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孝的大哥陈忠仁有三十五六岁,大高个子,小眼睛,就是陈母的眼型,不仅是陈忠仁的眼睛形状是陈母的眼型,就是陈家弟兄五人的眼睛,全是继承了母亲的眼型。

陈忠仁的人品很端正,性格也温柔,不像其他几个兄弟的火爆脾气。可是后来,陈忠仁的人品变坏了,和陈家成了一路货色。据说,陈忠仁的天资聪慧,考上了四川的飞机制造学校,但因那时挨饿,他忍受不了就跑回了家辍学了。

后来,他就在清原二中代课,他的妻子韩云也在二中代课,两人恋爱成婚。那陈家给大儿子操办婚事,也是抠抠搜搜,其他几个儿子的婚事,除了老儿子的婚事之外,也都是此类。

陈忠仁结婚后,陈家也是对他进行了封建主义伦理的教训,分裂他和妻子的感情,不许他听妻子的话,不许他爱老婆孩子,只许他愚忠愚孝父母和家人。但是,陈忠仁不吃家里的这一套,和妻子的感情笃深,家里人说妻子的坏话,或是挑拨他和妻子的关系,他就生气,我行我素。

陈家对老大夫妇是又嫉恨又畏惧,他们弄不好,连儿子都不照面了,何况是儿媳妇?他们对大儿媳不敢怎么样,还有点儿恭敬呢。陈忠仁有了儿子陈香岩,陈母却不给看护,而是一个劲儿地看护大女儿的孩子,连死的带活的,有几个看护几个。

陈忠仁的儿子,不是上班带着,就是丈母娘邵玲给看护着。总而言之,陈家父母对几个儿子家(老儿子除外),都不如对女儿家好。然而,陈家父母,对几个儿子,最不好的是陈忠孝;对几个儿媳,最不好的是肖兰;对几个孙子孙女,最不好的是强儿。因为,陈忠孝他对家里的劣迹,不反感,屈从甚至同流合污!既然如此,那陈家自然就狠狠地捏软柿子了!

肖兰和韩云是同行,又早就认识见过面,彼此都比较了解,彼此的印象都不错。都做了陈家的儿媳妇,又都有些共同的遭遇,也能谈得来,即使是见面的次数有限,但也显得格外地亲近,所以,就有来往的。

五月初的一个星期天,肖兰抱着强儿到大伯哥陈忠仁家串门儿。只有大伯嫂韩云在家。大伯嫂抱抱强儿说:“小强不胖啊。”肖兰听了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哪能胖呢,出疹子,得肺炎,住院就住了快一个月了。”

大伯嫂气呼呼地说:“都是他家闹的。什么人家呢?真是的。小强住院,他爷去看了吗?还谁去看了?”肖兰的火直往上冒:“谁也没去看过,离医院那么近,连半个人影都不见哪。你说这叫什么人家呢?”大伯嫂颇有同感地说:“就是呢,不是好人家,不懂人味,连自己的亲孙子死活都不管,外孙子倒心疼得很呢。真是天下少有。给孩子看病,花不少钱吧?”

肖兰叹了口气说:“可不是?花了五六百块。”大伯嫂也叹气说:“够你俩呛。忠孝还没上班,你的工资也不高。”肖兰连连地叹气:“唉唉,是够呛。我才挣三十七块钱,他爸的工作还没妥呢。转业费剩一百五十多块也花光了,没钱了,我妈就掏自己的腰包,那都是我姐、我哥给的养老钱。”

大伯嫂看着我的眼睛问:“他爷没给点儿?”肖兰听她一问这话,就一撇嘴:“给钱?那不是做梦?借几支青霉素都不干呢,可惜那大孝子白孝顺了!”

大伯嫂“噗哧”一笑。肖兰觉得奇怪,就问:“大嫂,你笑什么?”

大伯嫂不笑了:“转业费不是二百六吗?”肖兰又觉得大伯嫂问得怪怪的,就有点儿愣愣地看着她:“是啊,忠孝说来回花点儿,剩那么多。”大伯嫂的脸上很严肃外夹杂着气愤:“啊,那我就告诉你吧。大概是三月末吧,有一天,老爷子到我们家来,碰巧忠孝也来了。老爷子要忠孝的转业费,当时,忠孝有点儿生气说‘我就剩一百多块了,还得安家呢。’老爷子就不高兴了,让你大哥帮着要,你大哥劝老爷子几句,老爷子就不吱声了。”

肖兰一听这段故事就生气地说:“这是什么老人?还让人活不?”大伯嫂摆摆手:“你先别急,还有呢。老爷子还问忠孝军衣、军鞋什么的,说弟弟、妹妹都喜欢穿,让他再给几件。”

肖兰越听越来气:“根本也没几件啊,前两年连他回来加上我去捎回来的,都给他们了,就是这回转业回来也给他们好几样,哪还有啥了?钱和物知道要,人怎么不要?去年生强儿,他们说什么也不要,借口说炕不好烧,小姑奶奶说上医院生去。三天出院了,要不是我妈心疼我们,就得流浪街头了!可恨的是,陈忠孝对我家可差多了。”

大伯嫂点点头:“这人家可太差劲儿了,没有人味。你家可真好,没说的。得回有你妈妈他们了。”大伯嫂说到这儿,声音变得缓慢下来:“至于忠孝嘛,他可对你家的印象挺好。他可说你家人好。有一回他来我家,说起你家人对他怎么好。又说你弟弟懂事。”肖兰听了,觉得很新鲜,说:“是吗?”

韩云笑了笑,说:“真的,我不骗你。他说有一回看电影,有忠孝、老疙瘩忠礼、老四忠信,还有你弟弟肖华,电影院把门的栾老二就让三个人进,最后人家哥仨进去了,只有你弟弟没进去。陈忠孝和我说,‘大嫂,人家肖华啥也没说,要是老疙瘩呀,那还了得?早就捉起来了’。”

肖兰听了,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啊,我不知道这事儿。忠孝也没说,肖华也没说呀。陈忠孝也太不对了,你就给华买一张票不就行了吗?”大伯嫂一仰头:“忠孝能说出口吗?肖华嘛,怕你生气。看来你弟弟真是懂事,你家人可真好。那陈忠孝也是,连张票都没舍得买,还在人家住呢,真不讲究。”

肖兰颇有感慨地说:“越好人家越不觉好,不领情不道谢的。俺家可不像他家。可惜当初我太糊涂啊。”大伯嫂眯起眼睛,看着肖兰的脸说:“记得不?你们结婚那天中午,咱们俩上厕所,在厕所里我还和你说‘现在还来得及’吗?”听了大伯嫂的话,肖兰心里很不好受:“那时,我还不太明白你话的含义。再说,唉——别说了,反正是我太愚蠢了。”

大伯嫂安慰道:“别说傻话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只要忠孝和你好好过就行了。”肖兰低下头去,摆弄衣角,然后又抬起头来,看着大伯嫂说:“我看他和别人不一样,怪,我也说不太清楚,好像——好像怕他家,还好像听他家的。”大伯嫂点点头:“哎,你不是知道吗?转业时先回你那,差点儿把他吃喽。后来是他服软了,他家才罢休。”

肖兰担心地说:“怪不得呢,天天往他家跑,一天也不落。这天天不得灌输那一套,什么要孝顺父母啦,把父母放在第一位啦,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娘啦,不能怕老婆啦。那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说了!”大伯嫂没有说话。

肖兰叹了一口气:“忠孝能像我大哥那样就好了。”大伯嫂一梗脖,有些自豪地说:“他?他可不听家里的话。他家什么样他清楚。你大哥就是和我一条心,他们插不进去,挑唆不动,干生气。”

韩云说了这些话,肖兰听了,心里的滋味是很复杂的,主要的她很羡慕韩云,难过自己的境遇。韩云,职业和肖兰一样的,但论起她的才貌来,和肖兰无法对比,但这么说的意思,也不是说韩云的相貌很丑,韩云只是一般的相貌,女人的特质,还不是非常地强烈,倒有几分男人的味道。

韩云的教学,也是不错的,因为她身体不好,有心脏病,学校从来都不让她当班主任,她的课讲得很好,和学生们的关系很近。肖兰想,我和她的男人同一个家庭里的子弟,但这哥俩的人生哲学却是不一样,相差得天壤之别。

肖兰记得有一次,在陈家,见到了陈忠仁和韩云,肖兰就看到,那陈忠仁很少和陈家人说话,他多和韩云说话,而且,说话的神态表情,非常地柔和和亲密。陈家人对韩云也很亲热,像是够着韩云的模样。

做饭的时候,韩云连外地都不去,就在炕上一坐,陈忠仁陪在身边,吃饭的时候,陈忠仁挨着韩云坐,给韩云盛饭,夹菜。吃过饭了,韩云照样不收拾,和陈忠仁,还有陈家的姑爷赵广举、陈忠孝四人玩麻将。

而肖兰呢,她本性是贤惠善良的,不能不干活,那陈忠孝也吩咐她:“你去干活,收拾桌子。”同样是儿媳妇,陈家的人,大儿媳什么不干,他们还恭恭敬敬,而对三儿媳呢,那可就是一种冷漠甚至是欺负的态度了,这里面的差别之因,就是两个儿子对家里对妻子的不同态度而造成的。

肖兰想到这里点点头:“大哥真行,是非分明不听他们的挑唆。他们就把你们作为反面教材来训导陈忠孝。”大伯嫂听了,毫不在乎:“他们愿怎么做与我们没关系,我们不放在眼里。”肖兰却担忧地说:“可是陈忠孝却听信哪。”大伯嫂听了很同情地说:“可惜呀,你碰上了这么个人,你就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