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九年的三八妇女节来到了。三八妇女节这天,学校给每个女教工一份礼物,还召开了一个座谈会,买了水果块糖瓜子。在庆祝三八妇女节的座谈会上,校领导讲了三八妇女节的由来和有关知识。

国际劳动妇女节的全称是“联合国妇女权益和国际和平日”,又称“国际妇女节”、“三八节”和“三八妇女节”。从1909年3月8日,美国芝加哥妇女争取“男女平等”游行集会以来,至今已走过了百余年历程。在1910年8月丹麦首都哥本哈根召开的国际社会主义者第二次妇女代表大会上,德国著名的社会主义革命家、杰出的**战士克拉拉•;蔡特金倡议,以每年的3月8日作为全世界妇女的斗争日。

与会代表一致赞同,为了加强国际妇女的团结和争取解放的斗争,便命名国际妇女日。我国于1922年开始纪念三八节。1924年在广州召开第一次群众性的三八纪念大会。1949年12月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规定3月8日为妇女节。

中国妇女和世界各国妇女一样,都为国家独立、解放、革命、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和牺牲,为世界和平和人类发展进步做出了巨大贡献和牺牲。涌现出了数以万计的巾帼英雄和“三八红旗手”。党和政府为维护保护广大妇女的合法权益,制定了较完善的法律法规和规章制度。

肖兰听了这些,心情不能平静。妇女在封建社会和旧社会深受压迫和欺凌,她们为了自身的解放,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终于,在新时代、新中国获得了新生,过着平等自由的生活。可是,联想到自己,虽然生长在红旗下,自己找到了这么个封建主义的家庭,嫁给了封建主义的孝子贤孙,自己深受其害,过的是什么日子?

自己的权力、人格、尊严,又在哪里?那快乐、幸福又在哪里?过的是人的日子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又有几天的安宁?又有几多的战争与烦恼?自从结识陈忠孝,自从落入陈家的魔爪,这七年来,舒心过吗?不都是阴云笼罩、痛苦缠身吗?这样的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今后,还能是个什么样的境遇?

下午,学校放女职工半天假,让她们欢欢乐乐地过个节。晚上,又停电了,强儿去了保姆家没有回来。屋里点着蜡烛,烛光忽明忽暗。肖兰坐在凳上,心里头还是浮想联翩。

陈忠孝把凳子放倒,坐在炕前自饮自食,脸色阴沉……陈忠孝喝到中间,忽然吼叫起来,粗鲁地骂道:“肖兰,你他妈的不是人,你他妈的对俺家不好,一回家都骂我,说我完犊子,管不了老婆。”

肖兰也没有招惹他,他就骂人,还不打自招地供出了是他的家人还在继续地挑拨他,训导他,熏染他。尽管他的母亲死去了,但是,家里还有他父亲,还有他的兄弟姐妹,还是照样兴风作浪,甚至有增无减!他也是继续听从家的一套,任凭家里人的为非作歹,接受家里的熏染荼毒,和家里人沆瀣一气,还唯恐家里不满意。

肖兰生气了:“你个损东西,你家对我不好,对孩子不好,对你也不好,你咋不说他们?你骂谁,简直就是畜牲!”陈忠孝声嘶力竭,那腔调都难听死了:“肖兰,肖——兰,你妈的呀,你不和俺家好不听摆弄,我就和你打呀!”

肖兰想起了白天学校召开的庆祝妇女节的座谈会,她想起了全世界妇女的斗争精神,她想起了全国的妇女都已经解放,得到党和国家的保护,再不受欺凌,她也想起了广大妇女自强不息,做一个顶天立地的新人!对,我也不能软弱,我也不能屈服,我也要维护自己的权益,我更要保护好自己!

肖兰挺胸抬头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那好哇,我奉陪到底!”陈忠孝两手握紧拳头,双双击炕沿,又吼又叫:“好你个肖兰,咱们就打着过,啥时不行啥时散,你个妈的呀!”肖兰听了这话,心里不觉冷笑一声,哼,打就打,打着过,又有什么可怕的?散就散,这样鄙陋无情的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这样无爱无幸福的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肖兰还是凛然地说:“你老骂什么人?你是牲口圈里出来的呀?好哇,散就散,没关系,我不怕那个,想用这个来威胁我呀,办不到!你家不改变态度,我就这样,我比他们强百倍千倍。”

陈忠孝哭起来,声音还悲悲切切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妈的,我成天地挨骂,一回去就挨骂,不回去还不行。”肖兰看着陈忠孝这幅可悲可鄙可笑的样子,觉得十分可恶,她轻蔑地斜眼瞅着陈忠孝,就好像在看一堆发了霉的垃圾!

陈忠孝终于说出了事实,说出了他的内心**。原来,他那么愚忠愚孝愚悌地对待他家人,甚至抛妻弃子,连同他自己都奉献了出去,可是,他的家,并不以此为足,还是不放过他!然而他呢,还是昏聩愚蠢,还是信仰着他家那封建主义的伦理观念,还是心甘情愿地受着他家人的毒害,还唯恐不及!

他在我的面前,在他亲生儿子的面前,在我家人面前,是凶恶无比、野蛮疯狂的一只狼,而在他家人面前,却是软弱无能、逆来顺受的一只羊!我看着陈忠孝那副样子,实在觉得好笑,但我不觉得可怜。

肖兰轻蔑地看了看陈忠孝,冷笑了几声说:“噢,原来你在你家,是个瘪茄子,熊包,你在咱们家可是只狼,你一头是狼一头是绵羊,真可笑,真不是个东西!”陈忠孝还是哭泣:“我老婆不会来事儿,我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陈忠孝就是这样地崇拜、屈从他家,他还觉得自惭形秽,真是下作卑劣到如此地步!他不是把妻子当做终身的伴侣,不是把妻子看成是相濡以沫的依靠,而是把妻子看成是向其家人献媚的工具!家里人对妻子的苛求,对妻子的诬陷,对妻子的迫害,他不认为是对他幸福的毁灭,不认为是对妻子的摧残!

反而,认为是家里人不满意他的短处!是他自惭形秽的伤疤,是他填充缺憾的标本!肖兰的心里很是恼恨!肖兰听了陈忠孝的话后,悲伤和气愤交加:“噢,这就是你在他们面前的短处?可你家对我太不好了。”

陈忠孝一抹眼泪,蛮横地说:“那是你自己找的,活该!”看,陈忠孝是多么地一边倒,又是多么地糊涂!他把一切的责任,都归罪于妻子身上!肖兰听了,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你——”

陈忠孝还是流着眼泪,继续说道:“我陈老三这么倒霉,没有个好老婆,也没有个好命,父母兄弟姐妹,一点儿也不放过我,谁都可以说我,损我,骂我,弄不好,就揍我,我成了啥,啊,豆饼,里外受压,我可是真难哪,肖兰,都是你他妈的给我惹的麻烦,我真的恨死你了。”

肖兰听了,冷笑一声说:“哼,你怨我吗,我不好?你还想让我怎么地?我都够委屈的了。至于你回家受气,那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嘛,你家欺压你,你就受,不但受,还回来和我过不去,吵吵闹闹的,你家除了你,谁还受你家的气?谁还挺听你家的话?我看,都是你自讨没趣,怨不得别人。”

陈忠孝听了肖兰的话,更加生气,他大声地叫:“肖兰,你不是个人,你说的不是人话,你要是听我的,咱们俩都听我家的,他们让咱们怎么地咱们就怎么地,他们要钱咱们给钱,他们要东西咱们就给东西,他们还能教训我吗?他们还能叫咱们打仗吗?”肖兰也越听越来气,她厌恶地看了一眼陈忠孝,坚定地说:“哼,你别做梦了,你说的,我做不到 。就是做到了,你们家也不会消停的,他们喜欢你和我打架,咱们打打闹闹的,你家才高兴呢。”

陈忠孝那被他家里人腐蚀毒化的心理,完全是他家里人的真理,在他猥琐自愧的情况下,他是那么地悲哀,那么地可怜,那么地卑下!而对他的妻子,是凶恶百倍,毒如蛇蝎,狠似豺狼!真是用尽了世界上所有的语言,也描绘不尽他的丑陋、愚顽、龌蹉!

话又说回来,今天,本是妇女的节日,肖兰本来应该在这节日的一天里,过得开心快乐,但她有陈忠孝这样的一个丈夫,哪里会有一天好日子过?这节日,反倒更加气恼和悲哀。

一般的家庭,男人会在妻子的节日里,高高兴兴地对待妻子,买点儿什么礼物,或者做点儿好吃的,给妻子庆贺庆贺她的节日,就是单位,还格外地照顾女同志呢。

肖兰哪,真是好可怜哪,可惜她那姣好的形象,善良的本性,温柔的性格,多样的才华,宽厚的品德!老天哪,你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