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坐直了身子,说道:“这得两好搁一好。你父母这样教唆儿子,对媳妇不疼不痒,又专横跋扈,还怪人家?难道你的姐妹嫁出去以后都对公公婆婆百依百顺吗?”肖兰瞥了陈忠孝说:“哼,他的姐妹才不这样呢,他姐把自己的丈夫管的象个绵羊似的,老婆婆呆几天都给骂跑了,他妹妹和老婆婆没过几天就打出去了,让他爸给接家去了,当初生强儿时他家不要,这回可把姑娘姑爷接回家住去了。哼,理儿都是他家的。”

陈忠孝恼羞成怒说:“你放屁!”肖兰瞪着陈忠孝说:“谁放屁?你才放屁呢,这不都是你和我说的吗?”陈忠孝理屈词穷,抵赖说:“我没说。”

张明远站起来说:“嗯,你们就别争了,我都有所闻。看来,你家老人太自私自利了不管你的死活。”陈忠孝睁大眼睛说:“二哥,你说得不对,我爸他们挺疼我的。”肖兰哼了一声说:“没看疼你啥,有病都不来看,即使是接来了,也是大睡大喝。”

陈忠孝不愿意听了就说:“你瞎说。”我肖兰还想要说什么,张明远又摆摆手说:“老三,你家老人教唆这些,无非是让你们听摆弄,自己满意。”陈忠孝说:“二哥,你说得也太过分了吧。”

张明远在地上走来走去说:“我直性,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不隐瞒看法。我看问题的症结就在这儿,你好好想想,对不对?”陈忠孝不加可否:“这…… ”张明远回到椅子上坐下说:“老三,你这么听家话,和老婆总打,肖兰还不顺从,这日子咋过?就不怕打散了吗?”

陈忠孝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她不顺从就打到底,日子嘛,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散。”肖兰听了很生气:“二哥,你听他都说些啥?散,我也不怕。”陈忠孝也怒气冲天说:“那就走着瞧吧。”张明远生气地说:“老三,你给我住嘴!怎么我越劝你越来劲儿?嗯,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走!”

张明远说完就站起来要走,陈忠孝急忙拉住说:“二哥,别走,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是为我好,我知道。”张明远还余怒未消说:“知道还说这些屁话?”陈忠孝赶紧说:“啊,那是——那是话赶话,再说在她面前我咋能说软话?”

张明远噗哧一笑,看看陈忠孝说:“瞅瞅,你又混了,让我说你啥好呢?”

肖兰也不服气说:“陈老三,你硬,我也不软。”陈忠孝凶狠地说:“你敢!”

张明远一听又来气了说:“放肆,你给我老实点儿!”

张明远看看肖兰也看看陈忠孝问:“我再问你,你和肖兰打散的话,再找一个,还是不听你们的,你又咋办?”陈忠孝说:“那就打,打散了再找。”张明远还是问下去:“那就保证能找到满意的,不怕打光棍儿?”

陈忠孝自得地说:“嘿,我也不缺胳膊少腿的,咋还找不到老婆?两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大活人有都是,我就不信找不到满意的。”张明远不屑地看了陈忠孝一眼:“哼,就你这样的谁还肯嫁给你?最后就得打光棍儿。再说了,不是人家不好,是你不对。”

陈忠孝有点儿困惑:“不见得吧?”张明远说:“怎么不见得?现在是新社会,不是旧社会,哪个女人能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除非是木头人儿,不信你就试试,三老弟,你太糊涂啊,你听老人错误的话,你就不对,还说人家不好,这样下去,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陈忠孝沉默不语。张明远看看没有说话的陈忠孝又说:“老弟,你可得想明白啊,不然的话,后悔可来不及呀。”陈忠孝想了想说:“难道真是我不对?”

张明远看着陈忠孝的眼睛说:“老弟啊,你总是站在错误的角度上看问题,当然认为自己一方面是对的,别人是错的。如果你能换一个角度看问题,想一想这几年你们的日子,想一想你不把老婆孩子当亲人对待,想一想你净站在老人错误的观点上看问题,这怎么能公平地处理家庭关系呢?根本原因是你没有分清人一生一世,夫妻关系最近,要和老婆站在一起去正确地处理家庭伦理关系,那样,恐怕天下就太平无事了。”

陈忠孝点点头说:“二哥,我是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只要我家一不满意,我就生肖兰的气,就和她干仗。你看,肖兰多瘦啊,以前没这样。吵架后,我该吃吃该睡睡,肖兰可不这样,她一宿宿地睡不着。”肖兰听到这,又高兴又伤心,眼泪都流出来了:“你总算开了窍。”

张明远也有些兴奋说:“老三,你说这话,我可真高兴,今儿个我没白来,也没白费口舌。既然你明白了,以后就不要再打仗了,好好地对待老婆孩子。”

陈忠孝又说:“二哥,你就放心吧,以后我保证不和肖兰打架了。”

张明远连连说道:“这就好,这就好,肖兰,你也不要计较他的过去,以后他好好地就行了。”肖兰看看陈忠孝说:“二哥,我不会计较的,我就怕他保证不了。”陈忠孝举起右手说:“我发誓,今后再犯,出门就让车轧死!”

张明远连连摆手说:“你保证就行了,何必起这么毒的誓?”强儿已经八岁了,他完全能够听懂大人们在说什么,肖兰不知道他能接受哪一方面的人生观念,对他的日后会有什么影响。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看明白的,他听出来了爸爸要改邪归正,发誓不再和妈妈打仗,他可高兴了,双手拍巴掌,雀跃地说:“噢,太好了,太好了,爸爸妈妈再不吵架了!”肖兰看到孩子如此高兴真是悲喜交加,不由得热泪盈眶。

张明远看看强儿说:“看把孩子高兴的。这小子啥都明白。好聪明的孩子。几年级了,学习咋样?”强儿看着张明远说:“张大爷,我都二年级了,我学习还行。”陈忠孝看看强儿说:“真不谦虚,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张明远摸摸强儿的头发说:“这不是不谦虚,是实事求是嘛,是吧,小强?”强儿点点头。张明远又问:“在哪个学校念呢?几岁啦?”肖兰说:“就在四完,隔道,非常近。他八岁。”张明远说:“是虚岁还是周岁?个子可不矮,就是瘦点儿。”

肖兰叹气说:“孩子有些营养不良,胖不起来。他是虚岁。”张明远有点儿惊讶说:“八虚岁就上二年级了?“

肖兰回答说:”原来在东南街幼儿园了,学校不愿意给报费用,就把他送四完了,就当做是上幼儿园吧,能跟上就升级,不能跟上就重念。况且还离家特别近,他自己就可以上下学不用大人接送,这孩子挺闯实,能办事儿。上幼儿园时,镇上开运动会,他们的服装就是他自己求西屋他李大舅妈做的。还有一回,我家的电饭锅坏了,他就去找他二舅来修,没找到,他就跑到他二舅的徒弟家,把他舅的徒弟请来修了。”

张明远听了,伸出大拇指在强儿面前一晃说:“行,行,掌鞋不用锥子——针(真)行!”强儿见张明远在夸自己,心里很高兴,但他表现出来的是一种不好意思的神态,张明远又摸摸强儿的头,说:“这小子,还真的很可爱的。我的儿子,要这样的话,我可高兴死了。”

张明远看看自己的手表,说:“时间可不早了,我可得回家喽。”陈忠孝说:“二哥,不忙,再坐一会儿吧,咱哥俩再唠唠,你再开导开导我,我心里明白多了。”肖兰也说:“是啊,二哥,也就是你吧,热心肠,才管我们家的事儿,你又说得条条是道,他还能听进去,真得谢谢你呀。”

张明远说:“我可不呆了,我都说得口干舌燥的,说了多久了,都好几个小时了,也就行了,忠孝也明白了,也表态发誓了,这以后,看来他能够改了。只要你改了,不吵不闹了,我也没白说,就是说得口干舌燥,也值了。”

张明远终于走出了肖兰的家门,肖兰全家都出来送他,那强儿也很高兴,他对张明远说:“谢谢你了,张大爷。”张明远听了强儿的话,就笑了,说:“好小子,你爸明白了,不打仗了,你当然也高兴了。你可要好好学习哟。”

强儿说:“张大爷,你老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学习,将来上大学。”

送张明远回到了屋里,陈忠孝的脸色很温和,他对强儿说:“儿子,爸从今以后,痛改前非,绝对不和你妈干仗了。我也要疼疼你了。”强儿一听,高兴地扑到陈忠孝的怀里,说:“爸,你这才是我的好爸爸呢。”陈忠孝抱住儿子,还亲亲他,肖兰看孩子,那嫩嫩的小脸蛋上,充满了快乐的神态。

自从张明远来家苦口婆心地劝了陈忠孝以后,陈忠孝又是痛改前非,不再阴沉着脸,有说有笑,很是亲近。也干活了。有时,他们俩就带着强儿上街买东西,有时他们带着强儿到郊外游玩。有时候,陈忠孝还看看强儿的学习情况,但是,他的这种改变,是否能长久呢,肖兰的心里还是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