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岂有此理!没想到林纪寒真的给自己留了后路!我们又被他玩了一把!”褚少寰气急败坏。

“先生,别急。林氏的危机还没过去呢。你别忘了,我们手中可拥有林氏5%的股权呢!”

褚少寰忽然露出阴森的笑容,沉声说:“不,应该是8%。”没错,5%是当初林氏作为礼物赠予褚江天的,而这3%则是褚少寰利用林氏两次动荡,暗箱操作,买到手的。他的目的就是希望有一天用这些股权来撬动林氏,竟林纪寒赶出董事局,甚至是林氏。

致远集团水父与水之上临时住所。

水父终于察觉到依云好像好几天都没回家了。他不禁问是水之上:“依云这几天没消息吗?”水之上微微皱眉,回答:“是啊,电话不通,短信不回,我正打算去医院看看呢。”

“我也去。”水老爷子还是很紧张童童的。

水之上说:“爸,你看新闻了没有?没想到林纪寒这么快就东山再起了,看来我们当初选择褚少寰没错。”

水父点点头,叹道:“我就知道他不好对付。褚少寰这个人心机是很重,也很聪明,可惜总是太冲动。”

“不过,我们也不能小看了他。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应付,不能让他察觉我们打开欧洲市场是假,吞并他们才是真。”

“我知道了爸爸。”水之上点头,接着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依云的事?是继续瞒她?还是——”

“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我执意不救童童,估计她很快就会察觉。”水父叹气。

“爸,依云是不是叫骆云清?能证明她身份的资料在你那吗?”

“你问这些做什么?”水父不解。

之上笑着说:“好歹我们也养了她这么多年。如果她真是骆云清,也该回报我们了。你知道吗?骆云清是林纪寒前妻,也是他到现在都念念不忘的人。如果他知道依云就是云清,会怎样?”

“你想利用依云搞定林氏?”林父疑惑地问。

水之上看着窗外,微笑回答:“有这个打算。”

林父面色凝重地看了儿子一眼,并未回答。

医院。

童童被无菌病房观察了一段时间后,终于转到了普通病房。看着一天天康复的儿子,依云的心终于慢慢平静。童童恢复健康了,纪寒的事也有了缓和的余地,现在她终于该好好解决自己的事了。

“妈咪,爸爸怎么没来啊?”童童一而再地问依云。

依云打算告诉童童真相,可是她又不知从何说起。就在这时,水家父子到了。

“云云,你怎么好几天都不回家?”水父嗔怪道。

时过境迁,再想起他们当初卧室对话,依云只觉得他们好虚伪,好假。于是勉强笑着回答:“我担心童童。”

“担心童童也要注意身体。”水之上关心的表情,让依云觉得想吐。

“谢谢你们关心。”依云客气的语气,让水父和之上倍感惊讶。他们忍不住问:“云云,你怎么了?”

依云笑了笑说道:“哦,可能是最近比较累吧。你们工作也挺忙的,所以回去吧。童童是我的孩子,我自己可以照顾。”

“童童,你是不是在怪爸爸没有答应林氏要求?只是那么多钱,爸爸实在做不了主。我已经派人四处去找骨髓源了,你相信爸爸,除了林纪寒,一定还有其他人。”林父为难地解释。

水依云不以为然地看着父亲,从容答道:“爸,谢谢你的好心。现在——童童不需要了。”

“啊?为什么?是来不及了吗?是我害了童童——”

依云见父亲如此表现,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不是的爸爸,童童已经做完手术。”依云淡漠地说。

水父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依云问:“什么?童童得救了?林纪寒同意了?”

依云摇摇头,说:“不是他。总之现在有人救了童童,你们就不用操心了。现在与卓亚的合作挺忙的,你们回去吧。”

依云的冷漠让水父耿耿于怀,他心下明白,因为童童,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因为依云不会原谅他,即便童童现在已经没有了危险。

水之上见依云的态度有异,急忙转移话题:“爸,云云说得对。现在童童已经没事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童童你怎么不跟爷爷说话?”老爷子坐到童童身边,童童有气无力地说:“我没力气。”

“乖,”老爷子摸摸他的小脸,黯然地叹气,“童童,你还喜欢爷爷吗?”

“爷爷,我好累——”说着小家伙,马上闭上了眼睛。终于又看见他鬼马精灵的样子,依云忍不住暗笑,每次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他总是装作自己很累,然后睡着。

水父看着依云,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之上无声地拍拍依云的肩膀,便领着父亲离开了。看他们终于离去,水依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妈咪,我不喜欢爷爷和伯伯了。”童童看他们走了,也重新露出小脑袋。

依云诧异地问:“为什么?”

“因为爷爷说爸爸的坏话。伯伯跟爷爷是一起的,他们肯定都不是好人。”他说得一本正经,依云听得胆颤心惊,如此这般,童童便觉得父亲和哥哥是坏人了,那要是她现在跟他说,之前妈咪都在骗他,他会不会连带着也讨厌她?

“童童,你听妈咪说。”依云坐到童童身畔,“其实不是这样的。你爸爸他——他——”

“他怎么了?”童童歪着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问。

“如果我告诉你,爸爸见死不救,你会不会讨厌他?”依云问。

童童不解地反问:“爸爸对谁见死不救?”

“当时你生病了,只有爸爸才能救你,可是他却没答应。”依云很痛苦地复述这一经过,说心里话,她并不想告诉童童这个残酷的真相,更不想在他心里留下阴影。可是幻想总有一天会破灭啊。

“妈咪你骗我,明明就是爸爸救我的。那天在那个病房里,爸爸也和我在一起。妈咪,你不能说爸爸的坏话。”童童坚定地认为是纪寒救了他,依云不知道他的凭据从哪里来,不过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童童——”依云有些着急,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越陷越深啊。

“童童,爸爸来看你了。”就在依云不知如何是好时,病房门被护士推开,身后竟然跟着林纪寒。他换上了草绿色的灭菌衣服,嘴巴上虽然戴着口罩,但那一脸浓浓的笑意却是挡不住的。

“爸爸!”要不是手臂上还在打吊针,童童估计能从**跳起来。他雀跃的看着爸爸,一直傻呵呵的笑。依云扭过头去,百感交集。

纪寒给童童做了个嘘的手势,便坐到了他身边。

“爸爸,我很乖。一点都不痛的,医生伯伯说我很快就能出院了。”童童讨好地看着纪寒,紧紧地握着他的大拇指,“你要来接我出院。”

纪寒点点头,笑着说:“童童是个真正的男人。”他赞许。

“爸爸,你给我讲故事吧,我好久都没你讲故事了。”

纪寒有些无力地看着童童,讲故事,他好像不太擅长。

“童童,你不要闹了。爸爸也很累,他跟你一样需要休息。”依云看出了纪寒的为难,于是帮他转移童童的注意力。

“爸爸,你是不是不舒服。那你睡在我旁边,好不好?”童童赶紧将小身子往一边挪挪,纪寒哑然失笑,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即便不是亲生的又如何?

“谢谢你,儿子。”纪寒低头轻轻吻了吻童童的额头,小家伙忽然噤声,接着大眼睛里顷刻蓄满泪水。依云看着这样的儿子,忽然转过身去,紧紧握住了嘴巴。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跟童童说出真相。

“童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纪寒紧张地问。

童童摇摇头,撇着小嘴,委屈地哭了:“我做梦都想让爸爸亲亲我。”听孩子这么说,纪寒忽然哽住。曾几何时,这也是他最隐秘的心事,看着别的孩子被父亲宠爱,他做梦都想要个爸爸,可是没想到最后等来了爸爸却失去了妈妈。看到童童就好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好不容易把小家伙哄睡着,依云跟纪寒一起走出了病房。

“林先生谢谢你。”依云一边脱掉无菌服,一边说。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语气,让纪寒没有一丝想接她的话的**。

林纪寒将衣服脱下来扔给护士,依云才发现他穿着病号服。他生病了?

“我不会放弃童童,任何时候。只要他愿意,我可以做他一辈子的爸爸。至于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纪寒冷冷地说。

依云笑着落泪,“是吗?可是你已经放弃过他一次了。不过,还是谢谢你林先生。”她承认,即便是现在,对林纪寒当初拿救童童为筹码换取合作的事依然耿耿于怀。不光是现在,也许这辈子都会耿耿于怀,但,不妨碍她感谢他曾经为童童所做的一切。

纪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依云那张苦瓜脸,一次一顿地说:“你听好,我从未放弃过童童。”他很想说出真相,可是到了现在,他又觉得没必要了。就算她知道是他救了童童又如何?换来一句谢谢?他已经不稀罕了。只要那孩子得救,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护士将纪寒扶走了,依云却又颓然地哭起来,不知为何,她最近总是无端地想哭。因为一夜之间,她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没有过去,看不见未来,连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转眼过去了一周。天气逐渐暖和,春天的脚步近了。童童恢复得很快,医生说他可以去花园走走了。

“妈咪,小草都长出来了。”童童小大人般,眯着眼睛看着阳光下的草地。

依云笑呵呵地帮他整理衣服,捏捏他的小脸,柔声问:“童童,想不想回家啊?”

“回哪里的家?是爸爸那里吗?”

“不,我说的是韩国。”

是啊,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现在,合作尘埃落定,她在这里基本上也什么事了。如果想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肯定要回韩国。她考虑了很久了。

“我不想回去,那里的小朋友说话我听不懂。”童童狡黠地看着妈咪,然后发足狂奔。依云紧张不已,“童童,你慢点。”

跑着跑着,童童发现面前多了一双大长腿。他眯着眼睛,仰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少寰叔叔。

“少寰叔叔,你也生病了吗?”童童童言无忌。

褚少寰眉头一皱,故作痛苦地捂着胸口,蹲在了他面前:“是哦,叔叔心口好痛。”

童童马上伸手过去摸着他的胸口,奶声奶气地问:“是这里吗?妈咪说,这里痛一定是偷吃了坏东西。”有没有搞错啊,这小不点,胸口跟胃是两个位置好不好?褚少寰满脸黑线地将他抱进怀中,笑着说:“叔叔抱着你,就会觉得好很多。”

“叔叔,你是个骗子。妈咪说骗子都是坏人。”童童扳着少寰的脸,用手指悄悄地挖他的鼻孔。少寰被他挖得哭笑不得,只能将他放到地上。

“童童——”依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警惕地将童童抱起来,然后不悦地看着褚少寰问道:“你来做什么?”

褚少寰变魔术似地从身后拿出一大把玫瑰花,忽然单膝跪在依云面前,“依云,嫁给我吧。”

依云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摔倒。

“你这是做什么啊?”依云窘迫地问。

褚少寰处变不惊,“依云,你想想,如果没有我,童童会有今天?我相信你也希望能给童童一个完整的家。嫁给我,我一定像亲生儿子一样待他。”

“少寰叔叔,我才不要你做我爸爸。”童童朝少寰做了个大鬼脸,“妈咪是爸爸的。”

少寰警惕地看着依云,沉声问:“你找到童童的爸爸了?他是谁?”

依云先是摇头,接着又点头。

褚少寰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你这是缓兵之计。”

“总裁,那不是褚少寰吗?他来医院做什么?”因为给童童换骨髓,纪寒身体严重受损,所以案子暂停审理后,他马上住进了医院。此刻推他出来透气的助理,忽然看见了对依云胡搅蛮缠的褚少寰。

纪寒顺着助理说的方向望去,便看见了玫瑰花和戒指。他心中腾地就升起了一股无明业火,可是碍于现在的形势和身份,他还是生生忍住。

“褚少寰跟他妻子离婚了吗?”纪寒问。

助理摇摇头,“他单方面提出离婚,但宁之美一直不答应。”

纪寒冷笑,对助理说:“你帮我去找几个记者来。”

助理明白了纪寒的意思,马上致电几家报社,那些记者们很快便蜂拥而来。

“褚先生,请问您跟宁之美小姐离婚了吗?”

“褚先生,据我们所知,您现在还是有妇之夫,现在又跟水小姐求婚,是不是太无德了?”

“褚先生,作为公众人物,您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面对着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记者,褚少寰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得到纪寒授意的记者们,更是把提问变成了人身攻击。

纪寒看着自己一手导演的好戏,满意地笑了。他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依云见势不妙,赶紧趁乱带着童童跑回了病房。所以当纪寒下意识地望着之前依云站的地方时,已经没人了。

“总裁,这是上午公司送过来的快件。”助理一边纪寒往病房里一推,一边将快递递给了他。自从收到上次的神秘快件,纪寒便不再那么草率地处理快件了。此时手中这份快件,从外表来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纪寒掂量了一下,便拆开。没想到里面是一封长信,而发件人竟是林纪霆。

“如果林紫千背叛了我,这封信迟早会到你手中。纪寒,没想到吧。今天我要告诉你的是一个迟到四年的真相。”纪寒的心忽然紧绷起来,当他看见“迟到四年的真相”这几个字时手都开始抖了。

“想知道骆云清去哪里了吗?这四年来,我每次看你派人四处寻找骆云清,我就忍不住想笑。因为,她很有可能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即便她侥幸还活着,也永远都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骆云清。还记得四年前那个机场案吗?一个女孩被泼硫酸,面部遭严重损坏,没错,那个女孩就是她。”

林纪寒感到像是有人在他背后狠狠地打了一棍子,让他顷刻间脑海变得一片空白,接着又好像觉得被人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是不是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那我再解释的仔细点。骆云清约你私奔的信早被爸爸截获,他只所以还给你,就是想让你在知道事情的情况下,跟骆云清失约,让你们彼此都彻底绝望。硫酸是父亲提供的,至于浓度,你可以想象。当时是想要她的命的。紫千当然是最大主谋,她恨骆云清恨得入骨,做梦都巴不得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呢!所以,纪寒,你再也找不到你的骆云清了,因为她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啊——”纪寒忽然失控地大叫起来,惊呆了他身边的助理。

“总裁,你怎么了?”

“我不相信!!”他浑身颤抖,情绪激动地握着信封,发狂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就往外狂奔而去。

“总裁!!”助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紧紧跟在后面。

纪寒穿着病号服,出门直奔自己座驾。

“总裁,你去哪里?你还生病——”助理拍着车窗,但马上就被车速甩到了身后。纪寒去哪里了?当然去找林紫千了。因为虐童案,林纪霆已经被收押,紫千却因为没有有力证据暂时被释放。

纪寒一把火似地冲进了家门,所有的佣人都被纪寒脸上的杀气吓到了。他们一边纷纷避让,一边进去通报。

“哥——你怎么——”不明真相的紫千看着纪寒一身病服,满脸杀气,还一脸关心地迎了上去。

纪寒扼住紫千的脖子,将她拎到了身边:“林紫千,我问你,云清呢?”

听到这句话,再看杀气腾腾的纪寒,紫千瞬间就明白了。她认命般地放弃了挣扎,苦笑着说:“这一天终于来了。我再也不用受良心的折磨了。”

“云清呢?!”林纪寒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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