗儿的本事,又舍不得革委会主任的宝座,我要做得既报了仇,又人不知鬼不觉。”

“那你怎么报仇?” 尚文不解地问。

“我来个笑里藏刀,让他不死不活甘受罪!”尚权笑着说:“我把傻子关幽安大叔和关尚风,以及张小赖找到一起,问他们二叔被害死你们气不气?他们都说气要想办法报仇,让我拿主意他们去做!绝不连累我。我便向他们布置了任务。”

“啥任务?连幽安叔你也敢用?他不是精神病吗?”关尚文惊讶地问。

“哈哈,这事精神病才管用,只有傻子才会相信精神病会去报复他!”尚权大哥一笑,津津有味的又说:“这天中午,于广太正在睡午觉,突然听到有人大喊大叫。他忙爬起来一看,见关幽安破衣啰嗦地站在门口正叫他,这小子一看是傻子幽安,边骂边往外赶。没想到幽安不但不走,说的话还把这小子气得够呛。”

“我说于老丈人,我老婆叫你去和她玩,她实在想你。我不来他说你们说好了,你说我老婆不会让你白玩,你给我好处……”关幽安说。

“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于广太低声吆喝他。

“嘿嘿!你怕啥?反正咱爷俩谁也不吃亏。你快去你和你小妈玩,我和你女儿玩,这叫两厢情愿,红卫兵也管不着。反正你女儿和我老婆一样,你也玩够了。你送给我也是个人情不是?快去吧我等不及了”

“混蛋!你敢打我女儿的主意?我打死你!”于广太说着举手就打幽安。

“嘻嘻!你别打呀!哪有儿子打老子的!”说着把一个长布袋抡起来迎上于广太的手。

于广太知道傻子长布袋的厉害,赶紧往回收手已经晚了,只听他哎呀一声卡住手腕子。

关幽安嘻嘻地笑着说:“哪有儿子打老子的,我让你尝尝野鸡脖子咬的滋味。你安大爷不跟你玩了,我得去干你女儿去了!”说着就要走。

于广太已顾不得幽安骂他,赶紧往卫生院跑。这时,只见关尚凤和张小赖一人拿着一个牛皮纸包,从于广太的房门口猛地扔进去,然后关好门,拉着关幽安急忙走开了。

再说于广太跑到卫生院,医生一看他的右胳膊已经紫到胳膊肘,再不采取措施就有生命危险。卫生院一看是于广太,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到手术室,就把他的右胳膊截掉了。问他是怎么被蛇咬的,他只说是傻子幽安放蛇咬的,没敢说幽安找他麻烦。这小子真是傻子让狗日了,有口说不出。

“哈哈,哈哈!这小子活该倒霉,哥你真有办法!”关尚文笑着说。大家都笑了。

再说于广太的老婆和女儿从城里回来,听说于广太被蛇咬了,赶紧到卫生院,见于广太已经没了右手,二人便把他搀回家去养,刚一推家门,一群马峰从屋里飞出,三人被马蜂蜇得鬼哭狼嚎,吓得不敢进屋,躲在窗下等马蜂飞完才哭着往屋进。谁想到屋还没坐下,手脚又被蝎子蜇了。一看满屋都是蝎子、蜈蚣、癞蛤蟆等毒虫。没有落脚的地方,地下还有一个好大的马蜂窝。马蜂恋窝,不但还有不少马蜂没飞走,飞走的又飞了回来,马蜂把这屋当成了家,飞进飞出一刻也不停。一家三口抱头哭骂,可是骂谁?被一个精神病害得这样,到那里送冤?

“呵呵,呵呵!大爷这也是你的杰作吧?”在人们的笑声中,关丽援笑着问关尚权。

“嗨!这小事还用我动手?我只不过出出主意罢了。”关尚权又说:“从那时起,他再也不敢出门在家里养病。人们知道是傻子幽瑞安治了于广太,无不拍手称快。”

“那幽安叔不怕蛇咬吗?”关尚文担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