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部长,那可就说定了。”

“放心吧,林董事长。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两人亲切握手,这时,林父忽然发现了褚少寰。

“这不是——二公子吗?”听他这么一说,褚父才看到自己儿子。

“少寰,你怎么来了?”

“爸,林伯父你们好。”褚少寰礼貌地问好,然后才对他父亲说:“爸,我找你有点事。”

“既然如此,我就妨碍你们父子聊天了。褚部长,我们改天再聊。”说完林父便告辞了。他一走,褚父的表情马上变了。

“你还知道你有这个爸爸?”褚父没好气地说,“你自己说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爸,我——”

褚父马上抢断儿子的话,“你什么?听说你最近和林家那个离婚的儿媳妇走得很近?我可警告你,我们褚家可是书香门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我们儿媳妇的。”

“爸!”褚少寰急了,“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自由?那你现在来找我干嘛?”褚父不悦地问。

褚少寰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才能平静地说:“我想跟你打听城中村的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赶那些村民走?”

“褚少寰,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城市建设了?”褚父嘲讽地问。“你不是向来都不屑官场的这些俗事的吗?”

“这哪跟哪?”少寰不耐烦地说。

褚父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了,是那个女人让你来打听的对不对?褚少寰,我劝你还是趁早悬崖勒马,现在还只是我知道这件事,若是你妈知道了,那后果更不堪设想。”褚少寰听到这些话,赶紧将房门关上,可惜已经晚了,站在门外的云清早已听得一清二楚,她一脸无奈加苍凉的笑,原来出身在什么年代都很重要。

“爸,我不想跟你吵。”褚少寰也生气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看着他想走,褚父才放下身架,“等一下。我告诉你也无妨,第一,那块地原本就是政府的。现在政府要收回来建造五星级酒店;其次,城中村的居民基本都是外地来的,他们对那块区域的占有按理说是不合法的,所以不存在赔偿一说。所以,他们必须迁走。”

“那,那些人怎么办?”

“随便他们怎么办,只要不继续赖在里面就好。儿子——”褚父拍着少寰的肩,朗声说:“这个工程可是爸爸明年竞选省长的筹码,你千万不要给我捣乱。”

“爸,那个职位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少寰不解地问。

褚父从抽屉里拿出几张音乐会的门票放到儿子面前,“小孩子不懂就不要问,这是你妈下周音乐会的门票,记得去看。”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那块地给谁开发?”

“林氏。除了他们,别人都不够资格!”

林家。

“纪寒,没想到褚部长那么痛快地答应了。哎对了,你为什么觉得城中村那个地方值得开发,而且还一定能得到政府的支持呢?”林父欣赏地看着儿子。

林纪寒铁血地站了起来,朗声说:“首先,那个什么城中村就像是一个毒瘤,任何一个有作为的政府都不会让它继续存在。其次,那个地方交通便捷,区位良好,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对于我们进入房地产市场绝对是最好的跳板。”其实,他还有一个更大也可以说是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利用这次开发城中村,狠狠地报复褚少寰和骆云清。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他的圈套,最后输得一败涂地。

财务部,部长办公室。

褚氏父子的交谈还在继续,“爸,我总觉得林氏不是那么可靠的人,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打城中村的主意。”

“我意已决,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褚父态度很坚决。

褚少寰也很坚决,“城中村那帮人都是城市贫民,如果你们不能给他们一个合理说法,我会选择站在他们那一边,直到拿到满意结果为止。”

“你——”褚父大怒,但褚少寰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云清!”他兴冲冲地跑出来,但骆云清已经不在了。她已经上了回程的公交车,一路上他脑海中闪现出无数个念头,但最多的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她以为褚少寰跟林纪寒会有所不同,事实上他俩性格、人品的确不同,然而从本质上来说,却是相差无二。他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都养尊处优受过良好的教育,都有深厚的家世背景,而不像她,一介草民。

“骆云清啊骆云清,我看你脑子是进水了。竟然想跟**做朋友。”她想着便不由得自语起来,公交车里的人看她自言自语都以为她是疯子,纷纷退避三舍。

这时,手机响了。

“云清你去哪里了?”褚少寰焦急的声音传来。云清淡定地笑着说:“我啊好像有点晕车,就乘公交车先回去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城中村的事我自己可以搞定。”听她这么说,褚少寰便知道父亲的话她都听到了。

“云清对不起!”

“哎,你又没做错事,干嘛说对不起啊!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我觉得你父亲说得没错,我们不一种人——”

“骆云清!”褚少寰吼起来,“我跟谁做朋友那是我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你听着,我不但要和你在一起,我还要你做我的女朋友,还要娶你!”他未说完,云清便惊恐地挂上了电话。褚少寰锲而不舍地打来,她便紧张兮兮地关了机。

“为什么关机?”不出所料,当云清回到家的时候,褚少寰便早已等在那里。

云清佯作无辜的抓抓头发,支支吾吾地说:“哦,手机没电了。”

“云清!”褚少寰抓住她,“我已经跟父亲说明,我会一直站在村民这边帮他们跟政府要一个结果。一切有我在。”

“少寰,你这又是何苦呢?!”云清黯然地说。褚父的话她都听见了,但褚少寰偏偏还要这么坚持。

“云清,我说过,我再也不会让你吃苦……”

云清一怔,看着褚少寰那双有神的眼眸,心头陡然一紧,一股异样的热流便直向眼睛涌去。

“少寰——”她语气激动,“你这样,要我怎么是好!”是啊,她只有一颗心,那颗心已经给了那个冷漠的人,尽管他们的婚姻不到三个月,尽管那人冷酷无情至极,可是她却将他刻入骨髓。于是面对褚少寰的神情,云清却越来越多的愧疚。

“我不要你怎样,只要你幸福开心。”少寰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暖暖地笑了。

少寰又交代了云清诸多事宜,这才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

“对了!”褚少寰刚下两个楼梯,忽又转过来,“下周六,我妈音乐会,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他把音乐会的门票塞到了云清手中。说心里话,骆云清一点都不想去。她都能想象出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合,以她这种身份出现在那里,估计只会让褚少寰难堪,也只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笑柄。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褚少寰。于是只能拿着门票摇摇说道:“我尽量哦,不知道那天有没有时间呢!”

褚少寰微微皱眉,他当然知道云清在想什么,于是认真地说:“云清,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但是我想说,你担心的都不是问题。因为,我是褚少寰。”说完,他便大步离去。云清看了看手中这张设计精美的门票,仔细地品味着褚少寰的话,最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现在只想过普通的平凡的日子,再也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房东大婶又送了些吃的过来,但疲惫之下的云清却什么都吃不下,还差点当着房东大婶的面吐了。

“云清,你是不是怀孕了?”房东大婶经验十足地问。

骆云清赶紧否定,“大神,你乱说什么啊。”

房东大婶这才将信将疑地离开,云清将自己扔到**,狠狠地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了起来。这一盖她竟睡着了,一觉醒来竟已是第二天一大早。

“糟了,今天还要去上班呢!”骆云清象征性地洗了一下脸,便往李姐的快餐店冲去。

“你看哦。那个林家少爷啊,又要结婚了呢!”

“是啊,这女孩子之前是他妹妹,后来又发现不是亲生的。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

“十点钟有新闻发布会直播呢!”

“云清姐,真是太可怜了。”骆云清刚走到店门口,就看见一群服务生围着报纸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云清故意清清嗓子,那群服务生一看她来了,赶紧收起了报纸。

“云清姐你来啦!那我们去忙了!”看着大家一哄而散,云清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虽然知道被人议论是再所难免,不过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尤其是大家那种带着几分可怜的眼神,尤其是让她郁闷。

“你们都过来。”云清将年轻的服务生又招呼了过来,“其实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当着我的面说。我跟林纪寒已经是过去式了,就像一页书就此翻过,从此之后我跟他过得好或是坏都跟彼此没有任何关系。”云清笑看着大家,“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当做故事讲给你们听。”

“云清姐——对不起!”服务生们彼此尴尬地往后躲去,“以后不会了啦。”

“云清姐,下午有林纪寒的新闻发布会耶,我们看看好不好。”其中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心无城府地问道。她一说完,大家都为她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云清却很大度地说了一声好。于是这些好奇的女孩子们一片欢呼,皆大欢喜。云清露出一个无声地笑容,便忙去了。如果她的过去,她的伤痕,能娱乐大众,那么她这段感情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云清姐开始了!”骆云清埋头整理桌子,结果没几分钟,大家便告诉她林纪寒的新闻发布会开始了。手中的抹布忽然就掉在了地上,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好在这一切都没人察觉,也没人注意。她默默地重新捡起抹布,便跟着那女孩往员工休息室走去,这个时间还不到饭点,所以店里也基本没什么生意。

“看,好恶心的人。”

“是啊,尤其是那个女孩子。她是谁啊?”一个女孩指着站在角落里那个趾高气扬的林氏公关总监问道。云清努力吸气,才能勉强说话。

“她是林氏公关总监。”她已经努力做一个观众了,可是——可是这些女孩子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盐一样洒在她心中的伤口上,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云清姐你好厉害!你认识她?”

云清努力保持微笑,然后点头。

“看,林纪寒出来了!”

云清用力睁开涩涩的眼睛,马上就看见意气风发的林纪寒从一角走向了屏幕中央,他一身铁灰色西装,好看的浅棕色头发简单地做了一个造型,露出齐整的鬓角;那双泛着冷光的眸子,依然目不斜视,高挺的鼻梁和凉薄的唇依然形成好看的角度;甚至连唇角那若有若无的笑,都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羁与霸道!这是林纪寒啊,这是那个会在清晨的阳光中做早餐的林纪寒,会偷偷把她视若珍宝的箱子,放到她面前的林纪寒;会不着痕迹默默关心她的林纪寒啊;可是现在……

“那个就是他未婚妻哦。好美哦。”

“切,不急云清姐十分之一啦。”

可是现在,他身边却站着别人。那个女人,小鸟依人,穿着可爱的公主裙,露着粉嫩洁白的粉颈,带着耀目的珠宝,露出自信美丽的笑容,她站在纪寒身边,不由得就让人联想到天造地设,璧人一对等词语。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名副其实的灰头土脸的灰姑娘。

“今天的新闻发布会,我们要说两件事。第一就是要澄清林先生和林小姐的关系。他们不是亲兄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第二,既然林小姐跟林小姐不是兄妹关系,所以也就不存在现在你们所臆断的事情所以请各位回去好好审查自己的稿件。”林氏公关总监,依然那么强势地开题。“下面进入提问环节。每人限时一分钟。”

“林先生,请问您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爱着妹妹的?那时候因为林小姐还是您的妹妹,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不正常?”一个记者非常犀利地提出了问题。

林纪寒不耐烦地接过话筒,沉声说:“我一直都爱着紫千。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记得了,只知道没有她,我活不下去。”林纪寒**裸的表白,让林紫千都害羞了。电视机前的服务生们怜悯地看着云清,云清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如果你一直都爱着林小姐,那为什么又要和您的前妻骆云清小姐结婚呢?”又有记者问。

“好玩。”镜头里的林纪寒忽然将目光对准了摄像镜头,他桀骜不驯的笑容,**不羁的表情,好像算准了云清会在电视机前准时收看这场发布会,而他现在所有的表现全部都是针对她一样。

“云清姐,这个男人好过分哦!”大家又开始议论,云清觉得自己那颗原本已经破碎不堪的心,已经彻底被林纪寒踩到了脚底下,碎得如同被汽车碾过的玻璃渣。

林纪寒这种极不负责任的一句话,也激起了台下记者的不良反应。

“那你到底有没有爱过骆云清?”一个情绪激动的女记者站了起来,她口气很差,有点像质问林纪寒,不过她的这个问题,也说出了云清心中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她看着林纪寒又将目光转向了摄像机,然后慢慢开启双唇,云清的心也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悬了起来,不过他却掷地有声地说:“当然没有。”

好像一个大气球,碰到了尖厉的针,顷刻间碎裂……云清如坐针毡,她几乎是要逃出这个休息室了,但心底的倔强却让她死死地盯着电视里的林纪寒。只是后面他又说了什么,她却一点都听不见了。

“今天的发布会就到这里,下月初,林先生和林小姐将会举行订婚典礼,希望到时候大家能赏光。”于是新闻发布会便在林氏公关总监轻描淡写的陈词中结束了。

“切,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恶心。”

“真替云清姐你不值。”

大家义愤填膺地簇拥着云清,纷纷指责林纪寒,但云清却面如白纸,好像马上就要倒下去。她很不舒服,不知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妊娠反应,她忽然恶心的厉害。

委婉地推开大家,骆云清把自己关进了洗手间,对着马桶大力呕了一会儿,她便像泄了气了皮球一样瘫在那里。铺天盖地的悲伤,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然后放声痛哭。她跟林纪寒,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用心最多,所以伤得体无完肤,而林纪寒却全身而退。她输了战争输了心,而他呢?

“哥,你又发呆。”新闻发布会出来,林纪寒就一直沉默。他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一般,感到孤单无助甚至是深深的沮丧。刚才的新闻发布会,他不自觉地看向摄像机,他很希望骆云清会看,那样他所做的一切才有意义;可是他又不希望她看到,听到他刚才所说的那一切。好矛盾,好混乱。

“哥,等下我要把骆云清用过的东西都扔掉。还有那只笨狗,我不想要它,不如我们把它送给实验室做**实验吧。”林紫千残忍地说。

“不可以!”刚才还好像神游天外一样的林纪寒,瞬间便活了过来,他怒视林紫千,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紫千立即就噤声了。

“你吼我做什么嘛!不过是一条狗而已啊!”反应过来的林紫千,也抓狂地大叫。林纪寒一把抓住她张牙舞爪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其他的我不会管你,但如果你敢动那条狗,我一定不会饶你!”

“哥!我竟然不如一条狗!”林紫千委屈地大哭起来,“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你爱的是还是骆云清对不对?”林紫千每次这么说,林纪寒就不由自主地问自己,到底,爱不爱林紫千?从小到大对她的迷恋,究竟是爱还是源于最初她对他的保护和关怀?但他不敢细想,因为他怕被自己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