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辰珠没有直接去肖海单位找,她让自己的好朋友姜二哥把肖海请到姜二哥家。柳辰珠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肖海了,她见肖海还是很瘦,精神状态不是太好的,但似乎比以前是好多了,脸上的皱纹也有所增加。柳辰珠的心里有些难过,也夹杂着一些愧疚。

肖海坐定之后,柳辰珠简单地问了些他的近况。然后,柳辰珠就说:“姐夫,今天我请你来,是有话和你说,也有些事情和你讲。”肖海看了看柳辰珠说:“啊,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今天已和领导请假了,不着急回去。”柳辰珠叹了口气,说:“我说的是有关我姨我姐他们的事情,也有的是有关你我的事情。有些事情,我是才知道,有些是我早就知道的,不过,我从前糊涂,没有说出来,现在我明白了,就要说出来。还请你多谅解。”

肖海摆摆手:“你不用客气,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会责怪你的,这你就放心好了。” 柳辰珠如获重释:“我知道,你是能够理解人的。那我就从头说起吧。”柳辰珠又叹了口气,慢慢地说道:“我爹娘去世早,嫂嫂不好,我姨把我接到这关外,在我姨家一呆就是三年,后来我姨有点儿嫌我,我姐就让我去你家,一呆也是三年,你待我挺好,比我姨强多了,那真是把我当成你的亲妹妹,我心里真是感激不尽。”

肖海听了,说:“这你说外道话了,那有啥?也没照顾好你,我还觉得过意不去呢。”柳辰珠赶紧说:“姐夫,你可别那么说,我说的真心话,真的,你对我太好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肖海又摆了摆手:“你不用说这个了,那是我应该做的,你就往下说吧。”

柳辰珠痛快地说道:“那好,我就不多说了,我就接着说。到我十八岁那年,我姨我姐就给我找了个对象,把我嫁出去了。”说到这里,柳辰珠就气愤起来了说:“其实说真的,这哪是把我嫁出去,实际上是我姨我姐把我卖了,卖给了老黄家。”肖海听了,惊得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她们把你卖了?你咋知道的?”

柳辰珠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是黄福贵他妈临死前才告诉我的,这些年来我才知道哇。”肖海若有所悟的说:“怪不得你要离婚,她们不让,非得拦着不可。” 柳辰珠也赞同:“可不是咋地,我也是才明白,她们怕我离婚了,老黄家要这钱,所以要死要活地不让我离婚,她们没少卖呀,整整四千块。”

肖海又是一惊:“四千?她们可真够黑的,哼,两个财迷。她们卖这些钱干啥用了?” 柳辰珠见问又气愤起来:“干啥用?给她们家的老二老三娶媳妇了!”肖海摇摇头:“她们舍不得花那么多钱娶媳妇,肯定还剩不少,哼,那娘俩呀,我可知道,忒抠。”

柳辰珠点点头说:“嗯,姐夫,绝对是象你说的那样。那我姨还总苦穷呢,一说话就是没有钱,好象是谁要管她借似的,不说这个了,我接着往下说。结婚后不久,我就发现黄福贵唬了巴叽的,还发现他有病不能生育,他还和我打架,开口骂,动手打,打得我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我真是难过极了!我那时候,连死的心都有了。”柳辰珠说到伤心处不由得痛哭起来。

肖海接茬道:“可不是?你都去摸保险盒了,幸亏我赶上了。不然的话,你的一条小命就没了。” 柳辰珠擦擦眼泪:“真是多亏你救了我,我姨我姐怕老黄家要回钱,就不管我的死活,非不让我离婚,我当时也不知道是这回事儿呀,这哪是亲姨和表姐该做的事儿呀,这简直就没有人性。”

肖海听到这些情况,对自己的老婆和丈母娘,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怎么这么坏的女人,跑到一家来了,可也是,俗话不是说,有其母必有其女,那么,有其女也必有其母,这是相辅相成的,可这一对宝贝,却让自己遇见了,也都让柳辰珠遇到了。

肖海点点头:“嗯,为了她们自己,她们啥事儿都做得出来。”柳辰珠点点头,说:“她们娘俩听说我自杀的事后,就一起来我家里,她们劝我不自杀,说我傻,我傻啥呀,不是这些情况把我逼的,没活路了吗?好死不如赖活着,我难道就不知道活着好吗?”肖海微微地一笑,这是一种冷笑。

柳辰珠又说:“我说出了要离婚,她们娘俩真是又气又急,我大姨还以死来威胁我,不让我离婚,那时,我哪里知道她们怕是那四千块钱老黄家要回去呀,我姨还真的要去撞墙呢。”肖海又是冷冷地一笑,说:“你以为她,真的去撞墙吗?她不会真的去死,她是装模作样,吓唬你。”

柳辰珠听了肖海的话,猛然醒悟道:“对呀,对呀,我姨怎么能真的去死呢,我姐也不能让她去死呀,就是我,也不能让她去死呀。”肖海说:“对了,谁都不能让她去死,她自己也不会去死的。”柳辰珠说:“当时,我姨确实是往墙上撞去了,可——”肖海不等柳辰珠说完,就说:“可你姐第一个就把她妈拽住了。”

柳辰珠惊异地说:“姐夫,你说的太对了,就像是你在跟前一样,我姐拽住了我姨,我也去拽,我就说不离婚了。”肖海越听越气,他哼了一声说:“这娘俩,没有一个好东西,真不愧是娘俩。”

柳辰珠一听肖海说这话,不由得两眼冒火,忿忿地说:“还有呢,我离不了婚,就得和黄福贵混下去。我就提出要一个孩子的要求,我说要我姐的孩子,就是你家的孩子,我姐和我姨就炸了,象个疯子一样地和我闹,就象是我 要她的命一样。”肖海说:“那她能舍得吗?”

柳辰珠点点头说:“嗯,我姐她是舍不得,她舍不得我也理解。但我认为她们把我整成这样,她给我个孩子也是应该的嘛,谁让她们把我卖了,谁让她们给我找了个这样的男人?”肖海淡淡一笑:“你以为她们还讲道理吗?你以为她们还有人味吗?你以为她们会心疼你为你着想吗?”

柳辰珠以然地说道:“嗯,是的,她们啥也没有,就有她们自己。我就很生气,就说,不让我离婚也行,但我非得要一个孩子不可,不然的话,我就死,当时我就撞墙了,鲜血直流,她们就有点儿害怕了,答应想办法。”肖海听到这里,似乎悟到了什么,他看看柳辰珠没有说话。

柳辰珠看到了肖海在看她,她的神情变得很复杂,有愤怒,有痛苦,有尴尬,有愧疚。她低下头去,摆弄衣角不说话了。肖海看她的样子,就说:“你咋不说了?你就说下嘛。”柳辰珠终于抬起头来,但是她已是满眼的泪水,哭出声来。肖兰见状,有些不解,就奇怪地问:“辰珠,你怎么啦,为什么哭哇?”

柳辰珠听见肖海一问,更是哭得厉害了,她竟然大哭起来。肖海就更奇怪了,他站起身来,在地上走动:“你不要哭嘛,有啥话就说呀,哭啥呀?快别哭了。有啥难心事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柳辰珠听了肖海要帮她的话,心里真是如刀割一般,她更是觉得羞愧难言。

肖海见柳辰珠一个劲儿地哭,劝也不止,就想到她一定是有什么难心的事使她痛苦万分,也就只好不再劝下去,索性让步她哭个痛快。肖海就又坐下来,耐心地等待。柳辰珠哭了一阵子,就渐渐地止住了哭声,但她还是有点儿抽嗒。她哽咽着说:“姐夫,你这个人真是太好了,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大好人哪,可我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你。”柳辰珠说着又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肖海听了她的话,又见她那十分悲伤的样子就宽慰道:“我好啥呀,我就是一般人儿吧,你有啥对不起我的,我咋没感觉到呢,我觉得你没有啥对不起我的,你就不要难过了,更不要哭了。” 柳辰珠又擦擦眼泪:“姐夫,你是不知道哇。我就说给你听。”

柳辰珠不哭了,她抬起头来说道:“我非得要一个孩子,你知道我为啥?黄福贵那样,我要离婚,我姨她们不让,我那时觉得她们对我有恩,我不好强行按照自己的意思办事。”肖海听了,说:“嗯,你说的也是。”

柳辰珠继续说:“我就想,算了吧,不离就不离,但得有个孩子,黄福贵是指不上了,有个孩子就有了指向,到老了爬不动了的时候,孩子大了他就可以照顾我了,再说了,有个孩子就有了乐趣儿了,只和那黄福贵过能有啥意思?所以我非得要个孩子不可。”肖海说:“是啊,没孩子哪能行?”

柳辰珠说:“但我还不要外人的孩子,就想要和自己有密切关系的,我姐她不给,她就想了个馊主意。”柳辰珠说到这里,她就看了看肖海,肖海也看看她似有所悟,但肖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柳辰珠见肖海什么也不说,她想不透肖海此时的心境,也许是肖海想不到她说的话的意思,她以为肖海没有任何的感觉。其实,她是没想到肖兰和肖海对元旦事件的分析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