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脸色铁青,不耐烦地说:“你、骆煜树都只盼望着他死,哪里会这么好心!行了,你不用说了,等着我们的律师吧。”说完,林父手一挥,云清便被带走了。她听得好糊涂啊,从始到终她都是受害者啊,可怎么现在听林父一说,好像他们才是受害者。什么盼望林纪寒死?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冤枉的,你们可以调出视频监控啊!”云清紧张地大喊,但是没人听她辩解。林父看着云清被带走,马上将林纪霆叫来。

“我想知道骆云清为什么说你想陷害纪寒!”林父看着二儿子,一脸愠怒。

林纪霆从容地说:“爸!骆云清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肯定是因为我现在接管城中村的事了,她就想趁机把我和纪寒都除掉!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隐藏的还真深啊!”

“混账!”林父大怒,“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吗?”

林纪霆依然淡定自若,他知道父亲可能是想故意这样让他慌乱。

“爸,我们不能上了骆云清的当啊。”

林父沉默了一会儿,便进了纪寒的病房。他依然躺在那里,沉睡如初。林父长叹一声,帮儿子把被子拉好,便走了出去。

“从现在开始,你就负责纪寒的安全,如果他有一点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把最危险的任务教给最危险的人,有时候还是很安全的。林纪霆乖乖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警局。

“叫什么?”警察问。

“骆云清!警察先生,我真是冤枉的。你们可以去医院调取监控录像,去晚了,肯定会被那两个护工换掉的。”云清着急地说。

“别废话,骆云清我问你,你杀林纪寒的动机是什么?”

云清忍无可忍,索性闭上嘴巴不讲话了。不过好在局长林明俊对云清的名字有点耳熟,于是便将她被抓的消息透漏给了褚少寰。

“云清,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被抓?”少寰很不解,他走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他们分开不到三个钟头,就发生了这种事。

“少寰,你快点跟他们说不管我的事啊!我没有杀人,你快点救我出去。”云清一见少寰,马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先不要着急!”褚少寰说完,便进了局长办公室。他跟林明俊大致地了解了一下案情,得知云清之所以被抓又是因为林纪寒时,他的心情真是异常复杂。

“我什么时候可以带她离开?”少寰问。

林明俊答道:“这件案子比较棘手,少寰我看你们还是做好打官司的准备。因为林家已经以谋杀罪对骆小姐提出了诉讼!”

褚少寰大吃一惊:“什么?他们要以谋杀罪起诉云清?这么严重?”

“对,而且现在人证物证对她都不利,很有可能败诉!”

“林家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对骆云清一家赶尽杀绝?上次煜树的事,他们已经——”少寰的拳头重重地击在桌上,“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给骆小姐找律师。我看她的样子很诚实,不像是林家所说的那样。”林明俊拍拍少寰的肩,“她暂时不能出去,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她的。”

“可是——”少寰急火上涌,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城中村那边还是一团乱麻,骆煜树的事也还毫无头绪,现在云清又面临告诉!

林明俊郑重地说:“别可是了。林家很急,最迟下周开庭。开完庭你就可以带她走了。不过——”

“不过什么?”少寰紧张地问。

“不过如果你们败诉,骆小姐可能要面临终生监禁!”

“啊!”少寰大惊失色,他急促的说:“可是——可是她还怀着孩子!”

林明俊面色沉重,“所以,你一定要找个好律师。或者,林家能撤销告诉。”

“除非林纪寒能醒来!”少寰喃喃自语。他步伐沉重地走到临时监禁室,不知道该怎么跟云清说事实。

“少寰,怎么样?我们可以走了吗?”云清着急地问。她双手抓着铁栏杆,小脸写满了委屈与渴望。

少寰强打精神,隔着栅栏扣住她修长的十指,微笑着说道:“云清,你乖乖在这等我几天,事情可能有点麻烦。”

云清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如果连褚少寰都不能把她从这里带走,那就说明事情真的严重了。慌乱涌上心头,她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云清,你相信我。”少寰看她萎靡的样子十分着急。

云清嘴角**,低下头,不自觉地掰着十指,低语道:“没人相信我对不对?”

“不是。我们都相信你。可是林家不相信,他们想以谋杀罪起诉你,所以云清我要帮你去请最好的律师。”少寰面色凝重地说。

云清的眼圈瞬间红了,她抬起明亮的眸子久久地凝视着少寰,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对她真是无可挑剔,于是,破天荒,她主动握住了他的大手,颤声说:“那你要快点回来,我不想呆在这里。”说着,都要哭了。

褚少寰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柔声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律师,帮你打赢这场官司。”

云清眼中擎着眼泪,却仍倔强地笑:“少寰,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傻瓜!”少寰宠溺地指了指她的鼻子,低声说:“我要回去了,林局长会照顾你。”

看褚少寰依依不舍地离去,云清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叫住了他。

“少寰,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林纪霆真的想害纪寒,他现在昏迷中没有任何抵御能力,林静海又不相信我——”

褚少寰身形一怔,心酸地笑道:“云清,到现在你还想着他的安危吗?”这一刻,褚少寰忽然觉得心灰意冷,他觉得自己就算怎么努力也许都无法打败林纪寒在云清心中的地位。云清傻傻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只是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被害死,即便不是林纪寒,我也会努力的。”

褚少寰默不作声,一言不发地黯然离去。云清双手抱肩,孤独地蹲到了角落里。从小到大,她最不怕的就是孤独,可是近来,她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不如以前了,很害怕一个人呆着。

面对冰冷的四壁,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觉得林家好像故意针对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从离婚开始。而且这种针对来势汹汹,每一次好像都想置她于死地!怎么会这样呢?她和林家基本上没什么过节,如果硬说有,也就是之前跟林纪寒离婚,但为什么林家会对她做出这种毁灭性的报复呢?而且更为怪异的是,云清仔细想想,好像这背后针对她的人,并非林纪寒而是林父!她又忽然记起林父两次看她的那种怪异眼神,恐惧仇恨!

“林静海,为什么会怕我?还是我的眼神出了问题?”云清努力回忆那两次怪异的眼神,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我跟他有仇?”云清被自己这个猜想吓坏了。“骆云清,你别瞎想了,你是个孤儿,哪里会有——可是玻璃妈妈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林家人各个卑鄙无耻,还要我嫁给褚少寰借助他们的势力——难道林家真是我的大仇人?”想破了脑袋,云清到底也没弄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反而将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昏睡了过去。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梦,梦中,林父化身可怕怪兽,冲进她家,将她父母弟弟一并杀死!

第二天。林氏,临时总裁办公室。

林父勃然大怒地将一叠文件扔到了林纪霆的桌子上。

“你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城中村的开发权被收回了?”

林纪霆额上直冒汗,他小心翼翼地拿过文件,看了一眼,立即胆颤心惊地解释:“爸,我看这是个误会吧。这地块不是在褚部长的范围内吗?他怎么可能让别人插足,您别忘了,他要竞选省长还得靠我们的!”

“混账!这白纸黑字还能有假!你马上去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把他给我揪出来,敢跟我林静海争地盘,我看他是活腻了!”林父神色阴沉地看了儿子一眼,转身便走了出去。林纪霆看着文件,急得焦头烂额又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这么厉害能在虎口夺食,看来这个人背后一定有政府撑腰。

林父从集团出来,转身便去了纪寒的医院。

“我儿子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林父急切而忧心地问主治医生。

“林先生,我们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少爷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从目前他的大脑活动频率来看,应该不会成为植物人,这点您就放心吧。”

林父无奈地点点头,颓然地坐在了靠窗的沙发上。这时,一个身着黑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那人一进来,林父马上赶走了医生。

“董事长,事情我们已经弄清楚了,的确是二少爷。”那人压低声音,毕恭毕敬地说。

老爷子气得脸都白了,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畜生,竟然想杀自己的亲弟弟!”

“董事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监控录像都销毁了没有?”

“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销毁。这次骆云清就是浑身张嘴也说不清楚。”

林父站了起来,他看着窗外,幽幽地说:“记住,这次绝对不能让她再跑了!一定要让她死!不要让我再看见她!”

黑衣人恭敬地说了声是,便退出了病房。林纪寒心脏监视器忽然显示心跳加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但林父因为心事重重却没有注意到这些。

警局,会客室。

“骆小姐你好,我是褚少派来的律师,大卫。”年轻的律师一脸自信的微笑,礼貌地向云清伸出了手。云清轻轻握了一下,便拘束地坐了下来。

“褚少把大致案情都跟我说了,现在情形对我们很不利。而且我有去医院取过监控,但很奇怪都被销毁了。不过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他们绝对有鬼。”律师将资料递给云清。云清早就想到了,如果林静海这次是铁了心想让她给林纪霆背黑锅,肯定会想尽办法销毁证据的,没想到这么快。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云清问。

律师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物证我们可能没有了,但——骆小姐你想想那天你层跟什么人在一起,他是否可以做你的人证?”

云清想了会儿,忽然说道:“冯瑶瑶!我之前发现林纪霆图谋不轨的时候,她也在现场。而且她可以证明我没有杀林纪寒的动机!”

“冯瑶瑶小姐,好,我会联系她。除此之外,还有吗?最好是案发目击人!”经过律师的提醒,云清又想到了林纪寒,可是那时候他是昏迷的啊,又怎么能做证人!交谈了几个小时,律师最后嘱托云清到了法院一切随机应变,也许还有转机。但云清却觉得好绝望啊,而且今天褚少寰竟然没来,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昨晚她的那句话而生气了,觉得她不知好歹。

“褚少怎么没来?”她小心翼翼地问。

律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他那里还有其他的事要忙,骆小姐不用担心,你的案子我会全权负责。这个礼拜五开庭,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云清黯然地点了点头,这个礼拜五,那不就是15号吗?少寰要给她所有答案的15号!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星期五,云清的案子开庭了。她被法警带到被告席上,四处张望,竟没发现褚少寰!他已经失踪快一周了,没想到连这样的场合他都没出现。云清怀疑他是不是人间蒸发了?

先由原告律师陈述案情并出示证据,他们人证物证当然都是齐备的,尤其是那两个护工更是一口咬定亲眼看见云清想要往纪寒的输液器里注射空气!于是林家的律师便说云清是因为跟纪寒离婚,怀恨在心,所以才有了杀机!而且陈词过程将云清塑造成了一个心胸狭窄,贪财奸诈的卑劣形象,弄得旁听席里那些人对云清恨得是咬牙切齿。

云清情绪激动,她忍不住大声否定:你胡说!

云清的律师顿时为她捏了把汗,暗叫不妙!果然,林家律师马上追问:“骆小姐说我胡说,那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第一,当初你跟林家三少是不是合约婚姻?”他瞪着云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云清一怔,顿时乱了方寸。律师现在问这个问题做什么?可是她跟林纪寒是合约婚姻,这是林家人都知道的问题啊。

“是合约婚姻,可是那——”

但是林家的律师根本不给云清辩解的机会,马上又追问第二个问题:“那你是不是曾经因为三少和四小姐的事,害林家陷入公关危机?”

云清知道他说的是那次她意外将林纪寒和妹妹的不伦之恋透漏给冯瑶瑶的事。但这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击能力。于是只能说是。

“好,法官大人,我要问的问题都问完了。种种迹象表面,骆小姐其实对离婚事件还是耿耿于怀,所以她才怀恨在心想杀三少爷!”林家的律师说得天衣无缝,旁听席里的听众一片哗然。云清的心都凉了,她手足无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辩护律师,只见他却是一脸平静!轮到被告律师陈述时,他便从容地站了起来。

“对于原告律师的推测,我实在不敢苟同。第一,我的当事人和林家三少虽然是合约婚姻,但据我所知,他们婚后的情感是非常好的。这一点,我有人证。关于第二个问题,原告律师说我的当事人曾让林氏陷入公关危机。对于这个问题,我听到的跟你听到的倒是有点不一样。首先,林三少和四小姐的事,原本就是合情合理,只要林家及时公布于世,根本不会有所谓的公关危机!其次,将这条消息泄露出去的根本就不是骆小姐!至于这一点,我也有人证。所以,我认为骆小姐杀人动机不足!罪名不能成立!”

听完律师的陈述,云清松了口气,律师终于把她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但是林家的律师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接下来便到了双方传唤证人的环节了,林家人的证人就是那晚的两名护工还有医护人员。他们的证词当然是最有利的。而云清的律师传唤来的证人竟然是周伯和冯瑶瑶。很明显,林家律师进攻点是竭力证明谋杀事实;而云清律师的着眼点则是杀人动机!但是如果事实已经很明显,就算再怎么证明没杀人动机也是苍白的。

“法官大人,我认为被告律师完全是搞错了重点。骆云清谋杀我的当事人,我人证物证俱全,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而被告律师却一味地想证明骆云清没有杀人动机,这不是可笑吗?”

“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少奶奶怎么会杀少爷!你们不要陷害她!”

“对,我也相信云清不会杀人!”

周伯情绪激动失控地叫起来,结果很快就会被带了出去。林家律师步步紧逼,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云清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了,眼看就大势已去。

“我们有足够的人证物证证明骆云清杀人了,你们有谁能证明骆云清没杀人?”林家律师问。

场内顿时鸦雀无声,云清绝望地低下了头,辩护律师也暗暗扼腕叹息。然而就在这时,就在令人绝望的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骆云清下半辈子要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度完了。周伯捶胸顿足,冯瑶瑶也急得抓耳挠腮,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声音闯了进来:我能证明!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聚到了声源!

“少爷!是少爷!”周伯惊喜地差点跳起来。没错正是林纪寒,他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坐在轮椅上,由两名法警推着走进了大厅。因为谁都没料到林纪寒会出现,所以一下子大家都愣住了。

“我能证明骆云清没有杀人!并且我代表林家,撤销对骆小姐的诉讼!”林纪寒竭力发声,但听上去声音依然还很虚弱。他脸色苍白,憔悴,看样子好像刚醒过来。旁听席里又是一哗然,谁也没想到林纪寒会出现,更没想到他会向着骆云清说话,于是一场严肃的审判顷刻间变成了一场闹剧。律师和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这样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