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家,好不容易将林纪寒拖上楼去,骆云清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收拾自己了。她把林纪寒的西装拔掉,皮鞋脱掉,将他塞到了被子中,自己踉踉跄跄地拿过一床被子躺在了沙发上。

“林纪寒,你最好不要惹到我。”她一边嘟嘟着一边蜷缩着进入了梦乡。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洞房花烛夜,新郎一个人跑去祭奠他妈,新娘把他拖回来……梦中,云清看见了死去多年的父母,他们一脸慈爱的笑。

“妈……”云清委屈地叫了一声,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睡着睡着,她就觉得自己飘了起来。像是坐上了一朵云,她嘟嘟哝哝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过了几分钟,她好像觉得哪里不对,一个骨碌爬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

“**!?”骆云清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去检查自己的衣服,上帝!她被脱得只剩下了内衣,而被脱掉的外衣就扔在床下!

“林纪寒!”云清马上掀开内衣,见毫无异状才微微松了口气。在**呆了两分钟,她想不出自己昨晚到底睡得有多死,连自己被人家扔在了**都未发觉。叹了口气,将乱发随意拢了一下,云清便想爬起来,这一起来不要紧,她顿时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要断了!

“啊!”她痛得龇牙咧嘴,跟着也想了起来昨天晚上,她“负重”前行的事。骆云清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站起来。一气之下,她索性重新躺回去,盖上了被子。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敲门声。她瞥了一眼床头柜上那个丑丑的闹钟,已经快十点了,应该不会是林纪寒了。想到这里她便应了一声进来。

“少奶奶!”一看进来的是周伯,云清也放松了很多。她让周伯先在客厅等下,自己披着衣服勉强走了出来。

周伯和颜悦色地看着她,手里端着精致的早餐。

“少奶奶吃早饭了。”

“谢谢周伯。”云清按着肩膀,歪歪扭扭地走了过来。才在小桌前坐定,她便看见了上面放着一把非常精致的钥匙。就算她再不识货也知道这是一把车钥匙。

骆云清将钥匙拿起来,又看见下面垫着一张小纸条。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会开车。”这有点莫名其妙的话,让云清很恼火。这一定是林纪寒写的,但是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嘲讽她昨晚去救他用背的吗?

“周伯,这是什么意思?”

周伯马上打圆场道:“少奶奶,少爷说话本来就是这样,但他绝对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难道真的要等到把人杀死了,才叫有恶意吗?

“少爷叮嘱我,要你去学习驾驶。等下我带你去看看少爷送你的车。”周伯慢声细语地说。云清微微平静了一下,心想林纪寒也太看不起人了,谁说她不会开车?只是拿了驾照之后没钱买车,所以才一直很生疏而已。听到林纪寒送她车子,云清有点诧异。送房送车这种事,她在电视里也看见不少,都是那种豪门少爷一掷千金。不过林纪寒送车给她,还是有点意外。

随意地喝了两口粥,云清便在周伯的带领下来到了车库。清晨的阳光璀璨温暖,当周伯把车库门打开的那一刹,云清几乎说不出话来。那辆银白色的不知是什么牌子的跑车,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它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便让人感觉到无比尊贵和强大的气场。像是一匹骏马,在静静地等待着它的主人。

“这不是我的车。”这是云清脑海里闪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这车一看就价值不菲,哪里是她这种穷苦老百姓能开得起的。

“那个,周伯,我想我还是骑车上班比较安全。”云清故作漠然地看了一眼汽车,平静地说,“我觉得……”

周伯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少奶奶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你要学会角色转换。”

云清微微一笑,无声地走了,她心想,“你哪里知道。我又不会一直做这个三少奶奶,哪里还需要什么角色转换。”现在转换了将来离婚还要再转换一次,她可没有那么精力来玩角色扮演。周伯看她默默离开,只能摇头叹气。

云清对着阳光贪婪地呼吸着清晨新鲜空气,有钱人家就是有这点好处,占据最好地段,最好环境,每天都能呼吸到这么美好的空气。当初她租在城中村的房子,到处都是臭水沟的味道。想到城中村,云清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有一些东西在那没有拿出来。正好今天没事,她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去拿,还有,做了少奶奶在家一直呆着多没劲啊,她还要去打听下快餐店她还可不可以继续上班。想到这里,骆云清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出门。不管昨天经历了什么,太阳出来后的今天就是全新的。她要努力生活。

“少奶奶,你去哪里?”周伯关切地问,“少爷吩咐过,这几天你都不可以出门。”

云清奇怪地问:“为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少爷说这几天你都不可以出门。”周伯说。

云清冷笑,“我是人,又不是宠物,他想像关着豆豆一样关着我这怎么可能。”说完,她跟周伯挥挥手,便将豆豆放在电动车前面出发了。周伯急得要死,只能赶紧拨电话给林纪寒,但是纪寒的电话却一直是关机,可能是在开早会。

风轻、云淡、鸟鸣,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如果她现在没有林家少奶奶的身份,云清会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帅气的豆豆一路上引来无数美女侧目,豆豆这条傻狗却只会盯着路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母狗看。

在离家还有几十米的地方,豆豆便迫不及待地从电动车冲下来直奔云清的出租屋。

云清停稳车子追了出去。

“哎呀,云清!你怎么回来了!”第一个发现云清的是房东大婶,大婶的嗓门一吆喝,四周的邻居都出来了。云清嫁入豪门,对于这里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惊天大新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大家再看见云清,都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她。这让云清感觉非常不舒服。

“云清,你真是好厉害哦。”

“是啊,云清你也教教我们家小红,你是怎么钓到林家那三少的?”

云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这些看似熟络的问候,在云清听来却是莫大的讽刺,这些以前对她还算照顾的邻居,一夜之间都变成了这个样子,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这些人,我们云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就要这要那的,还让不让人家进门啊。”房东大婶拖着云清就走。大家伙也跟着涌进了房东家,云清觉得脑子都要炸了。难道钱对这些人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大婶,我回来收拾东西的。”云清笑着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哎呦,云清。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就把这里当你的娘家,没事常回来看看大家。”大婶爽朗地说。

云清一边点头一边进了自己的卧房,外面的邻居还是议论纷纷。

“云清,你现在发达了可不能忘记我们这些穷朋友啊。”

“是啊,云清。”

面对着所谓穷朋友的诘问,云清除了笑还是笑。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骆云清将东西一件件挑出来,父母留给她最后的礼物,一件黄铜挂件,弟弟小时候的玩具,第一次赚到薪水买的玩具熊,阿泰,虽然现在已经非常破烂了,但她一直都舍不得扔。一件件整理好放进纸盒,云清就走了出来。

“各位,我要回去了。我一定会记住大家的话,尽量帮助大家。”云清微笑着。

“说话可要算数。”众口一词,仿佛云清是在许诺一般。

云清苦笑着点点头。众人一路簇拥着她来到楼下,没想到楼下已经围堵了一大批记者。这些人简直跟苍蝇一样。云清一看见记者就慌了,经历昨晚的事之后,她现在对记者简直就有心理阴影。

“骆小姐,请问你是不是抢了好朋友的男朋友?”

“是不是你一手破坏了林冯两家的联姻?”

这些记者根本不用任何遮拦,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云清觉得血淋淋的伤口一次又一次被揭开。她痛苦的面对镜头,面色惨白如纸。

“王八蛋们,你们给老娘滚蛋。敢说我们云清抢别人的男朋友?你们有什么证据?”房东大婶第一个站出来。

“是啊,你们有什么证据。我们云清才是正牌三少奶奶。”接着邻居们也都站了出来。场面瞬间混乱了,云清简直是欲哭无泪,想拦谁都不是。渐渐地那些记者开始转移注意力,纷纷拦住云清的邻居开始扒她的老底,那些无脑邻居以为自己捡到了什么便宜,纷纷乱说一通。

“骆小姐,这样背叛朋友得来的婚姻会幸福吗?”

“她幸福不幸福我说了算,轮不到你们来问。”一道无比犀利饱含着愤怒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大家本能转身,只见林纪寒从一辆黑色宾利中出来,身着铁灰色西装,挺拔高大尊贵优雅。他一边说一边迈着大步走进人群,将云清抢了出来。

云清踉踉跄跄,头昏脑胀地跟着他,记者们一见林纪寒出现早都鸟兽散了,只有那帮不知死活的邻居满脸堆笑地围到了林纪寒的身边。

“三少!我们以前可是很照顾云清的!”

“是啊,三少云清啊,就像我们的女儿,您以后就是我们女婿啦。”

林纪寒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骆云清,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将她塞进汽车,林纪寒碰地一声便关上了车门,他对这些人简直一点好感都没有。

“豆豆!”纪寒刚要启动汽车,云清便小声说了句豆豆,林纪寒定睛一看,就这短短的时间里,豆豆不知从哪里弄了一身烂泥,傻乎乎地蹲在汽车前。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气冲冲地下车,便将后背箱打开,将豆豆扔了进去。骆云清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因为今天是她做错了。

“我该怎么做?”骆云清双手绞握,不停地捏着自己的衣襟,“道歉吗?可是我又没做错什么?”想到这里,她不禁挺直了腰杆,一本正经地盯着林纪寒的背影,可是盯了几秒,她又没出息的心虚起来。这时,林纪寒也把汽车停了下来。

“我不可能每次都赶来给你解围,也没那么多时间。所以,骆云清希望你能配合一点。”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已经让云清非常不好受了。他是什么意思?是说她连累了他?

“你不来,我也能处理好。”云清梗着脖子有几分生气地说。

林纪寒忽然转脸,吓得云清心跳都露了半拍,她想躲已经没时间了,只能硬生生地撞上林纪寒那张照着寒霜的脸。他大手一挥便将她捞到了自己面前,逼她与自己对视。

“你打算怎么处理?是告诉记者我们的婚姻毫无意义,还是告诉他们自己的确抢了人家男朋友?对你的智商,我从来都没抱过希望。”

“你!”云清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等她继续说,林纪寒又说:“以后不许再到这个地方来!”

云清生气了大吼问道:“为什么,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

林纪寒冷冷地看着她,说道:“因为,你现在已经是林家三少奶奶,而不是骆云清。”

云清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为何她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部动画片,《千与千寻》,里面的巫婆就是通过剥夺别人的姓名让她忘记自己究竟是谁的。虽然这个连想很无厘头,但是云清还是觉得林纪寒,或者说林家人很自私。自私到只想让她做林家少奶奶,而不是她自己。

“不,我要做自己。三少爷,您比我清楚。三少奶奶这个位置,我早晚都会让出来。所以在我的人生中,骆云清才是永恒的,三少奶奶只是过客!”

“骆云清!你要清楚,咱们的交易才刚刚开始。你除了服从我的安排,别无选择,想想你弟弟。”林纪寒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邪魅笑容,骆云清像被人打了一棍,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今晚要去见我爸爸,你好好准备下。”林纪寒转了过去,重新启动了汽车引擎。骆云清脑海中乱乱的,几乎什么都没听见。豆豆用爪子不停地挠着后备箱,发出让人烦躁的声音。在安静而狭窄的汽车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云清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始终都没说出口。而这时林纪寒的手机也响了,他接上耳机按下了接听键。

“林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有几位高管下午还有急事。”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林纪寒想都没想就说,“会才开了一半,他们哪都不可以去。除非他们可以保证下半年一定不会亏损。”霸道的语气不容置疑。会才开了一半?林纪寒是正在开会就跑出来的吗?难道是周伯通知他的?想到这里骆云清有些不安了,如果林纪寒真是因为她中途跑出来,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林纪寒不许别人中途离场,可他自己去中途走开,这样怎么能以理服人呢!想到这里,骆云清果断地说:“林纪寒,放我跟豆豆下来。我们自己回家。”

林纪寒看都没看她,仍是专心致志地开车。云清最害怕他这种反应,因为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又说了一遍:“豆豆会闷死的。”

林纪寒忽然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深明大义呢,没想到只是怕你的豆豆闷死。”他把汽车停了下来,“去打车,不许再去别处。”

骆云清也是冷笑,她心想如果我直言不讳地让你回去开会,你会听吗?骆云清已经知道反正不管她怎么说,说什么,林纪寒都不会感激她的。她领着豆豆站在路边,林纪寒就在车中看着她,看来他是想看到她上车才走。云清努力地拦车但人家一看她那条脏兮兮的狗,都不愿意停车。再加上身后林纪寒那双眼睛,云清觉得自己冒汗了。

“搞什么嘛!都怪你!”云清开始数落豆豆,“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这么惨。”

豆豆知道她生气开始呜呜地叫着蹭她的腿。

“喂,脏啊。”云清赶紧跑开,林纪寒看着他们不禁又是冷哼。不过他已经分不出这冷哼是嘲讽还是发自内心不由自主了。他低头点了支烟,不过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竟发现那一人一狗已经不见了。心中咯噔一下,他立即捻灭烟头去拨骆云清的电话。

“你们去哪了?”见云清的电话能街头,他才低沉地问。

云清眉头一皱,轻蔑地说:“当然是奉命回家,不然还能去哪?”她话音未落,那边啪地一声果断地挂上了电话。

“喂,到底有没有礼貌啊!”骆云清报复性地将手机重重地放进了包中。气得咬牙切齿。没过几分钟,便已回到了住处,周伯早就焦急万分地等待大门前了。

“少奶奶有没有事啊?真是急死我了。少爷说,现在到处都是你的负面报道,所以为了你的安全一定不能让你出去,可是你就是不听。”周伯一边说一边叹气。这是林纪寒说的?他会这么好心?算了,一定是周伯想给林纪寒加分故意这么说的。于是她自嘲的一笑说道:“反正我这个人就是负面的,随便他们怎么报道吧。”不过……林纪寒今天从天而降为她解围还是让她蛮意外的,这个人虽然平时很凶,又很可恶,不过有时候……想着想着,骆云清觉得自己的立场开始不坚定了。

“骆云清你这个大傻瓜!你怎么会觉得他好,他可是打聋了你的一只耳朵啊!”云清一边敲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在心中狂叫。

“对对,他是个坏人,你们不会一直在一起的,你要努力地早点离开他。”想到这里,她心中好像安慰了不少,走到冰箱边拿出一瓶水就狂喝。

“少奶奶!”周伯的声音忽然出现,惊得一直开小差的云清差点掉了手中的瓶子。

“这是少爷让人从美国带回来的药。对你的耳朵有好处。”周伯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拿到云清面前,骆云清刚刚整理好的思绪瞬间又乱了。她看着盒子,心中的防线竟有要瓦解的趋势。怎么办?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