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美,现在我向你求婚,愿意嫁给我吗?”他机械地问。虽然他知道,这样的权宜之计对不起之美,可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挽回今天这个局面。宁之美瞠目结舌地看着少寰,褚母先是吃惊,继而却拍手大笑:“少寰啊,你总算是开窍了。这就对了嘛!”

“不不——这怎么行呢?”之美摆摆手,虽然她暗恋少寰,可是这——这临战换将的事,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毕竟是婚姻而不是儿戏。

“求你,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少寰虔诚地看着她,虽然他已经快为自己的自私羞愧而死了。

“之美,难道你不喜欢梅老师吗?做梅老师的儿媳妇可比学生要好很多哦。”褚母哄孩子似地看着之美。在钦慕之心的驱使下,宁之美慢慢地接过了少寰递过来的戒指。

林家。

“紫千,你准备好了没有啊?”林纪霆不耐烦地催促,“爸爸都说了,今天只是给你们准备个简单的结婚仪式而已,你没必要那么隆重吧?”

“纪寒呢?”林紫千拖着婚纱出来,马上寻找林纪寒。

“纪寒在爸爸的车上,他们先去教堂了。”

“他们怎么不等我?”林紫千气得跺脚,“我又不是和你结婚!”

林纪霆冷哼一声,“那我也走了,你自己慢慢收拾吧。”

林纪霆转身便走,林紫千这才发现家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虽然今天她是新娘,可是却没有一点做主角儿的感觉。巨大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她忽然觉得自己活着好累啊。

“哎,等我啦。”她捏着裙角挤到纪霆的车中,心情越来越差。没有伴娘,没有盛大的排场,只有莫名其妙的失落。

“纪寒,到现在你也该想明白了吧?”在沉寂的加长林肯车里,林父率先打破尴尬的宁静,问儿子。林纪寒不以为然地一笑,问道:“我明白什么?”

“明白你跟骆云清不能在一起。”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针对她。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跟她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林纪寒嘲讽地看着父亲,然后低声说:“从小到大,我的性格你最了解,别人让我不舒服,我也只能让别人不痛快。”

林父叹了口气,朗声问:“那个别人是我吗?如果你不喜欢紫千,那为什么还要来举行婚礼呢?你大可不来啊。”

“明知故问。”林纪寒之所以会来举行婚礼,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一意孤行不来,父亲一定会拿云清的生命要挟他,与其引起他的警觉,倒不如让他觉得自己很听话。如果一切都能顺着他的计划来,那么现在,褚少寰一定正在准备取消婚礼,如果他现在离开,刚好可以带走云清。

“她都说不希望你打搅她平静的生活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林父脱口而出。纪寒马上警觉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在信中跟我说了什么?你看了信?”

“这……”林父自觉失言,但又不好改口,只能强硬地说:“是啊,我看了信。”

就在这时,纪寒忽然收到了周伯的来电。

“少爷,我在老爷书房里发现了少奶奶的信!说让你今天下午三点去机场跟她汇合,她已经买好了机票。”周伯颤抖地说。

纪寒竭力保持冷静问道:“你说什么?”

“没错,是少奶奶的笔记,可能是老爷故意扣下的。”周伯语无伦次地说:“少爷你快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纪寒慢慢地放下手机,目光转向父亲,冷冷地问:“你改了信的内容对不对?”

林父冷笑一声,答非所问地说:“看来,林家的下人都不可靠了。”

“是不是?!!!”纪寒发狂地怒吼。

这时汽车已经停在了教堂的门前,当然和褚家不是一家。

林父稳稳地坐在那里,盯着儿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没错!”

纪寒一脚踢开车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当然不是进教堂,而是朝马路对面奔去,他要打车去机场。

“老爷,要不要去追?”司机问。

林静海胸有成竹地说:“由他去!”

纪寒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慢慢地倒在了大街上。

“老爷,少爷昏倒了。”司机紧张不已。

林父露出一个冷漠地笑容,自语道:“纪寒,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今天所做的一切。”

褚家结婚现场。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时,人们惊奇地发现新娘子换人了。之美在众人不明真相的议论中,一脸羞怯地走向褚少寰,然后挽住了他的胳膊。

“新娘子怎么换人了?”

“对啊云清姐呢?”

一些与云清相熟的朋友,更是纷纷议论。

牧师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便开始念婚姻祝词。从始到终,褚少寰都保持一个表情,脸上虽然异常平静,可是心中却是惊涛骇浪。恨,他在积极地酝酿仇恨。

仪式一结束,宾客们便围了上来,纷纷问原因。褚少寰拉着宁之美,粗暴地冲开人群,直奔酒店。而褚家父母则跟大家说到了酒店会解释。

记者们蜜蜂一样在少寰和之美四周嗡嗡地问个不停,之美看着酒店摆放的花篮里,满满都是对云清和少寰婚礼的祝福,而她穿着不合身的婚纱,就像是个临时演员,要拼命地努力地才能笑出来。

机场里。

骆云清还穿着从教堂逃出来的婚纱,只是她在外面穿了一件大衣。此刻,她安静地看着机场外的钟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虽然结果未知,可是她对自己的人生却有了清晰的打算。

“怪事!褚家少爷临场换新娘,惊煞众人!”一个叫做及时播报的娱乐新闻,正在直播褚少寰的婚礼,云清看着镜头里少寰苍白而冷漠的脸,再看看他身边穿着婚纱的之美,忽然笑了。这就是所谓的始终如一,这就是所谓的情有独钟,在不知道她为何会出走的情况下,他竟然会临时找人顶替新娘的位置。虽然她自己的不告而别,其实更恶劣,可是她却不得不这么想。不过,看着褚少寰娶了之美,她到也心安了不少。

云清理理自己的婚纱下摆,嘲讽地戴上了墨镜。她的婚姻真是注定多灾多难,第一次结婚,她逃走,撕坏了婚纱;第二次结婚,她又在次逃走,也撕坏了婚纱。不知道这辈子,她还有没有第三次结婚的机会。

古老的钟楼敲响了四下,云清凄凉地看着窗外起起落落的飞机,忍不住再次微笑。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这样她一个人悄然离开,便谁也不欠了。

“各位乘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纽约的7056次航班即将起飞了!”

云清最后一次看了看几场入口,便心灰意冷地往登机口走去。

然而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那声音听起来分外耳熟!

“纪寒?!!”云清万分激动地回头,她以为是林纪寒。但是,等待她的却是迎面泼过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

“啊!!!”云清魂飞魄散地伸手去挡,尖锐而蚀骨的疼痛,瞬间传到了四肢百骸。是硫酸!!云清的大脑空白,接着便感觉到局部面孔像是要融化掉,慢慢地往下滴,那种疼痛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无边无际地黑暗笼罩着她,她死一般绝望地捂着眼睛,但双手的皮肤好像也要融化掉了。她用仅存的清晰意识,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熟悉的世界,看见那个戴口罩的男人拎着小盒子急匆匆离去,看见机场无数个人慢慢凑过来,云清的意识一点点涣散开去,就像是水晕一边,最后消失在水的深处。早逝的父母,慈爱地出现在黑暗中,豆豆顽皮地咬着自己的尾巴,她看见弟弟,一脸微笑的走来,轻轻携住了她的肩……

“云清,等等我!”昏睡中纪寒猛地坐起来,只见灯光点点,耀眼非常,温馨的房间里,弥漫着古老的安息香。他死命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用力甩甩头,才看清楚,这里是他和林紫千的新房,而他身边正躺着林紫千。

“我怎么在这里?”纪寒情绪激动地掀开被子,转身就要走,“云清呢?”

林紫千没惊醒,她睡眼惺忪地看着纪寒,嘟哝着问道:“哥,都半夜了,你去哪里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云清呢?”纪寒双眸冒着寒光,紧紧握着紫千的双肩大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啊!”林紫千不买账地回答。

纪寒放开她,发疯地拿起了桌子上的闹钟,“都十点了,十点了,云清——不行我去找她。”他不由分说地拿起外套,风风火火地就冲了出去。

林紫千六神无主地敲开了林父的房间,意外地发现他还没睡:“爸爸,纪寒要去找骆云清了!”

“要他去!”林父抽着雪茄,双目炯炯地看着外面的黑夜,“他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紫千听父亲这么说,忐忑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拉开窗帘,只见纪寒的汽车早已湮没在黑暗中。

“云清——”纪寒疯子一样冲进了机场大厅,他焦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候机的乘客们,也都纷纷回头,静静地看着他。

“云清——”他放开嗓子又喊,这次招来了机场的服务人员。

“先生,你找人的话可以到广播台。你在这里喊叫,会影响其他乘客的。”服务人员耐心的劝说。

林纪寒马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她,双目血红,表情僵硬,看上去十分骇人。

“有没有看见骆云清?!”他毫无头绪地问。

服务人员一看他这个架势也被吓住了,怔怔地摇头。

“那还不去找!”他怒吼,双手一推,那女孩子顺势倒在了地上。然而吓得爬起来就跑。

林纪寒这种不正常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大家像看着暴力分子一样看着他,然后纷纷向后避去。但他本人却毫无知觉,混乱的思绪让他无法平静下来,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骆云清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也被他错过了。她一定会以为他不愿意跟她走,一定是以为他跟林紫千结婚了,带着这样天大的误会离开,云清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林纪寒站在好似没有边际的机场大厅,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大得可怕,也陌生的可怕,世界这么大,他将要去哪里找云清?绝望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纪寒那颗心原本就很坚硬却因为云清的出现而变得柔软的心,再次一点点冰冻起来。就像是被看不见的魔咒封印住了,纪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不断变幻的航班提示,一点点安静了下来。

“云清,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找你出来。”他暗暗发誓,而后便转身,大步离去。空气里弥漫着的悲伤与绝望,让人窒息。而这时,电视里却正在播放着一条新闻:今天下午,国际机场发生一起报复惨案,一名女子被泼硫酸,生死未卜,可怜至极。但心冷至极的纪寒,却根本没注意也没听到这条新闻!

四季嬗变,岁月荏苒,一晃就过去了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然而对有故事的人来说,却是沧海桑田。

国际机场。

“妈咪啊,爷爷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来?”vip通道上,一对装扮入时的母子格外引人注目。母亲黑发披肩,带着大大的墨镜,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挡住那张姣好的脸蛋儿。她身材修长,玲珑有致,黑色短风衣,更是恰到好处地衬托着她神秘的气质。那个三四岁的小朋友,便紧紧跟在她身后,虽然年纪小,但穿着打扮却很满是潮范儿。肥嘟嘟的小脸还尚未脱去婴儿肥,但却已能看出是个帅哥胚子,大眼睛,长睫毛,瘪瘪小嘴,正跟妈咪抱怨着什么。

“爷爷他有事,所以才要我们先来啊。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说喜欢中国吗?我们正好可以趁机到处玩一玩啊。”母亲在孩子面前蹲了下来,摘下墨镜的她,马上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如水的黑眸灵动得似乎会说话。她满是地爱意地看着儿子,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走出机场大厅,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女人眯着眼看着远方,暗暗惊叹这里繁华的一切。林立的高楼,繁忙的大街,城市的进化本无可厚非,但变化的太快,却总让人应接不暇。机场外有很多举行的广告牌,其中一个上面是一个人的半身像,他目光犀利冷漠地看着远方,双手抱肩,像是要跟这个世界作对一般。下面配着的内容是:第三届国际青年菁英才俊高峰论坛,中国代表。林纪寒,金融巨子,改变一个时代的王者。她隐约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曾经见过他。

“妈咪,你看什么呢?”儿子拉着她的衣角。

她恍然一笑,说道:“没什么,咱们快走吧。不然司机伯伯要等急了。”于是拉着儿子的手,母子俩慢慢向前走,那副巨型广告牌也慢慢消失在他们身后。

“大小姐,老爷都吩咐过了,这次生意由你做代表去谈判。”黑色的宾利,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女人拉着儿子坐到车中,却听司机这样说。

她皱着眉头,淡淡地说:“我跟爸爸说了很多次了,我只想安心的画画,学做美食,一点都不喜欢做生意。”

倒是小娃子拍起手来大叫道:“妈咪好棒,爷爷说做生意最有出息了,将来我也要做生意。”

女人瞥了儿子一眼,嘲笑他:“我看你还是先把功课做好,不然爷爷问起来你又该支支吾吾了。”

小男孩马上像个霜打的茄子低下了头,引得司机和女人一阵大笑。

“小姐,你的药都带齐了吧?老爷反复交代,说那些药国内可能买不到呢!”司机担心地问。

女人依然是淡淡地笑着,说道:“都带齐了,让爸爸放心吧。”

“爷爷放心,我每天都会提醒妈咪吃药。”小男孩乖巧地说。

女人怜爱地看了儿子一眼,将他抱在了怀中,狠狠地亲了一口。

“大小姐,前面就到了,老爷说这里空气好,对你身体也好。”

女人从车窗外望去,只见葱葱郁郁的一片林子里,隐藏着几间白色的房子,全都是欧式建筑。她再次皱起眉头,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这种地方,离市区近点不更好吗?”正说话间,她忽然看见外面瞬间聚集了一群人,有的拿着相机,有的拿着话筒和摄影机,看来是一群记者,难道有什么名人?

“让一让,让一让!”

“褚先生,褚先生,请您谈一谈,这次褚部长竞选会有几分胜算?”

“褚先生,这次全球青年才俊高峰论坛为什么没选你做代表?”

人群中的那个人,身着铁灰色西装,挺拔伟岸,漠然的双眸躲在镜片后面,冷冷地注视着人群,似乎不想回答任何问题。双唇紧闭,嘴角上扬,挂着一抹讽刺的笑容。

“对不起,各位,褚先生刚开完一个会,现在很累,不方便回答任何问题。”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娇小的女子,鼓足了勇气站了出来,她眉目嫣然,巧笑倩兮,美丽异常,只是那张面孔,却显得无比苍白,就连那巧笑也像是干裂的土地开出倔强的花朵。

四年了,虽然岁月是公平的,但到底还是会眷顾一些人,比如褚少寰,他一如当初那般英俊、挺拔,不同的是,当初那份温尔文雅却好像早被岁月磨去,剩下只有冷漠。他有些粗暴的推开人群,径直钻到了自己的汽车中,不等那女子追上他,便火速开车离去。

“这是今年要参加竞选的财政部长的二公子,褚少寰。最近很红啊,媒体每天都跟着他。”司机的话像棉絮一样在女人耳朵左右飘荡,但她却没怎么听进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走吧,老张叔。”

“我们这次合作的林家,也有个很出名的青年才俊,叫什么——林纪寒!可是风云人物呢!年纪轻轻便已经是金融界呼风唤雨的人物,听说他一人便能左右亚洲经济!”老张叔的话一说起来就好像没完没了。女人只是漫不经心地问: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