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儿——沁儿你原谅妈咪好不好?”

“沁儿,千万不要跟她回去。”依云担心孩子会心软也跟着捏了一把汗。

林紫千忽然大怒道:“住口,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这是我家的人,轮不到你管!”

“林先生,请您配合。”警察又给纪寒敬了个礼。

纪寒心情烦躁地摆摆手,“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说完,他竟一个人不管不顾的走了。紫千便一路嚎哭着追他出去了。

“水小姐,具体情况我们还需要你去警局做个笔录。”警察对依云说。

“好,我马上准备。”依云转身去见佣人怀里的童童脸颊肿的高高的,小脸上都是眼泪,衣服上夜都是泥,她一下就心疼了。

“童童,真是对不起。”

童童懂事地说:“妈咪,不哭,童童不疼。不信你看——”他捏了捏自己的小脸,虽然痛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努力给妈咪露出一个笑容来。依云的泪瞬间便落了下来。

警局。

“这是我拍的孩子受伤的照片,我怀疑坏子受虐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依云口若悬河地描述着沁儿身上的伤疤,“林氏那么大的集团,林纪寒,他可是公众人物,怎么能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依云义愤填膺。

“水小姐,请您不要激动,如果情况属实,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的。”听完警察的话,依云舒了口气,“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这一天,依云累得筋疲力尽,她没想到林纪寒这么变态,更没想到他还有个变态的妻子。一想到女人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样子,她还隐隐后怕。

“大小姐,你回来了?!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老张叔看依云安然无恙的回来,才算松了一口气。依云浑身乏力,疲惫地说:“照片都给警察了,现在只能等待他们调查结果了。”

“唉,小姐。老爷交代,我们这次来是跟林氏合作的,现在——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还怎么跟人家合作啊?”老张叔有些为难地说。

依云微微吃惊,她强打精神问老张叔:“老张叔,你是在怪我吗?难道我做错了?”

“其实这些事,你大可不必去跟警察说,只要跟社工讲一下不就好了吗?”

“可是,我就是看不惯林纪寒那种样子。”依云忽然有些生气,“没有林氏,我们还有褚家,怕什么!”

“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林家对我们不利,怎么办?”老张叔担忧地说。

这时依云想到了童童,大人到无所谓,可是童童怎么办?如果那个疯女人要来抢童童,那她真是防不胜防啊。想到这里,依云才着急。她急忙问老张叔:“童童呢?”

“今天受到了惊吓,早早就睡着了。”

依云马上往童童卧室走去。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就看见童童乖乖地躺着,好像已经睡得很安稳。然而走近一点,依云才赫然发现,童童呼吸急促,脸颊赤红,好像发烧了。她不安地摸了摸他的额,瞬间便触电似地缩了回来,天啊,童童的额头烫得惊人。

“童童,儿子——”依云慌慌张张地将童童抱起来,轻轻地拍着他的小脸,但童童却昏睡不醒。

“老张叔,兰姨——”依云都快哭了,“童童发烧了,童童发烧了。”这大半生,她什么都不怕,却最害怕童童生病。听到她的喊叫,佣人和老张叔都进来了,看童童烧得这么厉害,马上建议把童童送医院。

“大小姐,您别慌。孩子发烧也是常见,童童白天受到惊吓,发烧正常的。”老张叔一边开车一边安慰依云。但依云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童童,童童——别吓妈咪好不好?”

“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啊。”她将童童紧紧搂着怀里,六神无主。

儿童医院。

抽血、化验、打针,水依云全程握着胸口,真真是病在儿身,痛在娘心。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依云看着依然昏睡不醒的童童,焦急地问。

医生安慰道:“有些着凉,没什么大事。太太不必担心。”

“可是他怎么还不醒来?”

“这孩子是不是早产儿?”医生忽然问。

这倒把水依云问倒了,她完全没有生童童的记忆,又怎么知道是不是早产呢?

“我不记得了。”依云不好意思地说。

医生叹了口气说道:“刚才我们给孩子做了全面的检查,孩子身体很虚弱,而且——”

“而且什么?”依云听到医生说而且,心脏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孩子目前还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乐观地说。

“到底是什么问题,求求你医生,你告诉我,我好有准备。”

医生叹气问道:“水太太,恕我冒昧,您怀孩子的时候是不是遭遇过家暴?”

依云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现在,她好想自己不是失忆的,好歹她还能回答医生的问题,但现在医生问她,她却是一问三不知。

“那我就跟您直说吧,孩子的左脑有阴影,目前来看还不能确定什么。但我们怀疑是孩子在还是胎儿时候受到过来自外面的重击。还有,孩子的血液方面有缺陷,目前还看不出来影响,但将来——”

“啊!”水依云眼前一黑,摇晃了几下,差点昏过去。童童,她的童童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你确定?”老张叔焦急地问医生。

医生继续叹气道:“你们先别急,我会继续观察一段时间,看那团阴影会不会消失——”

“童童——”依云精神崩溃地哭起来,在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童童会在她肚子里就受到过重击?到底是谁这么狠心?会是童童的爸爸吗?依云头痛欲裂,她用力抱着头,哭得声嘶力竭。老张叔也跟着难过,“大小姐,你先别伤心。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了,再说我们要钱有钱,要条件有条件,我就不信咱们童童会出事。”想到那古灵精怪的小鬼,在娘胎里就开始受罪,老张叔也红了眼睛。

“老张叔,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你知道的。”依云泪眼迷蒙的问,“那你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大小姐,你听谁说的这浑话啊!你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呀!”老张叔急了。

“好,我是爸爸的亲生女儿,那他一定知道是谁把童童害成这样!”说着依云就要拨爸爸的电话。

“大小姐,使不得啊。老爷心脏不好,他又最爱童童,如果知道童童生病了,一定会极坏的。”老张叔拦住了依云。依云就哭着放下了手机。

童童病房。

“漂亮姐姐——”童童刚醒过来,就开始讨好帮他拿药的护士小姐了,妈咪说过,有求于人的时候,要说好话。

小护士一看这个漂亮的小男孩醒过来了,马上开心地跟他搭话:“你终于醒了啊!”

“漂亮姐姐,我想要我妈咪。你叫她进来可以吗?”童童眨着乏力的大眼睛,祈求地说。

“宝贝,你刚刚退烧,这里是无菌病房,妈咪还要过一会儿才可以进来哦。”护士耐心地说。

童童忽然就哭了,好伤心。护士看他无助的哭,也跟着伤心,“宝贝你哭什么啊,马上就能见到妈咪了。”

“我想妈咪——”他双手捂着眼睛,一直抽噎。

这小护士是个实习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这样伤心的哭,一时也是六神无主。

“乖宝贝,你不要哭好不好。姐姐马上去跟医生说,帮你换病房。”说着护士就要走,但童童却拉住了她的衣服:“你不要走,我好怕。”

“好好,我不走。你乖,妈咪马上就能来看你了。”

童童终于停止了哭声,他伤心地看着护士,小声问:“护士姐姐,我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会死掉啊?”

这句话瞬间击中护士的泪点,她摸着童童的小脸,忍住眼泪,笑着说:“呸呸,你这个小乌鸦嘴。谁说的?你啊只是感冒了,烧退了就能回家了!”

听护士这么说,童童才轻松地笑起来,“真的吗?”

缓解了童童的紧张情绪,护士将他换到了普通病房。

“童童——”依云强颜欢笑,“你吓死妈咪了!”

“妈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童童伸出肥嘟嘟的小手,要抱抱,“我们回家吧。”

看着儿子可爱的样子,水依云怎么也忍不住泪。

“妈咪,你怎么哭了——”童童用手指沾着妈咪的眼泪,小心翼翼地问。

依云不停地哽咽,却仍然嘶哑地笑道:“妈咪是高兴!看你醒了,妈咪就放心了。你昨晚烧了一晚上,吓死妈咪了。”

“妈咪,童童醒了,你不要哭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长得壮壮的,保护妈咪不生病。”

童童稚嫩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病房,医生护士都被他的话逗笑了,只有依云拼命压抑自己,但胸口却像是哽了一块石头。

“妈咪,我们回家吧,我不喜欢这里。”童童嘟着小嘴,撒娇耍赖要回家。

依云耐心安慰,“乖儿子,你看药水还没滴玩,所以你还要耐心的等一等。妈咪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妈咪,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害怕。”童童可怜兮兮地说。

“妈咪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放心吧儿子。”

好不容易把小家伙哄睡了,依云才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病房。

“大小姐,你要坚强一点,童童虽然小,但是他精着呢!”老张叔说。

依云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老张叔,我决定带童童先回去。有些事我要问爸爸,如果不弄清这里面的前因后果,我就是死也不安心。”

“大小姐,你不要这样想。这样吧,我先跟老爷知会一声——”

依云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走进了洗手间。

一夜之间,水依云觉得镜子里那个披头散发,满眼血丝的女人,都不是自己了。双颊深陷瘦削,脸色惨白如纸。她将凌乱的发丝拨到而后,依云第一次认真地审视着自己。她摸着自己的脸颊,左摸摸右摸摸,然后觉得有些疼,脸颊,鼻子,感觉都好像是假的。依云心惊胆战地盯着自己,越看越觉得自己是个假人!!

“我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依云不断地问自己,越问越慌。她忍不住给远在韩国的父亲拨通了电话。

“云云?怎么了?是不是生意有进展了?”爸爸开心地问。

“爸,我到底是谁?”水依云没头没脑地问。

“云云,发生什么事了?好好地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爸爸警觉地问。

做个深呼吸,依云才能稳住语气,“没事,只是,最近一直在做很奇怪的梦,梦见——梦见——”

水爸爸哈哈大笑,“傻丫头,做梦你也当真啊。是不是最近压力大了?我让你哥去帮你。我宝贝儿呢?”

“哦——爸——那个,童童他睡着了,等晚一点我再让他打给你。”

“这个小坏蛋。一点都不想爷爷。”水爸爸嘟嘟哝哝地抱怨着。

“爸,我还有事,我先挂了。”依云慌慌张张地挂了电话。怎么办?父亲那里守口如瓶,一点漏洞都没有,可是如果她真的是水依云,没有任何过去,那童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看来,她一定要回韩国一趟,不过要偷偷回去。就算是爸爸不肯说,其他人肯定会知道。

林家。

“爸!那个韩国女人抢走了沁儿!”自从沁儿被带走,紫千便像疯一般在林父面前打转儿,天天叫唤。林父被她交换的心烦意乱,“那你去把沁儿领回来不就行了吗?”

“可是警局那边不放人,爸,您陪我去!”

“让纪寒陪你去!”林父不耐烦地说:“我一直都想问你的,你是不是真的虐待沁儿了?”

紫千马上装出一副无限委屈的样子,大叫道:“爸,连您也怀疑我?沁儿是我亲生女儿,我怎么会虐待她?”

林父无奈地哼了一声,“那就好。既然没有这回事,警局自然不会为难你,你去说清楚就是了。”

“可是——可是——”林紫千无话可说了,唯有跺脚的份儿。她隐约感觉到,父亲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她了,想到这里,林紫千隐约有些担忧起来。

“紫千,你怎么又在这?”碰巧这时林纪霆走了进来,一看见林紫千他就皱起了眉头,看他嫌恶的样子,紫千没好气地回答:“这是我家,要你管!”

林纪霆不悦地抱着双肩,撇撇嘴,继而转向了父亲:“爸,纪寒又开始胡闹,你也不管。如果又像四年前那样,让公司陷入公关危机,股票下跌,谁来承担损失?”

林父拖长了声音问道:“他又怎么了?”

“现在外面都在传他跟那个韩国女人有染,还生了孩子。还有说他虐待亲生女儿!”林纪霆看着林紫千,问道:“是不是啊紫千?”

“都是因为那个韩国女人,她简直就是个狐狸精!”林紫千咆哮道。

“韩国女人?是致远集团派来的代表吗?”林父问。

林纪霆点点头。

“致远集团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纪霆,你马上联系公关部,让他们准备说辞,把这件事压下去。”林父说。

林纪霆不依不饶,着急地说:“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纪寒的公众形象一落千丈,我看他根本不适合做林氏总裁。”

紫千听他这么说,马上冷笑道:“二哥,我看着才是你最想说的吧。如果纪寒不适合做林氏的总裁,那你就更不适合!”

“林紫千,纪寒都那么对你,你现在还这样为他说话,真是为你不值!”

“就算如此,他也是我丈夫!”

紫千、纪霆两兄妹吵得不可开交,林父勃然大怒:“够了!”

二人吓得马上噤声。

“打电话让纪寒来见我!”

“不用打了,我就在这里!”林父话音未落,纪寒便接腔了。众人回头,只见他斜倚在书房门口,似笑非笑,一脸看好戏的本领。“看大家这么投入,我就没好意思进来。”他不无嘲讽地说。

“纪寒!到底怎么回事?”林父不悦地问。

纪寒无所谓地回答:“没有怎么回事。”他将目光投向紫千,冷笑着说:“爸,我有话要问紫千。”

“总之,不许你胡来。致远集团是我们重要合作伙伴,能否打开欧洲市场在此一举,所以跟致远的合作绝对不能失败。”林父郑重其事地说。

纪寒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如何跟致远合作那是我的事。”他的骄横与无礼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哪怕是在自己父亲面前。

“纪寒,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林纪霆马上跳出来教训纪寒。

纪寒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说道:“二哥难道还想再去一趟非洲吗?”没错,四年前,云清失踪没多久,林纪霆就被纪寒强行派去了非洲,如果不是林纪风从中作梗,估计他现在都回不来。

听到非洲两个字,林纪霆顷刻如同火上浇油,怒不可遏地甩手而去。

“爸,我也出去了。”纪寒抓住紫千,也将她拉了出去。

“哥!你——”紫千惊恐地看着纪寒,心虚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林纪霆一脚踢上房门,将一叠照片摔在了她面前,照片上全是沁儿身上的伤痕。

“别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纪寒冷冷地注视着紫千。紫千只觉得浑身发冷,脑袋里一片空白,过了几秒,她忽然僵硬地笑着:“这些都是沁儿自己不小心碰到的。”

“那这些被烟头烫过的地方呢?”纪寒厉声问,“也是沁儿自己烫的吗?”

“这——”紫千吓得不敢抬头。

纪寒在紫千身边无声地坐了下来,房间里的空气好像瞬间凝结了,压抑得让人喘不开气。林紫千双手交握,牙齿狠狠地咬着嘴唇,几乎要哭出来,又好想夺门而去。虽然这个男人不会打她也不会骂她,可是她就是好害怕他。

“沁儿是你的亲身骨肉,你怎么下得了手!”纪寒漠然地问。

林紫千的眼泪呼啦一下就掉下来了,她怎么会不知道沁儿是她的亲生骨肉,可是她就是讨厌她。当年她想利用她讨好林父,死死地绑定跟纪寒的关系,可是没想到她是个没用的女孩儿!父亲不喜欢她,纪寒不喜欢她,她成了名副其实的拖油瓶。所以,她把一切怨恨都发泄了在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