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些时日。陈忠孝的工作还没有办妥。他就整日地东游西逛的,但多是回父母家。既不思找点儿活干又不想看孩子。这天,吃过早饭后,陈忠孝就走出家门,一路观光一路行走。

这时候,已是五月下旬,天气晴朗,艳阳高照,空气清新。白杨树的叶子已经长得很大,颜色虽不是那么浓,但也是翠绿翠绿的了。榆树也结了树钱,颜色不深,树钱密密麻麻的,缀满了树枝。甘芝梅正在怒放,花儿呈浅粉色,娇媚可人,招引了无数的蜜蜂嗡嗡地叫着飞到花蕊儿上采蜜。

大街上,人来车往,好不热闹。陈忠孝在这蓝天、美景、热闹的氛围里,心里也是怡然自得。陈忠孝信步来到了市场,这里就更是热闹非凡。市场上,物品也比较丰盛,也可以说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在市场上,闲逛的人和买货的人也很多。

陈忠孝看见一对对的男男女女在选物购物,他们的样子都很亲昵,有的还抱着小孩,领着大孩。看到这里,陈忠孝不由得有些羡慕起来,他就靠在墙边,呆呆地出神。陈忠孝他见景生情,不由得想到了自身。

他和肖兰自结婚以后,离多聚少,就是自三月份转业回到了家乡,也没有像眼前这一对对男男女女亲亲密密地到街里买东买西。他回味着和肖兰相处的一幕幕,他隐隐约约地觉得他们之间缺点儿什么。

当然,他选择肖兰为终身伴侣,那是心满意足,但是,他迷迷茫茫地感觉肖兰对他不是倾心爱恋,肖兰从来没有对他下过什么评语,这是指他们刚刚确定为伴侣时的情境。后来,从结婚到现在,他觉得肖兰对他的感觉越来越不满意。

他心里反反复复地回想了家里头对他和肖兰,乃至于他的儿子强儿,尤其是对肖兰没有关心、没有温暖、没有亲情,甚至于冷漠、伤害。自己对这些,没有丝毫的反响,只有迁就、屈服、妥协,甚至于做了帮凶。就是自己,对肖兰也没有什么关爱,对她发脾气、冷漠。

这一切,肖兰在信中已经都给他指明了,他受到她的启发,也曾认识到,也做过检讨,也想改过自新。可是,一到父母及家人的**威、训斥面前,自己就重蹈旧轨。在具体事情面前,也还是外甥打灯——照舅(旧)。

就是这样:家人改不了,自己也改不掉。肖兰也就不会满意的。更何况,只要自己一回到父母家,他们就说教、就训导:孝敬父母,亲近兄弟姐妹,不能听老婆话、更不能怕老婆,不能做大哥第二!

自己也就只有按父母家人的意愿行事,否则,父母家人就狠狠地整治自己。

这个样子,肖兰怎么会对自己满意?又怎么能和自己亲密?唉,这日子真不知道会怎么样……陈忠孝就这么想来想去,心里很失意,但又无可奈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走出了市场,信步往父母家走去,他见街里头许多人都骑着自行车,很轻松很潇洒。他很羡慕,心里就想:买一辆自行车,省得走着累。直到傍晚,陈忠孝才从父母家回到了肖家。他回去,父母及家人免不了对他又是反面教训一顿。

吃过晚饭后,陈忠孝双手抱肩,靠着门框,看着肖兰说:“哎,我说,咱们买台自行车吧 ,上哪儿去还得走怪累的。”肖兰正在哄强儿:“说的轻巧,有钱吗?孩子有病住院,钱都花光了,这还不算,把他姥的钱都花了。”陈忠孝耸了耸肩膀:“那,就先借点儿呗。”

肖兰瞪了他一眼:“借?怎么还?找到房子不得买锅碗瓢盆什么吗?再说,你的工作还没办妥,你又不找点儿活干,一分钱也不挣。”陈忠孝有点儿不高兴了:“你这个人真是,买个车子都商量不妥。你不会骑就不觉得咋地,我可觉得走得好累。”

肖兰瞥了陈忠孝一眼:“你一天也不上班,有啥事儿?你不会在家呆着。”

陈忠孝阴沉着脸说:“我一个大男人在家能呆得住吗?”肖兰两眼盯着陈忠孝:“你呆不住就看孩子,正好我妈还直迷糊。再不你就做做饭,收拾屋子什么的。”陈忠孝不满地说:“你是怕我呆着。那我也得出去走走,还得去我爸家呀。”

肖兰撇嘴:“瞧瞧,这不说出心里话了?你不过是为了上你爸家方便罢了。”

陈忠孝的脸更阴了:“咋地?我上那儿去不该吗?”肖兰没好气地说:“该,该,你敢不去,皮给你扒下来!”陈忠孝听了,既不高兴又不耐烦:“得,得,又来了。不但我该去,你也该去,我爸他们欢迎你们娘们去呢。”

肖兰听了不禁冷笑:“嘿,欢迎?真新鲜。可是我还后怕呢,那回差点儿要了孩子的小命!”陈忠孝的声音有些凶起来:“你可真能胡说八道。”肖兰也不让步:“我才没有胡说八道呢,我说的都是事实。当时你也在场,你也不是没看着,你是不想承认罢了。当时没把孩子吓死就不错了。结果,孩子遭了多少罪,又花了多少钱?”

陈忠孝无话可说,他就耍起了无赖:“其实他们也是为了大家好。”肖兰听了又好气又好笑:“陈忠孝,你别胡诌八扯,为了大家好?怎么个好法?把他们捧起来,围着他们转?你呀,反正是让人家给整老实了。”陈忠孝的酸性继续加深:“你个老娘们,净瞎扯!”

肖兰看了看陈忠孝,觉得他一点儿都不站在公正的立场上,更不用说站在自己一边。肖兰也就不相让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服软你家怎么能饶了你?你怕了他们,像只绵羊似的。你对我可是挺凶呀像只狼似的,一天急头酸脸的,像什么样子?”

陈忠孝似乎有点儿认识,他没太酸性大发:“你又排斥我一大堆。反正你不满意我,我也看出来了,你现在是觉得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得不对付过,我也不好,我家也不好。”肖兰听陈忠孝这么一说,觉得他还有点儿自知之明:“你自己明白就好。有些事,我也是不愿意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酌量着办吧。但是有一点,你得明白,你回你家,我不反对,但你要头脑清醒,谁说啥你要分清是非,别都听都信,对的听,不对的就不要听信。”

陈忠孝又有些不耐烦了:“看看,你净说些啥?我也不是小孩子,他们能说些啥?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们还能挑拨咱们离婚哪?”肖兰看陈忠孝那不在乎的样子就有点儿气了:“那可说不准。起码他们总想让我们围着他们转,一点儿呀也别有自己。”

陈忠孝摆摆手,摇头不止:“人家没说,都是你瞎猜。”肖兰执意地说:“你看着吧,你要不信我的话,以后咱们就有好戏看了。”陈忠孝不愿意听肖兰说他家人的不是,从陈忠孝的话里,可以看出,他对他的家里人,训导他孝敬父母,亲近兄弟姐妹,不要怕老婆,不要听老婆的话这一类的封建伦理的训导,没有个清楚的认识,起码来说,他没有认识到这是破坏他和老婆之间的关系,给他和老婆之间的日常相处,带来了极大的障碍。

陈忠孝此时的心里,就是想买一辆自行车,自己好骑着自行车跑来跑去的,非常地方便和轻松。家里头没有钱,他不是不知道,但他是认可借钱也要买的。陈忠孝看看肖兰,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得了得了,你别再说我家的了,你倒是同不同意买自行车呀?”

这时候,肖兰还真的不会自行车,肖家在好几年前,给肖海买了一辆自行车之后,再没有买过,家里始终是不那么宽绰。肖兰没有骑自行车那种舒服的体验,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家里头真的没钱。肖兰看看陈忠孝,她见陈忠孝一脸的询问,她说:“我不是不同意你买,但家里头没钱,怎么买?”

刘志斌听说陈忠孝想买自行车,就说:“买自行车钱不够,我给。我把猪不是卖了吗?卖了一百多块。这钱我也不留了,给你们五十,给你哥他们五十,这是我养的最后一头了,我也不再养了,一天总迷迷糊糊的,也干不动了。这钱做个纪念,我也呆不长了,华找到工作,我就走。本来,我想走时再给,既然你要买车,就先给你们吧。”肖兰听了,眼泪都要出来了:“妈,怎么能要你的钱?你辛辛苦苦地喂猪,容易吗?你还有病,这钱你留着花吧。”刘志斌执意要给,陈忠孝很高兴说:“妈,那我先买,以后我还你。”刘志斌一笑说:“还啥还,这是我给你们的,快去买车吧。”

陈忠孝买了自行车,高兴极了,但他却没有去想,这钱刘志斌得来多么不容易,给他,又是对他多么地慈爱,更没去想自己今后怎么好好地孝敬这么好的老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