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冯小姐。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云清丢给冯瑶瑶一个笑,转身便拦了一辆车租车。

瑶瑶急得跺脚,她不明白云清为何不想知道真相。

虽然摆脱了冯瑶瑶,但她那句话却总是在耳畔回响,林纪寒找过她?在她被抓之后?那不是他一手策划的吗?他为什么还到处找她?难道真的是她错怪了他?还是——她很讨厌这个样子的自己,于是握起拳头狠狠地捶着太阳穴,搞得出租车司机还以为她是个疯子。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收留骆云清,那就是玻璃妈妈的爱心屋了。玻璃妈妈说过,无论何时,那里的大门都会向她敞开。云清酝酿了一肚子委屈和悲伤,从出租车上下来,却赫然发现了站在爱心屋前面的褚少寰。他穿着那件米白休闲西装,双手插在腰间,眯着眼睛看着她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可爱的厚脸皮笑容。

云清看见他先是一怔,下一秒就想转身离开。

“哎!骆云清!”他大踏步走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喂,对不起,还生气啊?”

“我没生气!你说的对,我本来就是自讨苦吃而已!”云清没好气地望着他,杏仁般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少寰温暖的身形,无论怎么想生气,心情却一点点放松下来。

“今天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希望你不要生气。”少寰郑重其事地道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

听着少寰低声下气的道歉,云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本不是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只是觉得褚少寰最近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她,不,不光是他,还有城中村的那些人。她不想被蒙在鼓里当笨蛋。

“少寰,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云清歪着头,大眼睛里写满疑惑。

就在这时,包着花头巾,肥肥的玻璃妈妈走出来了。虽然她今年已经有45岁了,但却仍像年轻人那样活力满满。

“喂,骆云清你要哪样啊!”她掐着腰,故作不满地站在那里看着云清,“人家少寰厚,都来了一两个钟头了,你才来,你这出走也太逊了吧?”

“褚少寰,原来你跟玻璃妈妈——”云清看着玻璃妈妈,不满地嚷道:“玻璃妈妈你怎么可以向着外人啊?”

“谁是外人啊?少寰不是你的男朋友吗?”玻璃妈妈将近视镜往鼻子上推了推,伸手就抓住了云清,“你厚,那个臭脾气再不改,小心嫁不出去啦。少寰对你这么好,你还说人家变了!”

“哎呀玻璃妈妈,你不知道,事情不是那样的。”云清竭力辩解。

“哪样啊?我怎么不知道?你怀孕了,但是胎儿会影响母亲,所以少寰让你拿掉有什么不对。你要知道厚,那孩子不仅是你的骨肉也是他的,他也很心疼的。”听到玻璃妈妈这么说,云清诧异地看着褚少寰,只见他忽然低下了头。

“我虽然没做过妈妈,但是也很喜欢孩子,这你是知道的。所以我理解你这做妈妈的心情,不如这样云清,你赶快跟少寰结婚,完了就到我这里来养胎,以我的本领,我绝对可以让你母子平安。”于是,云清觉得自己的头瞬间大了。她很想告诉玻璃妈妈,孩子是林纪寒的,但从上次她说林家人诡计多端后,她就没底了。

“玻璃妈妈,上次你跟我说林家人各个卑鄙无耻是什么意思?”云清问。

玻璃妈妈快速瞥了一眼少寰,马上想转移话题。

“骆云清,你是要哪样?难道你还忘不了林家那小子?”

“不是——”云清摆着双手站了起来,但是玻璃妈妈很快抢白她:“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骆云清我可告诉你,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千万不能自贬身价!不然我就——”玻璃妈妈扬起手掌,云清作势吓得蹲在地上“喂,玻璃妈妈你这是要哪样?”

“好了,你们两个,赶紧结婚,然后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玻璃妈妈摆摆手,根本不给云清问话的机会,而云清也被玻璃妈妈给弄得忘记了自己的问题。

“少寰,你照顾云清,我去给你们烧几个好菜。”说完,她马上摇着那肥胖的身躯,火速消失在房间里。

云清呆坐一侧发呆,褚少寰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云清,我觉得玻璃妈妈说得很对。你到她这里养胎,也许会好很多。”

“可是城中村的事怎么办?煜树怎么办?”云清无力地说。

褚少寰抬高了声音,自信地说:“我跟你说过,只要你相信我,至于城中村的事,我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煜树——”骆煜树的事,在褚少寰心中始终都是一个巨大的症结,“煜树我也会帮你照顾,再说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自己。”即便这样说,云清却仍是摇头,她不知道自己是放心不下什么,总之就是放心不下。

“我要考虑一下,毕竟玻璃妈妈还要照顾这里的孤儿。”云清诚恳地说:“还有,少寰,我们真的有必要结婚吗?我还是觉得我们不是很合适。”

“合适不合适,我说了算。骆云清,我保证在这个月的15号,我会给你所有问题的答案。”第一次,少寰的面孔没有了微笑,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儒雅中透出来的霸气。仿佛温润的玉,瞬间光芒万丈。其实云清很怕这样的男人,一如当初的林纪寒,让她捉摸不透,把握不住。这个月的15号,那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在玻璃妈妈家一起吃了晚饭,云清便说要回去。玻璃妈妈也没阻止,只是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骆云清,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现在褚家是唯一能与林家对抗的家族,所以你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嫁给褚少寰,不然真的没机会了。”这番话是悄悄说的,褚少寰当然没机会听到,但云清却迷惑了。为什么要对坑林家?难道是因为上次被林纪寒差点害死吗?她看着玻璃妈妈,还想问什么,但却被她强行塞到了汽车里。

云清隔着车窗玻璃跟她比划,但她却装作没看见。

“玻璃妈妈说什么了?”少寰问。

云清随口答道:“还不是那些事。”她心事重重地拨弄着手机,忽然间就收到了冯瑶瑶的短消息。

冯瑶瑶:骆云清,你到底在躲避什么?

骆云清:我什么都没躲避。

冯瑶瑶:没躲避,为什么不肯听我说林纪寒的事?

骆云清:我们都已经离婚了,我对他不感兴趣,为什么要听他的事!

冯瑶瑶:可这件事跟你有关啊!我听官方的消息也是说林纪寒绑架了你,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我敢保证。

骆云清: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我已经不想再追究。谢谢你的关心。

冯瑶瑶:是吗?那你知不知道他因为救你发生重大车祸?

又是这样的字眼,云清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她被绑架失踪,林纪寒四处找她!林纪寒为了救她,受了严重车祸。不管这些消息是不是真的,但都足以让她苦苦构建起来的对林纪寒的厌恶和仇恨,一点点瓦解!而且,她记起来,那日在船上的确有一伙人说他们是林纪寒派来救她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真的误会他了?

骆云清:我知道,但他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冯瑶瑶:错。他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醒来!

接到冯瑶瑶的短消息,云清的手机烫手山芋般掉了下去。正在开车的褚少寰看她神情异常,忙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只是摇头。

林纪寒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那——就是植物人?不——他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永远躺在那里?

骆云清快速地捡起手机,有些神情恍惚,她慌慌张张地又给冯瑶瑶发了条短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清醒了吗?

冯瑶瑶:想知道具体过程,今晚七点好时光咖啡店。

给了骆云清最后一条信息之后,冯瑶瑶便消失了。云清对着手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心中像是十五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各种问题不停地往外冒:如果她真的误会了林纪寒怎么办?如果林纪寒真的是为她受伤成了植物人怎么办?如果——“不,就算是这样,我最多是欠他人情。可是他伤害了我,这也是事实。他强拆城中村,还——”骆云清不停地在心中自我催眠,但催到最后,她已经完全没办法说服自己了。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她想尽办法支开褚少寰,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好时光咖啡店,那是之前她跟冯瑶瑶最常去的地方。

“云清你来了——”瑶瑶看见云清,微微欠身,然后将一杯牛奶卡布奇诺推了过来,“我帮你点了卡布奇诺。”

“谢谢。”云清客气地坐到了瑶瑶的对面,不自然地摸着咖啡杯,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心急,所以也不兜圈子了。我就直说——”冯瑶瑶还没开始说,骆云清却忽然将目光放到了窗外。

“怎么会是他们?”云清疑惑地自言自语,“林纪霆?”

“谁?”瑶瑶也顺着云清的目光看向了窗外,“你认识这个人?”路灯下,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子正推门要走进来,在他身后跟着两名黑衣男子。一个三十来岁,文质彬彬,但却给人一种邪恶之感。另一个二十七八,一脸横肉,杀气外露。因为林纪霆跟云清有渊源,所以云清看见他便格外关注。

“他是林二少,现在专门负责城中村,我看他这个样子,不会是想对城中村不利吧?”云清紧张地盯着林纪霆,秘密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但他们三个人坐在最角落里,实在是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不过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过了几分钟,云清和瑶瑶还没开始谈事情,林纪霆便要走了,云清担心他会对城中村使坏,于是不顾冯瑶瑶的强烈反对,一个人就尾随着他们去了,于是关于林纪寒的真相,云清再一次错过!

跟踪了一段时间,云清看见林纪霆一个人开车走了,似乎是回家了。剩下那两个人则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医院。而且这家医院是全市最好的医院,里面住的全是有钱人。他们来这里难道是想绑架?林纪霆他不至于吧。思付片刻,云清果断地给冯瑶瑶打了个电话:“瑶瑶,林纪寒住的是哪家医院啊?”

“云清,你千万别再跟踪林纪霆了!如果你担心有什么不妥,可以报警,你这样做实在太危险。”

“瑶瑶,我问你是哪家医院!”云清着急地问,“我担心林纪霆会对纪寒不利。”她太了解林纪霆了,以他的性格,他绝对能做出来落井下石的事。

“圣乔治。”冯瑶瑶的话几乎验证了云清的猜测,她看着不远处圣乔治医院几个鎏金大字,忽然害怕起来。一定是林纪霆想害纪寒,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呢?如果报警,没有足够的证据,警察也不会相信啊!通知林父?以他的性格他更不会相信!说不定还能倒打一耙,说她破坏他们父子兄弟关系。想了半天,云清也没想到好的对策,于是一个人便冲了进去。恶人利用医院假扮医生杀人这种案例,她在电视里看得多了。

此时已经是夜晚,偌大的医院里除了直奔医护人员,基本没其他人了,所以也显得比白天安静。又因为这里是高级私人医院,各方面的设施都比一般医院要好很多,按说,想在这种医院杀人还真没那么容易,但最担心林纪霆里应外合,把这里一切都已经透露出去了。

“这位小姐你好,你找谁?现在已经不是探视时间了。”值班护士拦住了云清。

云清着急地问:“刚才有两个男人进来你们看见了没有?”

“男人?”护士疑惑地看着云清,摇了摇头,“没看见啊。”

“不对,就几分钟前,一个胖子一个瘦,胖子那个脸上有疤。”云清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小护士想了想,忽然笑着说道:“你说的是那两个护工吧?你找他们做什么啊?”

天啊,护工!原来是护工,那他们出入这里岂不是更方便?

“护士小姐,是这样的,我是林氏集团林纪寒家的保姆,今晚该我给我们少爷值班,所以——”云清随口编了个谎。护士看了她一眼,便要求她拿出身份证。

登记了身份证,留下了电话,云清才被允许到林纪寒病房隔壁的家属专属休息室去隔着一扇玻璃门看护。林纪寒依然住在重症病房,他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昔日那骄傲跋扈的神采,一扫而光,躺在那里靠呼吸机维持呼吸的他,虚弱的如同初生婴儿,别说那两个黑社会护工,就算是一个五岁孩童,也能将他置于死地。云清心头略过一丝异样的疼痛,她强忍不适,四处打量病房的构造,重症监护房要比普通病房看护的更为严密,就算是她以保姆的身份混进来也没任何机会接近林纪寒,这样严密的看护让云清微微宽心!

快半夜的时候,云清看见了那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他们已经换上了绿色的护工服,一直在重症病房前转悠。他们发现骆云清后,便火速地离开了。

“怎么回事,不说今晚没有家属陪护的吗?”刀疤脸气急败坏地吼道。

林纪霆听说有人看护也吃一惊,因为按照计划,他已经将所有看护的下人都调走了呀!

“是个什么样的人?”林纪霆问。

“是个女人,很高很瘦,大眼睛,蛮漂亮!”

“骆云清?!”林纪霆第一反应就是骆云清,“又是她!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硬闯!”他阴险地想了片刻,便对电话这头的两人说:“你们这样——”

凌晨三点,云清又发现了那两个可疑的护工,此时她想去通知值班护士,但却不敢走开,于是只能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那两个人。转悠了一会儿,瘦高个终于鬼鬼祟祟地打开了重症监护病房,云清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那人火速地拿出注射器及不明**就想往纪寒的输液瓶里注射,云清紧张地大吼一声,快速地推开房门便往纪寒的房间冲去!她奋力夺下注射器,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纪寒的输液瓶,大喊救命!与此同时,那俩护工也莫名其妙地喊救命,那个胖子还擒住了云清!

“糟了!”云清暗叫不妙,意识到可能是中计了,她奋力想推开胖子,结果却被他狠狠地甩出去,直接倒在了纪寒身上,弄掉了他的心脏监视器,还差点弄坏了呼吸器。云清很明显地感到了纪寒呼吸困难,于是她马上坐起来,用手撑着呼吸器,任由胖子怎么打她,她都不肯松手,因为她明白这胖子是想借刀杀人!

被打了好一会儿,护士和医生才赶到,云清这才敢放开呼吸器,但已经受了伤。两名护工一见医生来了,二话不说,马上将枪口对准骆云清,说她蓄意杀害林少爷,幸亏他们及时发现!

“我没有!明明是他们!”云清争辩,但他们两张嘴,又是医院自己人,任由自己怎么说,医生也不肯相信,不多久,他们就找来了警察!

“不是这样的,你们可以去查视频监控!这两个人真的是想杀林少爷!”第一次,云清觉得有口难辨。她觉得自己好蠢,明明就不是这样的,怎么就轻而易举地被人家颠倒黑白了呢!

“林老先生,这名女子涉嫌伤害林少爷,请问您认识她吗?”警局的人将云清带到了林父面前。云清趁机道出实情,她想就算是林父不相信她,起码也会有所警惕。

“林先生,是林纪霆您的二儿子涉嫌买凶杀人!”

林父面色铁青,喝骂道:“混账!骆小姐,你死到临头还想离间我们林家父子兄弟吗?我看明明就是你因为骆煜树的事怀恨在心,想蓄意报复!我告诉你,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第二次!”

“煜树的事怀恨在心?”云清本能地重复了一句,接着便自然地想到林父说的可能是煜树和紫千离婚的事。于是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林先生,我怕你是误会了。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但现在如果不预防,纪寒可能会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