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陈忠孝先回来的,他也不做饭躺在炕上睡大觉。肖兰背着孩子回来就去做饭,刘志斌看强儿。做好饭之后,肖兰和母亲、强儿吃饭。肖兰又把饭和菜坐到锅里,留给陈忠孝。

其实,到了肖兰回来之后,陈忠孝就没有睡着,但他还是躺在炕上,别人就以为他睡着了,肖兰还给他留饭呢。陈忠孝他不饿,所以,吃饭就没有起来吃,他躺在炕上,心里想着什么,谁也不清楚。所以,屋里发生的一切,陈忠孝都听到了,只是他不说话,不起来而已。

肖兰他们娘三个吃了饭,肖兰把桌子收拾利索之后,坐在母亲身边,见母亲的脸色还好,就和母亲聊了起来,这时候,强儿也坐在母亲和姥姥中间,孩子很是可爱的,他看着肖兰说:“妈,我想和你玩一会儿,行吗?”肖兰见孩子想玩,就不扫他的兴,这孩子很乖,肖兰一般的也没有时间哄他玩。

刘志斌说:“我大外孙子想玩,你就和他玩吧。”肖兰说:“强儿,你想玩什么呀?”强儿想了想,用小手比划着说:“咱们就玩变线吧。”

刘志斌听了,没有明白孩子的意思,她看着强儿的手,问:“啥叫玩线啊?”肖兰也没明白儿子的意思,她就说:“儿子,你说的怎么玩线,什么线呀?”强儿见妈妈和姥姥都没有懂,有点儿急了,还是用小手比划着,嘴里还说:“就这样的,这样的,拨棱锤,剪子。”肖兰恍然大悟,知道了孩子想玩什么,她起身找了一根毛线,两头系上疙瘩,然后,给强儿,强儿把毛线套在自己的两只小手上,肖兰就和他翻花样,刘志斌看着这娘俩,微微地笑了。

玩了半个小时,强儿玩够了,就说:“妈,不玩了,我要睡觉了。”肖兰就照顾孩子睡觉,躺下不大工夫,强儿就睡着了。刘志斌也就躺了下来。

孩子的鞋坏了,肖兰就利用这空闲的时间给强儿钉鞋。

肖兰是在后院李长森家借的钉拐子,一般的家庭真没有这东西,不知道李家为什么会有这东西。肖兰去过李家见过这钉拐子,就知道他家有,用时就借来了。

李长森的大儿子李春杰是肖华的同班同学,他们相处的很好,李长森有三个儿子,儿子叫李春豹,三儿子叫李春和,一个女儿,女儿是老大。李长森的女儿叫李春燕,和肖兰相处的不错,后来,这李春燕就成了肖兰的同事。

陈忠孝的工资是四十五元,但他不都交给肖兰。陈忠孝每月最多交给肖兰三十元,自己留下十五元,说是抽烟用。时候,陈忠孝就给肖兰二十多元,甚至二十元,十几元。他都干什么用钱呢?有时候说是人情随礼,有时候说是他家要钱或者给他家买东西。

他都不和肖兰商量,自己把钱用完了,剩多少再给肖兰。肖兰的工资就那三十七元,那时工资涨的很艰难,而且涨的特别少。所以,家里头还是不宽裕,肖兰就节俭每一个铜板,少花钱多办事。这借钉拐子给孩子修鞋,就是节俭之举。

钉鞋有声音,但不大。陈忠孝忽地坐起,满脸是怒色,气势汹汹地说:“你做好了饭了吗?饭熟了吗?什么饭,有菜吗?”肖兰看了他一眼:“你看不见吗?”陈忠孝还是凶巴巴地说:“放屁,看见了还问你吗?”

肖兰一点儿也没发态度,陈忠孝却来者不善。肖兰有老母亲在,不想和他再吵。母亲已经够不幸的了,和父亲分崩离析了一辈子,打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分居免了这个烦恼,却意外地有了女婿带来的烦恼,况且母亲病魔缠身。

肖兰每遇陈忠孝的挑衅,都是忍耐为先,尽量避免战争发生。肖兰还是语调平静地说:“你就自己看看吧,饭菜都给你坐到锅里呢,我正忙着么。”然而,陈忠孝却是故意挑衅,他是要发动战争,他要制造烦恼和不幸,以满足他愚忠愚孝愚悌的需要,满足他的父母兄弟姐妹歹毒卑劣的邪念。这种情况下,肖兰想制止战争,也是枉然!

陈忠孝又忽地一下子跳到地上,一把抢下小锤子,恶狠狠地说:“你钉个屁!我看你是故意弄出响来,好不让我睡觉。咋地,我回来不做饭有气啊,真狠毒。我睡会儿觉你就不乐意了。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娘们!”肖兰还是没有发火:“我也没说啥呀。”刘志斌见状就说话来劝,但只有肖兰听,陈忠孝怎么会听呢?强儿被喊醒了,他见这种情景,吓得抱住刘志斌的脖子。

陈忠孝还是不依不饶地说:“哼,你还想说出来呀,够了,你钉鞋就是找茬!你钉鞋,你钉什么鞋,有钉拐子吗?有钉子吗?你会钉吗?啊?”肖兰到了这种时候,还能无动于衷吗?是可忍,孰不可忍!肖兰已是忍无可忍就反击道:“我找什么茬?我也没往小炕上看,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陈忠孝冷笑一声:“啊。没看我这个大活人是不是?好,好。”他说完就又躺下了。肖兰见这样,也不能再钉鞋了,心里很生气,但又没有法子,母亲在跟前,还是尽量地不吵。

又过了一阵子,肖兰把饭端出来,放到桌子上,盛了一碗,就叫陈忠孝来吃饭。肖兰本来不想这么做,但是一想家里的气氛别再僵了,老母亲怎么好受啊,只好这么将就陈忠孝。

陈忠孝听见肖兰的叫声起来,走到饭桌前,拿起碗就是一摔,饭洒了一地。

陈忠孝大吼:“你让我吃吗?你还不错,给我盛饭了,筷子呢?那一根呢?让我用手抓吗?”他说着,突然拽住肖兰的胳膊使劲地拧,把肖兰的胳膊拧到肖兰的背后,肖兰被迫身体躬着腰,抬不起身来。

强儿一见就被吓哭了,母亲抱紧了强儿:“强儿,别怕,别怕,有姥在。”

陈忠孝回头看了看强儿:“小犊子,不许哭,再哭,我就打死你!”孩子更害怕了,也哭得更厉害了。刘志斌也生气了:“干什么呀?看把孩子吓的,吓坏了咋办?”陈忠孝看看刘志斌:“不怕,吓死利索!”刘志斌气得说不出来话。

陈忠孝满脸的凶相,又对肖兰吼道:“告诉你,肖兰,我不稀罕吃,我下馆子了。”陈忠孝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仍然在狠狠地拧,而且越拧越加大力度。疼得肖兰就要掉下泪来,但是她咬着牙挺着,也在奋力地挣扎。但她那微弱的力气怎么能敌得过如狼似虎的陈忠孝!

刘志斌见了,又气又难过,她喊道:“快别打了,把手拧坏了咋办?”

陈忠孝听了,故意地说:“啊,拧你姑娘,你心疼了,是不是?我就拧,拧断了活该!”刘志斌见女儿被拧的那种姿态,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陈忠孝那狠命地拧的恶相,老人心都要碎了,她说陈忠孝,陈忠孝不但不听,还讥讽着,更加凶狠地拧!

陈忠孝见肖兰的疼痛的模样,岳母那心碎的样子,心里头开心极了!刘志斌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她真怕女儿的胳膊被拧断!肖兰愤怒了:“陈忠孝,你个牲口,你连一点儿人味也没有!”肖兰拼命地一反身,就扑向陈忠孝和他撕扯起来。刘志斌见此,抱起孩子就出去了。

刘志斌到了东屋王大哥家,急冲冲地说道:“他大哥,你们快去吧,又打起来了,我也说不听。唉唉。”刘志斌直叹气,强儿还是在哭。刘志斌给强儿擦眼泪,哄他:“强儿,好孩子,别哭,别怕,咱们在王大舅家,没事儿。”

强儿的哭声渐渐弱下来。

王大哥家除了他自己家的人外,还有好几个邻居在。王大哥听了眉头紧蹙:“又是啥事儿啊?”别的邻居也问。刘志斌摇头说:“有啥正经事儿?”

邻居们都来了,他们拉的拉,劝的劝,他们问是因什么事儿又打起来了。

肖兰和陈忠孝说的是同一件事儿但是角度不一样。王大哥看着陈忠孝说:“这也犯不上打架,你还动手打人,真不象话。”陈忠孝蛮横地说:“我没打人。”

肖兰见陈忠孝不说人话,就伸出了胳膊:“还不承认呢,你们看把我的胳膊拧的。”

邻居们一看,肖兰的胳膊已经都红了,血印子的痕迹十分明显。邻居们说:“啊呀,这么狠,都快出血了。”陈忠孝不屑一顾:“我没使劲儿呀,不结实,怨谁?”邻居们听了陈忠孝说这话,都很气愤,纷纷地议论起来了,都说他的不是。

王大哥满脸怒色:“陈忠孝,你是个人不?你还想咋使劲儿,把她胳膊拧断了才算使劲儿啊,你还是个当警察的呢,真是知法犯法,明天找你领导去,看你还咋地?”陈忠孝听王大哥说的挺不客气,又见邻居们没有赞同他的,他也就不能再狡辩什么抬脚就走了。

邻居们又呆了一会儿,劝劝肖兰,安慰安慰刘志斌,然后,他们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