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尚权哪,坐火车这么远咣当到这儿,还不把我咣当灵碎了!坐汽车多方便,坐累了还可以下车逛逛风景;饿了可以下车到饭店;困了还可以睡觉。 网比坐飞机好多了。从南到北这才叫归国观光呢!”

“尚权哪!尚文呢?还教书吗?”五婶问。

“他在给学生上课,我这是和这位李元方总经理,来看麦收情况,听了淑香的电话正想回去,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五叔五婶,大哥。咱还是回西山岛吧,都站在路上也聊不完。”赵淑香见大家有说不完的话,便说。

“好好!上车吧!”赵淑香把关尚权和李元方让到五叔的车,自己和女儿念文上了第一辆车。

这时关尚权才发现,五叔的车里还有一位司机,便问五叔:“五叔,你老真会讲排场,六人乘坐五辆车,这排场可够大的了。我们这塞北边荒贫寒之地,哪有欢迎您的仪仗队呀!”

“哈哈!我说大侄子我不用你欢迎,我这也不是讲排场,是为了省钱不用专门托运轿车。”五叔关幽义爽朗地笑着说。

关尚权坐在车里,听了五叔的话,不解地问:“托运轿车?难道五叔这车是开来卖的?”

“卖车?那还值得开这么远?这车有三辆是给你和尚文的,是五叔的见面礼。”五叔微笑着说。

“什么?给我们轿车?我一个土头土脑的老农民坐这样的轿车也不配呀!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你配,你要不配世上没有人配坐这样的车!”五叔神情严肃地说:“不说你自己,就凭你父亲我的大哥,那是辽西的总舵主,为穷苦人奋斗一生鞠躬尽瘁。他的后人也该受人尊敬和爱护。更何况你们兄弟俩为人民尽自己的力量,不求功名富贵饱经风霜,不失我大哥的雄风,也配坐这样的车!”老人说到这里,又深情地说:“听淑香说你家在湖西,人在湖西自己的小农场,为我们管理西山岛,来回很不方便。她让你用西山岛的钱买一辆车,可你舍不得。我给你买一台,你不会说我是浪费吧?”

“这——五叔你老太破费了!在西山岛坐这样的车太扎眼了,就是百湖农场的场长也只能坐北京牌,我们兄弟怎敢坐呀!”

“哎——你想错了!我、尚伟,和淑香夫妇商量好了,你和尚文媳妇是西山岛的董事长、副董事长,代表我们;尚文是西山岛大学校长,代表的可是你五婶、尚伟和念文哪!你们是港台双方的全权代表,不坐这样的车我们的面子也过不去呀!”五叔说得很认真。“所以我送你们的三台车,是你、晓莲和尚文一人一辆。”

“嘿嘿,我说五叔哇!你老弄错了。尚文哪只是个小学校,不定何时就与农场小学合并,他只是个负责人,连小学正式校长都不是。”

说话间车已经到西山岛停下了,关尚权和李元方忙扶五叔下车。五叔边下车边说:“我没弄错,你五婶就是要把这小学改建成大学!”

五辆轿车全停在西山岛新建的水泥路上,路北是三座大楼,主体工程已经完工;路南是弯弯曲曲的锁链河,河上是一座新建的拱形钢筋水泥大桥,桥栏上是还没有完工的雕塑,显得古朴庄重;就在新修的水泥路到大桥之间,又一条水泥路越过拱形桥,直伸向西南方,远处还有机械筑路队在继续使公路向前延伸。

港台同胞一下车便被这新生的朝气所吸引,一进黑龙江,渐渐地看到路旁是茫茫的草原和林海,特别是一出垦新,更是很少见到人家。更多的是大片的,金黄的麦海和苍茫的森林。这里突然出现新建的高楼和公路,怎不使人心旷神怡?

“大哥!你们的速度好快呀!前面黄花岛上的那所楼,一定是学校了?”

“对,已经快要完工了,下学期学校就可以搬进去了。学生再多也不犯愁了。”关尚权高兴地说。

西山岛的人们看到关尚权和李元方,坐着轿车回来了,都围拢过来,见是香港的赵淑香和一些不认识的人,赶紧回去告诉万晓莲。万晓莲一听立刻和办公室的人迎了出来。

“淑香姐,来也不先告诉我一声。我好准备一下去迎接你呀!”万晓莲一见赵淑香,亲切的埋怨说。

“迎接啥呀?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赵淑香笑着说。

“香姐,你给我介绍一下,这几位是……”万晓莲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陌生人说。

“哈哈!我来介绍一下!”赵淑香边说边把万晓莲拉到五叔面前,“这两位就是五叔五婶,这位是尚伟哥……”

“啊?是五叔、五婶到了?快回家里说话,我妈可想你们了,听说你们要来,天天念叨……”万晓莲一一向三人问好说。

“五叔、五婶,这就是我说的尚文的夫人,咱们西山岛的副董事长万晓莲。是位饱经风霜很有魄力的女强人。”赵淑香骄傲的向五叔五婶介绍道。

“原来是我的侄媳妇!不错不错,太难为你了!”五婶拉着万晓莲的手,亲切而疼爱地说。

“你们先跟晓莲到家吧,我们和司机把车开过来。”赵淑香说着和冯狗儿一起向车走去,关尚权见淑香夫妇去开车,怕他们找不到拐进院里的路便也跟去了。

“大哥,你来干啥?快去陪五叔吧!”

“我得给你们领路,进家属区的路已经被推土机破坏了,正改修水泥路,不领你找不到路口。”说着向楼后一指说:“跟我来!从这里拐进来。”

赵淑香答应一声,和司机一起向尚权大哥指的方向开去。尚文的住宅离公路很近,可是这一拐路就远了,关尚权见车拐过了路沟,便站在通往家属区的路边等着,赵淑香开过来了让他上了车。

“一直往北开,这里正在修环城路。现在得绕半圈才能进到家属区。”关尚权指点着路线。

“大哥是按规划设计的这环城路?已经动工了?”

“是的,现在正清理路基,等通往黄花岛的路修完这里也开始修,大约麦收完开工到秋收就完工了。”

赵淑香佩服的点点头。她边开车边浏览这军营式的家属区,见已比一般的村镇要大得多,这环城路一修完不亚于小城镇。赵淑香兴高采烈的驾车,看了这初具规模的边疆小城,想到这也有自己一份贡献,心里甜滋滋的。不觉间已到了家门口,见关大妈和三个孩子以及五叔等人还没进屋,还有不少左右邻居也都在大门口,笑容满面地在等着自己。他环顾人们不见自己盼望的心上人,有些话想向他倾诉,分享自己的喜悦,但她有些失望他咋没来呢?

“大妈!你老身体可好?”淑香一下车直向关大妈走去。

“好,好!孩子快进屋,你不到连你五叔都不进屋。非要等你不可。”大妈说着就往屋里让。

这时,五辆轿车已全停在院子里,这崭新的豪华轿车,往院里一停,人们不由得发出惊叹:啊!太美了,我们西山岛何时有过这样的车?冯狗儿领三名司机过来了,大家推推让让进了屋。

“晓莲我出去一下,你们陪关老先生好好聊聊吧!”李元方低声对万晓莲说。

“你干啥去?在一起听听港台新闻也好哇!”

“我去打个电话……”李元方边说边指了指东面,万晓莲会意的点点头。

“姐姐——我好想你们,好想家呀——”五叔关幽义一进门,见已显苍老的姐姐进来了,再也忍不住几十年的思乡之情,老泪纵横地哭了起来。

“老五别哭!都快七十的人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哭什么?”老姐姐嘴说不叫人家哭,自己却止不住泪流满面。

“好!姐姐我不哭,不哭,咱谁也不哭!”关幽义见人们都进了屋,孩子似的边擦眼泪边说。满脸是啼笑皆非的苦涩的笑意。

“他五婶你快坐下!向姐姐说说这几十年,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关妈妈边拉五婶仇江月坐在自己身边,边迫不及待地说。

“姐姐,这在外几十年,真是一言难尽哪!”五婶也是快进七十的人了,但看上去还和三十岁的人一样年轻。此时她那端庄秀丽的脸上也挂上了晶莹的泪珠。她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当年我是古城国高的教导主任,从他的嘴里知道国民党要把国高的教师,强迫迁往台湾,不去的就地消灭,不能留一个给新中国。当时的高铁成校长说什么也不去。”

“我一看高校长要大祸临头,便亲自去放走了高校长。此时的古城已相当危急,广宁城有随时被攻破的可能。”关幽义接着他老伴的话,“就在我放走高校长当天夜里,通知我带上老婆孩子立刻准备上飞机。我回到家见那些不愿跟我们走的教师,都全家遇难,房屋化为灰烬,只好带领剩余的老师一起上飞机。我知道如果我不带走他们,他们不定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幽州,逃到了台湾。”

“这么说幽州解放前夜,你们离开才广宁?到台湾后日子怎样?你放走了高校长,没出事吧?”姐姐担心地问。

“唉!也多亏我带走了国高的几位老师和他们的家属,不然,他们的下场,也和那些不想走的老师一样,因飞机不够用都被暗杀了;同时已经有人怀疑我给高铁成报信,但见我不但带去了国高的教导主任,还带去十几名国高老师,这才打消对我的怀疑。到台湾后要委任我当县长,我看透了再给国民党卖命,没有好下场,便辞职不干了。”

“不干了你们怎么生活?台湾不是国民党的天下吗?”姐姐问。

“辞职以后我的老同事、老部下,也感到搞政治的危险,和我一样以各种理由也辞职了。我与大家一商量,在台湾办起了一个海运集团,因我们都是古城广宁人,为了不忘记自己的故乡,便将我们的集团取名《华宁海运集团》;又支持江月和她的同事,在台中创建了一所国高,取名《华宁高级中学》。”关幽义讲到这里,脸上又露出高兴地笑容。骄傲的又说:“没想到这回这条路还真让我选对了。官场的争名夺利,官场的勾心斗角,早就使我厌烦。在我们的集团里,大家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很快我们的集团便发达起来,又在美国、加拿大、韩国、日本以及香港等地,逐渐建起分公司,我被推任为集团的总裁。”

“看把他美的!在姐姐面前光卖弄自己!”仇江月笑着说丈夫,屋里的人都笑了。

“对对!我忘了说我的老搭档她们了。”五叔笑着说:“她们的《华宁国高》越干越有名气,没几年学生遍布台湾,学校的规模也大了,扩建为《华宁大学》,并在香港设了《海峡分校》。如今他五婶是大学校长,我处处被她管着。”

“哈哈!哈哈……”屋里的人都被这对老夫妻两逗笑了。

“五叔哇!当年蒋总裁带领他的残兵败将,灰溜溜地逃到台湾,没想到,如今又出了五叔你这位经济上的总裁,了不起!”关尚权笑着边说边伸大拇指。

“嗬嗬!你小子拿我和蒋介石比,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我不但不再逃,我老了时刻惦念着自己的祖国,我要落叶归根哪!这也是我的华宁集团的人们,始终不忘的根本哪!”老人说到这里又有些伤感说:“可是我们的这点愿望,也是被有的人看成眼中钉,千方百计地想迫害我们哪!”

“大哥!别看我们在海外干得很红火,但邪恶势力也不可忽略,他们把我们看作眼中钉,肉中刺啊!”关尚伟见父亲又伤心了,接过话说:“前几年我刚接香港的华宁分公司——《海峡海运公司》时,不是淑香夫妇伸出援手,我们的公司就被他们毁了。”

“怎么?你们的公司不就是做买卖吗?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关尚权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