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一直笑眯眯的护士有一下的尴尬,脸被憋得通红,没想到禾里会这么直白的提出来,讪讪的笑几声,才用一种娇羞的眼神瞟了瞟程卫离开的方向,不好意思的道:“那个……刚刚那个男人是你亲戚吗?”

禾里不悦的蹙眉,冷冷的瞥了一下那个方向,比之刚才训程卫的时候更加的冷漠,“不认识。”

听得禾里这么冷冰冰的回答,护士的脸上更是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的,干干的再嘱咐了禾里几句就有些尴尬的走开了。

禾里低头叹了口气,想起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太容易看懂人心,太聪慧,果真是件不好的事,尤其放在现在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的禾里身上更是如此。

程卫在走廊里讨好的对着手机里的人说:“二哥,求你了,就这一次还不成么?我要不是有急事回局里,我也不找你了,这不……二哥!”

“这小姑娘挺认生的,是我撞伤的人,放别人,这个时期,我也不放心不是?而且这边离你那边顺路,我这时间也快来不及了,二哥,你快着点啊!”两个冷冰冰的人碰在一起,光是想着程卫就乐了。

还不待那边再说什么,程卫一把挂了电话,一脸夸张的捂着胸口。

禾里没坐多久,程卫就回来了,看四处没人,有些疑惑的问:“护士呢?我不是吩咐在我没回来之前照顾你吗?怎么人不见了?”

“包扎完了,自然就走了。”这算是今儿禾里难得的解释,程卫为自己这个突破有些欣喜,连护士的事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那个,小丫头,咱打个商量?”程卫孩子气的对禾里眨眼,禾里微抬眼皮,恩了一声。程卫吃不准这小姑娘这个恩是什么心思,只得忐忑的说,“我局里有急事儿,我让我二哥送你去火车站,你看成不?”程卫总觉着这样转手,自己就像是个拐卖儿童的。

瞅着禾里低头看不出表情的脸,程卫伸出手想拍拍禾里的柔顺的头发,可还没下手,禾里就警觉的错开了,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程卫。

禾里的躲避让程卫有些尴尬,一张老脸就那么黑了,程卫有些较劲儿的暗暗咬牙,他什么时候会碰到这回事儿?多少人巴巴的想让自己这么待见着呢,这丫头倒好,防他跟防贼似的。

禾里盯着程卫,说“送我去火车站就好。”意思是只要到火车站就成,不管这送的人是谁。禾里这么一说,程卫心里才舒坦了,总算多说了几句不是?

车上禾里依旧没说话,冷冰冰的表情让程卫已经习惯了,程卫着急去局里,途中好几个电话催着,程卫苦着一张脸快急疯了,也没空再去管禾里,到了公司一眼看到要找的人,就把禾里搁人面前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只来及得丢下一句嘱咐的话:二哥,人我带来了,你可得好好帮我照顾。

禾里就那么站在人潮涌动的门口,脸上挂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淡漠,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削瘦的身子料峭寂静,碎碎的短发服帖的顺在耳侧,显得青涩又倔强。

这是程岂第一次看到禾里时的样子,就那么一眼,就觉着心疼,心疼这个背影彷徨的小姑娘。

有的人,看一辈子都没感觉,可有的人,只是那么一眼,就烙在了心里。

程岂人高腿长,几步就走了禾里身边,声音尽可能的放柔缓,却还是带着清冷,“你就是被程卫那小子不小心撞伤的丫头?”

禾里仰着头看了程岂一眼,随即点下头,“恩。”和程卫有五六分的相似,五官却更加的清俊,斜飞入鬓的眉目非常好看,身材硕长挺拔,嘴角一直挂着似有似无的弧度,可禾里却感觉不到温度,和程卫阳光的性格完全不同。

转头看着其他方向,清楚的知道,萍水相逢,这个男人怎么样,和自己并没有关系。

果然和程卫说的一般,真是个认生得很的丫头,程岂轻笑危险的眯眼,拿过禾里手上的背包,“我先带你去火车站,你去哪儿?我让人先把票订了?”

程岂拿过禾里的包时,禾里有一瞬的怔住,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抢自己的包,不料男人的速度更快,失手的禾里不由沉下脸冷漠的开口,“给我,我不习惯别人碰我东西。”

“你手受伤了,再说,我也没习惯让女人做体力活。”眼眸骤缩,危险的半眯着眼,程岂缓缓一笑拒绝得很干脆,没给禾里任何开口拒绝的机会,抬脚走向停车场。

禾里抿了抿唇,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程岂,觉得这人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为下一步做打算,强势得让她讨厌。可毕竟是第一次见,禾里也不愿将他想得太复杂。

跟着程岂走到车前,黑色的,禾里看了一下牌子,虽不怎么熟悉,但扫了一眼车内的装潢也知道价值不菲。本想坐后坐,程岂却似乎是知道似的,早禾里一步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还将禾里的背包放在副驾驶上,“坐前面,我不是你的司机。还有得快点,京都的交通就没好过。”公司的事情还有一大堆,皱眉想着今晚又得加班了。

禾里觉得这男人压根儿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把自己的路都给堵死了,知道自己不愿久留,可这种被人算计的滋味很不好,禾里蹙眉,冷着小脸一言不发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男人毫不客气的话让禾里紧紧的皱眉,僵硬的将背包抱在胸前,眼珠子死气沉沉的望着车窗外。

“你还没说去哪儿。”单听来,男人的声音很是好听,透着一股低沉的清冷的温润,比之沉淀了千年的珠玉还圆润。

“秀城。”听着程岂的声音,禾里才想起现在自己对秀城一无所知,乌黑的眼珠起了一丝的波澜,然后才试探的说,“我很多年没回去过。”

程岂习惯性的皱眉,沉吟片刻才说,“秀城还好,只是火车些远,订的机票。”

“谢谢。”禾里再怎么也是知道的,程卫撞伤了自己,何况也只是小伤而已,可该做的都做了,这个人只是受程卫之托而已,虽然态度的确是冷得可以。

单只是谢谢?这个敏感的时期,这女人出现得太巧,谨慎的性子让他不得不多想几分,程岂如画的眉目戏谑的一挑,“不客气,小卫做的不对,应该的,只要不再出现意外就好。”意外两个字咬得格外意味深长。

恩?禾里气得脸颊微鼓,沉静的眸子冷成一片,这男人是什么意思?

看她这种气愤的表情,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程岂脸上勾起一点弧度,恰若三月风光里的暖日,微风徐徐,杨柳依依的撩人心扉。

“这也是为你好,毕竟一个姑娘家,车站太乱,出什么意外,小卫真要怨我了。”凉凉的解释,禾里听着却很别扭,心里极不舒服,这意思是如果出现意外,她会赖在他们头上吗?哼,做哥哥的,考虑得可真齐全。

禾里冷眼看着这个冷峻的男人,冷哼一声转头不再看他,似笑非笑的眼眸里全是算计,禾里在他面前完全找不着出路,愈加的觉得这男的心里深得很,做什么事儿都把别人的后路都给堵死了才行动,还偏让你觉得这人是情有可原的。

“秀城这几年发展得很不错。”程岂提示的问了一句。

禾里心思一转就想明白了程岂的意思,想套她话,若自己是有心坑他们,随意的答问,必然是前言不搭后语,嗤笑一声,讽刺的开口,“我如何知道?”说完后,禾里秀气的眉头紧蹙,想到什么后,不愿再开口。见此程岂眼神一暗,本就清冷的神色愈加严肃,也不再说什么,一溜儿烟的去了机场。

禾里快要进站的时候,程岂一把拉住禾里,掏出钱包看了眼卡,最后还是抽出一叠钞票,放在禾里纤细的掌心,“这钱你拿着,小卫的,算是给你赔不是,虽然你没说要什么赔偿,不管是不是意外,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小卫的眼前。”

压根儿没料到程卫会这么大胆的拉自己的手,看手里多出来的一大叠钱,心里的反感更甚,又是钱!

“不要!也不要把人想得这么龌蹉,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此稀罕钱。”禾里倔强的开口,脸色更加冷了几分。

程岂眼眸骤缩,斜长的眯着,是嫌少?还是真不要?见禾里又不断挣扎,干脆的松开手,开口道,“好,既然你这么排斥,那我就不给。当时借你如何?利息按银行来算。”心中轻笑当真这样有骨气?他程岂是什么人,从来只有他想做的,没有别人拒绝的。

“滚!我说了不要!”禾里咬着唇瓣,死死的盯着钱,比那深仇大恨还要来得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