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孙元坤道:“庄主判断极为可能,可那楚天又为何在扬州杀人,而且杀的是范家庄的人,范家庄财大势大,开罪范家庄无异于惹怒一只猛虎,确是令人费解?”

此时,见柳虹飞道:“爹爹,看其杀人手法极似那白龙刀客祁刚所为,孩儿想,依楚天『性』格,这一是楚天向天下表明已同范家庄势不两立:二是警告我庄不可轻举妄动:三是分化我庄与范家庄等整个江湖的联系,因在我庄地面杀人,柳家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与嫌疑。”

“虹飞说得有道理,那我庄将如何处之?”

“爹爹,既然楚天在扬州将范家庄在扬州漕运之人口尽数杀光,却未动我庄一丝一毫,这便表明,楚天并未对本庄有何不利,最大便是威胁,因我庄始终亦未参与围剿,故而,楚天对我庄尚不至于像对待其他两庄那样采取血腥手段。”

接着又道:“考虑各方面来看,楚天正采取各个分化之计,一旦安稳,将会有雷霆之举,听爹爹言说,想当年沈寒冰亦未能将几大山庄剿灭,这搜魂修罗楚天当真是雄心万丈,实有摧毁整个江湖之意,在此当口,我庄切不可充当马前卒,还是等待观望方为上策!”

柳邙沉思不语,孙元坤见状道:“庄主,少庄主说得极是,如范家庄再不派人来扬州接手漕运事务,我庄便可全盘承接过来,如妥善应对,不但可避其凶险,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斩获。”

柳邙深沉道:“现在说起为时尚早,任何事需慢慢观察方能看出端倪。”

“哈哈哈……”

众人正说话的当口,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大笑在房屋四周响起,柳邙等几人俱都惊骇莫名,明哨暗桩几重进深,来人却是如入无人之境。

众人惊魂未定,便见门口飘然站定两个高大人影,一个是黄褐『色』脸膛,一个是青袍斗笠遮面。柳邙早已豁然而起,凝神戒备,而孙元坤愣愣地看着来人,内心更是惊凛,多年以来也未有这种颤栗的感觉。

柳邙不愧久历江湖,内心虽是惊震,但仍尽力保持着镇定,冷然问道:“两位不请自来,有何不可告人的企图?”

“哈哈。”黄脸汉子大笑,道:“柳庄主,柳家庄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庄,不请自来的极少,但考虑走正门实有不便,因而,在下只能走旁门左道了!”

柳邙何曾见过如此之人,柳家庄雄霸一方,让人随意而进,却是毫无面子,不由怒道:“尊驾何人,擅闯我柳家庄,当真是视我庄中无人吗?”

黄脸汉子看一眼柳虹飞,笑道:“在下擅闯柳家庄实非得已,只恐给柳家庄带来无尽的灾祸,既然柳庄主相问,在下便直言相告,我乃搜魂修罗楚天!”

“啊!”

众人啊地一声惊呼出口,齐皆后退,面上顿现惊恐,骇然变『色』。柳虹飞乍听楚天道出名号亦不由一震,少顷,啜啜问道:“尊驾当真是楚天兄弟?”

楚天手往面上一抹,立时现出本来面目。柳虹飞不顾柳邙等人犹自惊愕,疾步上前,迟疑地伸出双手,楚天见之,一把握住柳虹飞,满面含笑道:“虹飞兄别来无恙啊!”

楚天笑容如春风化雨,和煦亲热,确实将柳虹飞当作兄弟看待一般,将柳邙看得阵阵惊异,见儿子与楚天甚是相熟,才放下惶恐之心,便听柳虹飞道:“爹爹,这便是名震天下的搜魂修罗楚天,也是孩儿的好兄弟!”

柳虹飞应变能力堪称一流,既介绍了楚天身份,又将自己与楚天的关系及未来良好的可能尽数蕴含在一句话中。

柳邙一时不知所措,昔日仇敌之徒弟,先前又是必欲剿杀之人,更是女儿的挚爱,心『潮』翻滚,凄愁酸楚竟扰得心绪极其烦『乱』,请不是,不请又不是,怒不是,不怒亦不是。

“爹爹,楚天兄弟来我庄,是否坐下说话?”柳虹飞提醒柳邙。还是管家柳长天看出情形尴尬,忙道:“庄主,既然有客人来,还是坐下说话方好!”

柳邙听罢言语,方才缓慢坐下,冷冷道:“不知令天下闻风丧胆的楚大侠到本庄有何要事,本庄庙小门坎低,可盛不下大菩萨!”柳邙话中饱含讥讽。白龙刀客一语不发,站在楚天身侧,手握刀柄,一丝生息也无。

楚天慢声道:“柳庄主,在下虽是不请自来,尚望庄主原宥,楚天一介武夫,尚不懂些许规矩,楚天本是浪迹天涯,于庙大庙小均无甚瓜葛,!”柳虹飞听罢楚天之语,似乎无一丝相让之情,心中不禁打起鼓来。

柳邙坐下之时,原心中尚有因如烟、虹飞兄妹与楚天有些交往,本以为楚天做些礼让与恭谨之态,未曾想楚天不卑不亢,全然未当回事,不由心中顿生怒气,语气更加寒冷:“那楚大侠来到本庄当是兴师问罪了!”

“哈哈。”楚天大笑,道:“柳庄主所言差矣,兴师问罪当有师可来,有罪可问,在下不知柳家庄有何罪可问,尚请庄主明示!”

楚天言语犀利,将柳邙问得哑口无言,刚毅的老脸涨得通红,指着楚天怒道:“你来本庄意欲何为?”

“呵呵,柳庄主,在下从不冒然光顾他人宅舍,今日冒昧造访一则是看望虹飞兄,二则是因如烟姐姐出身柳家庄,楚天感念姐姐一片深情,故到贵庄看看其生前所居之地,了却楚天一份思念,今见庄主火气有如雷霆,在下这便离庄!”楚天说罢,看一眼祁刚,起身举步便要离去。

“楚天兄弟,且勿匆忙,一年来,诸多琐事缠绕,爹爹亦是烦闷,才有……”

“住口!”柳邙尚未等柳虹飞说完便将其下话喝断,愤然道:“爹爹再是烦闷亦能分出高低远近,善恶美丑,我柳家庄虽称不上什么名门大派,但亦是清静之地,来不得半点血腥!”

楚天面『色』一整,语气低沉,已没了温和:“柳庄主,楚某虽是两手血腥,但亦是江湖宵小所迫。所谓的大庄大派,逍遥庄慕容尘以及郑家庄郑天刚天下人又几曾言说此二人不是君子,但二人处心积虑,不顾江湖道义与廉耻,不惜网罗昔日江湖巨孽对付楚某,偌大江湖难道便容不下楚某一人乎!何故,楚某出道,与师尊又有何直接关联,楚某初时亦未想与天下为敌,如今之势,楚某却不得不奋起自保,焉有善恶,何来美丑!”

柳邙听罢,面『色』更加阴沉,高声道:“数千生命便白白死去了吗?这难道不是血腥,不是美丑,不是善恶?”

楚天慢慢道:“柳庄主,在下不知死去之人如何想,许是为虚伪的正义与道义而来,受几大山庄或几大门派所蛊『惑』,却全然不知背后的险恶用心,茫然顺从,枉自送命,难道正义便是强权强势所定吗,整个江湖同气连枝,便是代表正义吗?”

柳邙一时语塞,几欲开口,却又欲言又止,憋得满脸紫红。

楚天面上愈来愈冷,目中已毫无一丝情感,森冷的目光扫视一圈众人,道:“楚某此来,绝非期望的是指责教训,楚某自有私下主张,只因在下与令媛曾情深意重,方才来此叨扰一番,楚某但有一言相告,因如烟姐姐之故,在下绝无对柳家庄有何不利之意,现在想来昨夜斩杀范家庄漕运数十人确是无妄血腥,本欲尽些绵薄之力,如今看来却是多此一举。楚某最后再言一声,如柳家庄参与围剿楚某,并所为过甚,楚某不惜以血肉之躯,只要一息尚存,必将柳家庄斩尽杀绝!”

“你你你!”柳邙一口气喊出几个你字,已是浑身颤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虹飞兄,兄弟惹令尊不快,唐突之处尚请原谅,楚天告辞!”说罢,转身便要走去。

突然,就在楚天正要举步离去之际,但闻咚咚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听闻一声震天般的呼喝:“哪个是楚天,哪个是杀神,黑金刚会会他!”

呼喝声未落,门口赫然出现一位黑塔般的巨人,身高九尺有余,豹头环眼,满面长着黑黑的似钢针般的胡须,阔口高鼻,手臂及前胸一片黑『色』的『毛』发,手中握着一根寻丈左右、碗口粗细的玄铁棍。来人扫视一圈,将目光落在楚天与祁刚身上,喝道:“你二个小子,哪个是楚天?”

楚天乍见此人,亦不由一怔,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高大魁梧之人,看身形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头有余。

柳虹飞见楚天欲走,正要挽留,见弟弟来此,赶忙对楚天道:“楚兄弟,此人乃是本人二弟,唤作柳虹刚,一身蛮力,力大无穷!”

楚天仔细看了看柳虹刚,笑道:“哈哈,楚某真是开了眼,世上怎会有如此高大之人。”

话刚落,便见柳虹刚环眼一睁,好似铜铃,瓮声瓮气地道:“你便是那什么杀神,什么修罗楚天?”

“在下正是楚天,不知兄弟有何见教?”

“那便好了,我黑金刚打遍天下无敌手,单手倒推五头牛,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

“哈哈哈。”柳虹刚话未说完,便被楚天震天般的笑声打断,楚天看着柳虹刚,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不但身形高大,吹牛的功夫亦差不到哪里,不由说道:“请问黑金刚,是否曾扛过山,拦过河?”

柳虹刚『摸』『摸』头,茫然道:“未曾有过?”

“据楚天听闻,能扛起泰山之人方能算得上天下无敌手!”

柳虹刚环眼着瞪:“那人在何处,黑金刚好去会会他!”

柳邙见二儿子被楚天戏弄,倍感羞愧,不由大声喝道:“无人叫你,如何擅自进得屋来,还不滚回去!”

“爹爹,孩儿不服,谁都言说孩儿不是楚天敌手,今日他来到山庄,我便与他比试比试,看看谁强谁弱。”

“气煞我也,快快滚出去!”柳邙已是愤怒之极。

“哈哈,柳庄主,想不到柳家庄还有如此强壮之人,当真是藏龙卧虎,不可小觑!”楚天语含玄机,明褒暗讽,说得柳邙以及柳虹飞等一干人俱是面上无光,却又不敢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