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到琴,那不是一把普通的琴,是容袂不知去哪儿弄了的一把极为精美的象牙琴,月白的琴身由一根完整的象牙雕刻而成,他说只有这样的琴才配得上她。

在突如其来的怒火攻心中,她一下子明白了,容袂为她弄了一把这样的好琴,还每天把她接来听她弹琴,然后与她合奏,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计谋,以容袂那个性估计对她做这些也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恶行,所以这不过是留下她陪他玩乐的计谋。

闻言容袂怔了怔,凝神鸷眼,无限的黑眸里流淌出汹汹火焰跳跃残留的流光,梅雪盛看他这副不语的样子,以为他生气了,竟然还被这种从未见过气势压倒,心里不由得砰砰乱跳。

“我们今晚去看戏吧。”

“啊?!”

容袂突然说了一句,与先前两人讨论的话题完全没有联系,而且话语中的温柔,也完全觉察不出曾经在眸中燃烧过的火焰,甚至连余温都没有,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他掩饰过去了。

梅雪盛转弯没这么快,本以为要喷发的火山,结果只吐了口清痰有惊无险,她十分怀疑自己听力的“啊”了一声。

“我们今晚去看戏吧,听说城里来了京师的皇家戏班子,我托关系要了两张票子,我们今晚去看戏怎样?”

容袂又重复了一遍,梅雪盛仔细看他的眼,竟然读不出任何感情,她的脑里顿时闪过了一些念头,却还是先让心绪首先沉淀了一下。

“你是认真的吗?”她问。

容袂点点头:“当然,我是看正好有两张戏票才邀你的。”

“这不会是什么阴谋吧?你没有其他的朋友吗?为什么要邀我?我们只相识了几日,而你说这戏票很难得。”说不定是想在月黑风高夜,报她毒舌之仇。

容袂笑了,拍拍她的肩膀道:“小小年纪哪有这么多问题,为兄我就是想和我新结交的小弟弟套套近乎,让你别总是这么排斥我,这有什么可阴谋的。”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破绽,说也奇怪,她不是第一次毒舌,可刚刚的毒舌竟然令她感到了莫名的内疚,这是为什么呢?

“什……什么时候开始?”她卡节了一下,其实心里还是迟疑,但仍旧问了。

“戌时。”

“那你酉正一刻的时候来接我,在这之前我要先回家吃饭,以免惹人怀疑。”

容袂点点头,听她这么说,就是答应了。他走到琴边,拍拍那象牙琴,道:“还有一点时间,你可以弹一曲再走吗?”

梅雪盛走到琴桌后坐下,小手摆好在琴上:“要合奏吗?”

“不了,我就想看你弹。”

戏才开始了一盏茶的时间,梅雪盛就肯定自己已经后悔了,虽说她也是玩古乐的,可她与这戏曲也完全沾不上边。

再者,不说她对戏是否感兴趣,就连身边的看客,也是她不能忍受的一件事。看到男女主角在烟雨朦胧中,因油纸伞的遮蔽而错过,身后几个妇人都一跃而起喊了出来,“王爷,你看一眼呀,你的彩蝶就在旁边。”

“不用这么夸张吧!”梅雪盛吓了一大跳,僵了半边脸,歪着嘴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