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数着自己的心跳，比平时急了一倍。

整个美色都在她的监视之下，她比柳橙更早知道身旁的这个人是谁，面对老头，恐惧压倒了想研究的欲望，所以即使老头在她的身边来回过数次，她都次次回避。

跟以往不同，因为老头在针对柳橙时有刻意伪装，也许柳橙发现不了，她却能感觉到，老头身上散发的浓郁暴虐气息，让人毛骨悚然，从心底打个寒蝉，完全无法动弹。

是谁惹这人生气了？

零握着筷子，僵着动作，手微微颤抖，在有如实质的黏稠暴虐之气中，放不下去也提不上来，额头渐渐沁出汗滴，沿着脸庞缓缓滑落，喉头滚了滚，试图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砰！砰！”鼻梁上架着的镜片突然出现均匀的裂纹，仿佛两朵盛开的白菊。

火焰熊熊，小家伙们在火堆另一面嬉闹，不远处的子淑双手利落的烤着食物，仿佛没有发现这边气息的不正常。

“这酒不够辣。”老土忽然皱眉开口，暴虐气息消失殆尽。

“呼呼……”零喘着气，手一哆嗦，筷子掉下地。低头，鼻尖滑落一滴汗，在衣上形成一处水渍，弯腰捡起筷子轻轻放好。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长颈晶瓶，送到老头眼下。“……辣，请用浓缩酒精。”

老头斜瞄了零一眼，晶瓶中的飞出一股水线，射入他口中。然后tian了下唇，啧的一声，揭开酒壶的盖，手指一引，将晶瓶内的酒精转到酒壶中，一口口抿起来。

零收回空瓶，抬手取下鼻梁上的眼睛，摩挲着镜架。镜片裂成蛛网状，刚好将她安置在里边的东西完全毁坏，而且绝对对称。心底的忌惮更深，站起身，微微勾了勾唇，“前辈自便，晚辈告退。”

“坐下。”不轻不重，不冷不热。“你有些意思，说说你都知道了什么？”

一股压力迫使零坐回原地，她推推鼻梁，手指一顿，收回手把玩着坏掉的眼镜，半垂着睫毛，隐住眼中神色。语带恭敬的说：“知道能知道的，不能知道的无从知道。”

“你很害怕？”老头望月兴叹。“识时务，知进退，懂得隐藏，现在的娃娃越来越不可爱了。”

“您不杀我？”零抬眼，闪过疑惑神色。

老头凉凉的瞄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杀你做什么，这么弱的娃娃杀起来很没成就感。

零松了口气，诚然，老头刚才是动了杀心，不过既然没做彻底，也许看在柳橙面上短时间也不会出手了。

“只要橙橙不问，我不会告诉她，只是橙橙早晚有天会知道。”零说。

老头冷哼一声。“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懒得说，又没隐藏，现在还没发现，是她太蠢了。”

零抽抽嘴角不再说话，觉得老头望月的神情有些落寞。

没过多久，柳橙端着好几碟东西过来，白莹莹，碧绿绿，黄橙橙，红艳艳，四色丸子，每碟十来个，摆成菊花状，很是好看。

老头看着半晌，对柳橙咧嘴一笑，捻起一颗红色的丢嘴里，挑眉，嚼嚼吞了下去，然后半眯着眼，仿佛享受般喝一口酒，吃几颗丸子，满脸闲适。

柳橙手指卷着发梢，笑得眉眼弯弯，重新拿出一坛清香的自酿桂花糯米酒，给自己和零各到了一杯，朝老头举杯，抿了口酒，捡了颗绿色丸子放进嘴里……

酸——世上绝对没有什么能比这更酸的了。柳橙扭曲着五官，指着老头说不出话来。

见柳橙以为食物出错，自己亲尝，结果被酸倒，老头捧腹大笑。“哈哈！丫头想害我？！这世间什么味道我没尝过，不就是甜酸苦辣，你还太嫩了！”

哼！柳橙一口喝尽杯中酒，结果让嘴里酸的更厉害，顿时气得朝老头踢了几脚，双手叉腰。“有本事你等着，我再去做！”

龇牙咧嘴，捂着腮帮子气冲冲奔向厨房，不到一刻，又抱着一大碗东西过来，砰的放到老头面前，挑眉。

一碗看似很正常的汤粉，白的肉丝，绿的葱花，上面还加了个荷包蛋，香气扑鼻。

咸得发苦加涩得让人张不了嘴，不过老头还是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然后看着柳橙摸摸纠结的胡子笑得嚣张。“最近味觉有些失常，吃什么都觉得清淡，再多放点盐也许更好。”

“哼！”柳橙一咬牙，夺回了碗，重新回到厨房，这次的时间久了点。

一个多时辰后，柳橙弯着唇角，高高扬起眉，挥袖清扫了地上的杂物，然后摆出三十六个大号水晶杯，杯中全是黏稠的汤汁，闪烁着诡异的颜色光芒，让人看着就头皮发麻。

就是老头，也忍不住向后仰头，避开众多气味参杂好似生化武器的浓郁诡异气体。

“呐，以蔬菜营养汁为样本，改造升级，将百味浓缩，可以从中品尝到人生，请喝吧。”柳橙卷着发尾，抬着下巴向老头挑衅。

老头眯眼看看杯子，再看看柳橙，吹胡子瞪眼，“你希望我喝？”

柳橙扬扬眉，下巴抬得更高，“您说呢？身为传说的大神，总不会害怕我这小女子做出来的东西吧？”对上老头的眼神，忽然全身一震，心里泛起一股莫名情绪压倒了气愤，摇摇头，避开了眼，低声嘀咕：“爱喝不喝随便。”

老头盯着柳橙，忽然身影一动，眨眼间面前的众多杯子已经见了底，而老头，则皱着眉，灌了口酒漱口，冷声说：“不要太得寸进尺，我的耐心一向不好。”

“我有吗？您不愿意小仙哪有可能逼您？”柳橙撅嘴，微微偏头，装傻。

老头眼神一暗，气息变得凝重，在柳橙的戒备中丢下一句话拂袖离去。

“最后一次，下次再拿这种态度对我，可别怪我不念旧情。小小年纪不学好，在强者眼里，你什么也无法掩藏，不如坦诚，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讨厌！太讨厌了！为什么世上有能让自己那么讨厌的人！柳橙心底呐喊着，额头上爆出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