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忠孝三月份转业先回到老婆孩子身边,陈家炸营开始训导整治他到六月份上县办手续回陈家为止,一共是两个半月的时间,陈忠孝终于转变过去了。这次转变,可以说是自他和肖兰相识、相处、结婚、生子、子病等一系列过程中,是最大的转变,虽然说不是很彻底,但是也是很严重的了。

在这以前,陈忠孝虽然有家里尤其是父亲从小对他的封建主义伦理的教育,在他的心灵深处已经扎了根,但他通过他的结婚、生子、子病等一系列事情,家里的态度和表现,使他还对家里的所作所为,能够有一定的认识,还知道一些是与非,尤其是肖兰写的信以及谈话启发说理,他能够认识到位,在思想意识上不是苟同。

家里人对他是训导、压制、整治,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敢说服父母及家人正确是对人处事,他在家里的高压下,迁就、妥协、屈从,表现出来的有很大的无可奈何。在对肖兰的态度上,还不是离心离德,同床异梦,虽然,他有时对肖兰很酸性,甚至于粗暴,但不是很凶狠的,也不是天天如此的。

尽管他不能像许多年轻人一样,关怀体贴妻子,疼爱自己的孩子,但也不是冷酷。即使是有时和肖兰发生了口角,过后也就和解了。

可是,从这次办手续回陈家以后,他就态度大变。主要的是,他在自己的主观世界里,和家里的观点接近甚至于苟同,他不再认为是父母以及兄弟姐妹不对,做的不好,而认为是肖兰不对,做的不好。他认为家里人尤其是父母,没有什么不当之处,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当的,而是肖兰不通情达理,心胸狭窄,好挑毛病,不贤惠,不老实。

所以,他接受了父母家人要求他管教肖兰的意愿,他也决定对肖兰进行管教,哪怕是打骂。正因为陈忠孝有了这样的心理转化,他带着一股怒气和怨气回了家,想大打一场,以泻对肖兰的怨恨,以表对家里的忠心。可是,回家以后,肖母和肖兰让他无法耍闹下去!

从此以后,陈忠孝大变,总是气呼呼的,用一种不正常的眼神看着肖兰和家里的一切,坏脾气更常发了。

也就是说,陈忠孝从他和肖兰结婚之后,他背对着肖兰,走向了他的父母兄弟姐妹,这走的步子加大了,距离也拉长了,前次从县里办手续回来的那天的首次的干仗,虽然是小吵小闹,但是量化的大转变的开始。

这样的情况,是与日而增,他的神态表情,他的举止言谈,都离了谱变了味,对肖兰也是日益冷淡,那么,对岳母和小舅子,也不会怎么样。至于对自己的儿子陈强儿,也逐渐地淡漠下去,陈忠孝这人,也许是怪,也许是他的家里的训导和熏染,他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根本不像那时候的年轻人,对自己的种,可是的爱之切,喜之绝,与人相比,淡漠多了,这一转变,更是冷漠下去,他几乎都不抱抱儿子,更谈不到照顾了。

肖兰也很有感触,对自己不咸不淡的,对儿子应该亲热吧,可这个怪物却不这样,肖兰对陈忠孝说:“这强儿,可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骨肉,你稀罕稀罕他,常抱抱他,你怎么好像不是他的亲爹呢?”

陈忠孝听了,不以为然,不耐烦地说:“你啰嗦个啥,抱啥抱,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总抱个孩子,像什么话?不就是个孩子嘛,有啥稀罕的。”肖兰听了陈忠孝的话,看他那样子,心里真是翻了个儿,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月后的一天,肖兰开箱子找东西,忽然发现少了东西。肖兰就问陈忠孝:“你拿回来的军衣、军鞋怎么都没有了?”陈忠孝一扭头:“给他爷他们了。”肖兰说:“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陈忠孝不以为然地说:“他们要,我自己的东西还没权给,还得请示你吗?”肖兰听了,觉得他太不说理了:“你怎么这么不说理?两口子过日子,怎么也得告诉一声呀。”

陈忠孝没好气地说:“告诉个屁,我就这样了!”肖兰觉得他和以前大不一样:“你以前也不这样说话,现在怎么啦?”陈忠孝怒气冲冲地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肖兰听了陈忠孝这么说话,心里很不舒服,也就不顾忌什么了:“看来,以后得防备点儿,有家贼呀,警察变成小偷——偷自己家的东西。这是家贼——家贼难防啊。”

陈忠孝又羞又怒:“**,你说的什么驴子话?”肖兰也大怒:“你骂谁?你个牲口样,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满足你家的贪心,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真够缺德的!”陈忠孝不知廉耻,故意地气肖兰:“哼,什么缺德不缺德的,我不在乎!”肖兰余怒未消:“你那颗心被熏黑了,哪知羞耻?”

肖兰和陈忠孝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各不相让,刘志斌和肖华都不在家,邻居们听见了都过来相劝。陈忠孝见大家来了,更凶了,他抢先说话,倒打一耙:“你们大家说,她懂不懂人味?我爸他们要军衣、军鞋,她都不给,我给了,她还和我干仗!”

肖兰见陈忠孝如此卑鄙就生气地说:“你怎么胡说八道?你和我说了吗?你给我都不知道,你是偷走了给的,我发现东西没了,我就问问,你就炸了,怎么说是我不给?”邻居们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都是觉得应该和肖兰说一声,两口子过日子,就是得互通有无,不能偷偷摸摸。

肖兰接着说道:“为了你家,你啥事都干,瞅瞅你家那个样儿,真是的。”

陈忠孝一听说他家了就不高兴了:“我家咋地啦?”肖兰用鼻子哼了一声:“装什么糊涂?也好,我说给大家听。你家——”陈忠孝听肖兰要说他家的不是,就急忙说:“啊,你还讲究我爸我妈?”

肖兰看看陈忠孝,然后说:“这不是讲究,是你提出来的,也是事实。咱们不是要弄清谁是谁是谁非吗?不说远的就说近的。生小强为什么不要?转业回这儿为什么炸了庙?小强有病为什么连青霉素都不借?”陈忠孝递不上报单,只好蛮不讲理,狡辩三分。

邻居们议论纷纷。陈忠孝见势不妙,忙进屋:“得得,都因你不懂人味。我不和你吵,丢人!”

一个星期过后,刘志斌和肖华在家里,娘俩天南海北地唠嗑。肖华也就二十来岁,他非常懂事。对人也很好,有礼有节,宽宏大度,而且非常热心肠,无论谁有了困难,他都尽力地去排忧解难。

他也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地学会,他也很会说话,而且逻辑性很强,说话能抓住要害。他特别善解人意,他孝敬父母,善待亲朋,大家都很喜欢他。

肖华的个子不算高,大约有一米六七,他的眼睛很有神,眼眉不太长但是很浓也很黑。嘴不太大也很薄,一笑脸上就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肖华和母亲唠了一阵子,话题自然的说到肖兰和陈忠孝身上。肖华看着母亲的脸,轻声问道:“妈,我姐他们还没有说话?”刘志斌叹气道:“没有。我说你姐让着他得了,你姐觉得太受委屈了。”肖华皱了皱眉头:“前些日子也没这样啊,也吵,吵过就说话了,可是现在——”

刘志斌打断儿子的话头:“可不是?就从你姐夫上县里办手续回来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以前瞅着脾气不好,现在看心差了。”肖华点点头:“我也觉出来了。不对味。”刘志斌又叹气:“唉,我真瞅着上火。他们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出去自己过,看看还啥样?”

肖华听了母亲的话,沉思了一下:“咱们娘俩也碍不着他们,又不吃他们的,这家里的活儿我都包了,收拾屋子,上街买菜,挑水做饭,哪样不是我干的?我上哪儿去也是到点儿回来,他们回来吃现成的,还咋地?就是在他家,也能这样吗?”

刘志斌点点头:“你说的是啊,咱们碍不着他们。吃的喝的用的,你姐你哥给的钱足够了,那强儿有病我还拿钱了呢。平时咱们对他都挺好。他好了坏了的咱们啥也不说,啥也不计较。”肖华说:“是啊是啊。可我看我姐夫从他家回来就变样。”

刘志斌又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样。唉,我真为你姐担心,她太老实厚道了。这以后咱们走远了,我咋能放心?上封信你大姐来信说秋天差不多?”肖华伸了下懒腰:“嗯。妈,我上砖厂去一趟,快开工了。”

晚上,陈忠孝进屋,见没人做饭就不高兴,也不去做饭,打开收音机就听。

后来肖华回来了。刘志斌看着自己的儿子问:“华,你怎么回来晚了?”肖华说:“是管分活的人办事去了,回来才晚了。”志斌又问:“干活的事儿妥了吗?”

肖华说:“妥是妥了,被分到土源干活,这是个累活,还不容易干上,人太多了。”肖华说完了,就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