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司徒艳、如雪与祁刚各自藏身街道另三方的巨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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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

就在楚天几人又要起身离去之际,蓦然,自街道远端,幽灵似地潜进两条黑影,未等细看,两条黑影急速翻身越墙,兔起鹤落,灵巧异常,身影在院落间忽隐忽现,直向楚天等人藏身处而来。

待来到楚天藏身树下,楚天才真正看清两人,黑巾蒙面,一身紧靠,正是苦苦等待了十几日的黑衣人,楚天心里一阵激动,极力压制着心跳,静静地盯着黑衣人。

便听一人轻声道:“兑副主已往南街搜去,我二人毫无结果,不若到山中去歇息如何?”

“嘘……不可『乱』说,兑副主虽未言明让我二人等候,但亦未有其他训示,不若再等片刻,再到山中!”

楚天屏住呼吸,心跳几欲停止,虽未习练龟息**,但脉搏已几乎静止。片刻,一人又道:“我二人在此久候,如被兑主知晓,却要严厉责罚,堂中早有严令,不许在一处停留过久,否则,那十八号是如何死去的,快走,迟恐不及!”

话落,便见二人急速起步,快速异常,两人又是循着院墙暗影,身形如电,向城外『射』去。

楚天紧紧跟随,如一丝轻烟,远远地坠在后面,前面两个黑影,反复折回,绕行腾跃,最后终于走到山林边缘,二人迅速隐藏身形,良久,才又见二人起身,瞬间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楚天眼见司徒艳三人到了身后几丈远近,急忙向三人传音入密,微微挥动手臂,快速『荡』起身影向侧方飘去,三人亦紧随楚天,顶风而行。

楚天四人慢慢接近坡处秘洞,凝神之下,楚天细听洞内声音,只感觉到洞内有生息,却未听到任何言语。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洞内方才响起低声细语:“兑副主怎地这般时候还未回来,是否遇到麻烦不成!”

“胡说,兑副主虽说精擅水忍,但功力高绝,怎会出麻烦,再等半个时辰,如再无兑副主身影,我二人便去找寻!”

“好!”

一声好字后,洞内又安静下来。

楚天向祁刚等三人传音道:“祁护法与如雪守在此处,我与总使进入洞中,捉拿黑衣人,如那兑副主来时,且让他进入洞中!”

说罢,手臂轻抬,向前一指,身影飘然而起,缓缓落在洞口外,一丝声息也无,而就在此际,突闻,破空之声急速传来,楚天二人急速藏起身形,刚刚隐遁身影,便见两个黑影一前一后迅疾『射』向秘洞。

楚天透过枝叶看时,但见一黑衣人胸前秀着一块手掌大小的波浪图案,双目急速四顾,不知何故,这秀有波浪图案的黑衣人迟迟不动,鼻子咝咝地抽搐,忽然,抬头望向四周,感觉有些不妥,似乎感到危险就在附近。

楚天似乎感到自己已被发觉,见两黑衣人神情,不论是否发现自己,居高临下正是偷袭的最好时机,在身形飘离巨树的刹那,一缕指风倏然袭向那各秀着波浪的黑衣人。

司徒艳亦同时点向另外一个黑衣人。就在楚天指风快要临近黑衣人之时,不知为何,这黑衣人冥冥中似有灵觉,瞬间抬头,倏然看见楚天形如鬼魅的身影。饶是楚天出手迅捷,但黑衣人却也在瞬间,急转身躯,虽躲过了肩井大『穴』,却未躲过肩头,但听一声疼痛的惨哼,便顺势一滚,盖在洞口的枯枝,哗啦一声,已是将洞内之人惊醒。

而另一个黑衣人,此际已颓然躺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楚天见一击未中,瞬间又弹出数十道锐风,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黑衣人已扑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在楚天袭向外面两个黑衣人的同时,祁刚已如电闪般地『射』如洞内,未等先前的两个黑衣人反映过来,便已双双倒在门边。

楚天与司徒艳各自提着一名黑衣人,急速跃进洞内,将黑衣人向地上一扔,见祁刚已将洞内的两个黑衣人制住,不由一喜:“祁护法好快的身手!”

“门主谬赞属下了,门主的指风当真是快如电闪,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属下现在这柄钢刀上还仍然存留着门主指风所赐的纪念!”祁刚谦恭道。

“老四,你将洞口盖上,说不定还有人来,你便在洞口监视外面动静,如有人来,切勿动作,待进来后,一并擒拿!”

“是,老爷!”如雪答应一声,快步走到洞口,拉过枯枝,迅速将洞口重新盖上。

此时,楚天拉下秀有波浪图案的黑衣人蒙面巾,一张惨白得近似死人一般的面目呈现在眼前,细如门缝的三角眼,眼神狠毒异常,狰狞地看着楚天。

大腿上的血洞血流如注,肩头也是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这是楚天不得已加重真力的结果。

楚天阴沉道:“你等几次三番跟踪围杀于我,如你等照实说出你等所属门派,总部地点及派中情况,楚某尽可放你等一条生路,我只问一次,不然就让尔等尝试那分筋错脉的惨烈痛楚,你等可听好?”

四个黑衣人虽有些惶恐,但面上却看不出一丝表情,愣愣地看着楚天,一语不发。

楚天森冷问道:“说吧!”

几人互相一打量,仍是不言不语。

楚天等了片刻,眼中厉芒一闪,未见出手,手指晃动的瞬间,几个黑衣人便立时倒在地上,迅速抽搐起来。双目睁大,由于哑『穴』被点,张着大嘴,脸『色』充血,须臾便已口吐白沫,脸上的肌肉像是有蚯蚓在蠕动,渐渐已不成人形。

又过片刻,楚天冷冷道:“如欲说出,可眨眼示意,楚某可网开一面,放其一条生路!”

四个黑衣人尽管承受着非人的痛苦,狰狞的面目,嘴唇上鲜血已流到前胸,却仍是没有开口之意。楚天静静地看着四个剧烈抽搐的黑衣人,像是与己无关,背着双手慢慢地踱步,不时低头看着几个黑衣人在地上翻滚,仿佛没有丝毫同情心。

司徒艳从未建国如此惨烈的酷刑,杀人容易,但看着几个黑衣人凄惨绝伦的惨状,不禁有些恻然。

慢慢地,四个黑衣人逐渐停止了翻动,眼睛已暴凸出眼眶,即使想眨眼,也已不能合上双眼。楚天手指轻弹,片刻,黑衣人有了反映,白沫混合着血水沾满面颊,惨不忍睹。

又等片刻,有三个黑衣人勉强侧身坐起,胸腹剧烈地起伏,另一个黑衣人仍是一动不动,祁刚上前探查脉搏,却是早已气绝身亡。

“有要说的吗?”楚天冷冷地说道,简短而冷酷。

三个黑衣人,瞪着而血红而狰狞的眼睛,看一眼楚天,相互微一对下眼光。等楚天发觉有异,却已是不及,三个黑衣人头一偏,已然气绝。

掰开黑衣人的牙齿,舌尖已是乌黑如墨,鼻中已流出黑『色』的血水,毒『性』之烈,触之即亡,三个黑衣人同时自绝。

看着四具尸体,楚天微微愁闷,历时十多天方才有了些线索,却不想这些黑衣人皆是悍不畏死的角『色』,翻遍四个黑衣人身上,除了暗器长刀,全无其他长物,几人一阵黯然。

几人索『性』在此秘洞一直等候到天光大亮,也未再见到一丝黑衣人的影子。

四人在长安附近又耽搁了近二十几日,仍然毫无所获,遂不得不向川境而去。

四人走到商州城,楚天更是感慨万千。

商州,自己出道后第一个来到的州府便是商州,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两件事:杀戮与情感亦是在商州而生。

“天缘客栈”。

楚天熟悉得连吹过的风都能闻出淡淡的清香。如烟用过的床,二人曾经亲密过的房间,无不在冥冥中飘『荡』着甜蜜而幸福的记忆,如烟姐的一颦一笑,甚至是娇呼与呻『吟』都深深地留在了楚天脑际。

温柔的笑容,皓白如雪的肌肤,清凉的双眸,柔软而坚挺的稣胸,又好似在眼前晃动,楚天呆呆地站在地上,看着熟悉的帷幔,宽大的床榻,心中一阵感伤,面『色』凄婉,『迷』离的神情中,如烟又好似重生。

如雪见楚天神情,已明了楚天的内心感受,温柔地靠着楚天,一语不发。司徒艳不知楚天因何感伤,亦随楚天看着床榻,怔怔出神。祁刚毫无表情,见三人愣愣的样子,也很知趣,默默地在旁束手而立。

“临江楼”。

血腥的起点,虽然看上去富丽堂皇,面貌依旧,但达官显贵,富商巨贾已少了很多,酒楼中,多了些成分,似乎三教九流皆有,往日显得庄重静雅的酒楼,只是多了高谈阔论与猜拳行令。

原因是郑家庄没了,酒楼似乎已换了主人,酒楼中吆五喝六之声不绝于耳。这倒符合如雪心意,没等酒菜上全,已先自喝下了一大碗,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楚天与司徒艳边吃边倾听最近江湖上的动静,繁杂而琐碎的消息,听起来捋不出个头绪,内心恍然,不由低头吃酒。

这一晚,楚天破例没有行功打坐,并且多要一间上房,让司徒艳与如雪另行安歇。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地做了好多梦。脑中一会出现山林,见到一女子被两个怪人围攻,披头散发,强自挣扎,一会又见自己拉着女子在山中纵横,一会又见女子含笑依依,再一会女子好似一片雪白,初时以为是白雪,恍恍忽忽中却又见女子满身晶莹,泛着温暖的柔嫩。

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期盼中,伸出手去,极力想拉住女子,但距离却是愈来愈远,女子的身影渐渐不见,终于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就在身影即将消失的刹那,又从身体内感到一阵温暖,渐渐腾起火热,倏然间又立刻处在温凉的潭水之中,火热消失,意识逐渐清醒,猛然间,楚天从睡梦中醒来,『摸』着空『荡』『荡』的床榻,面上已流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