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美,美得让他无力招架。

她不胜酒力,自己只要稍一劝酒,她就是他的人了......裴亦尘蓦地松开暮思雪的手。他想做什么?他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对不起,对不起!”裴亦尘喃喃自语。

暮思雪拿起包包,右手拢了下耳际的发:“我、我忘记了,公司还有事情。对不起!”

她还和从前一样,说谎的时候要拢耳际的发。

裴亦尘轻轻说了声再见,没有做徒劳的挽留,他怕那混蛋的念头再次窜上心头。他回到自家,打开尘封的酒柜,他需要买醉。

酒好冰、心好冷!

那个遥远的夜晚,裴亦云也是像他现在的样子,喝着冰冷的酒,白痴一样对着墙一言不发。

他问了半天才问出,听同事说公司要裁员,她是第一批。

他听了很奇怪,公司裁员,再找一份工就好。姐姐这么年轻漂亮,找个工作还不容易啊。

“亦尘!知道为什么我是第一批吗?”

“为什么?”

“因为年龄,他们说我老了。”

“老了?”裴亦尘愕然:“姐!你喝多了吧,你才二十二岁!”

“我喝多了?你知道我的同事都是多大年龄?在那里,只有一个人比我年龄大,而且只大七个月!”

裴亦尘夺过裴亦云手里的酒瓶:“我们做别的不好吗?要不,你在家,我养你。我现在在酒吧的收入养活我们俩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尘!别说梦话了。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们现在除了工作挣钱还是工作挣钱。这个社会的最底层你还没呆够吗?”

“换个工作不好吗?这个工作你早晚都得换。”

裴亦云想起同事丽娇鄙夷傲慢的目光,不!她一定要做下去,至少近三年要做下去。她再做三年还是可以的:“尘!你不是说,夏之北的女儿去酒吧听过你的歌吗?”

“那和你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听歌而已。”

裴亦云像抓到的救命稻草一样紧握着裴亦尘的手:“尘!知道吗?如果我们有一点点资本的话,就凭你这张脸,早就红透半边天了。”

“姐!我相信。只要我在酒吧好好唱下去,一定会有人发现我的。”

“傻瓜!现在的人,没有钱没有势的谁会捧一个新人?”

“那我去参加电视台的选秀。”

“你可以吗?你觉得你的性格可以吗?”

“我......我不是在慢慢锻炼嘛,早晚有一天。我会红的。”

“尘!你听姐的,好好把握眼前的机会。你去接近那个夏之北的女儿,只要你能挂上她,你就成功了。你成功了......”

裴亦尘奋力甩开裴亦云的手:“姐!我不想成为那种人!我裴亦尘再不济,去做苦力也不做那种卑鄙小人!”

“那怎么就是卑鄙小人了?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美的女孩子吗?你不是说你好像一见钟情了吗?”

“那和拿她当云梯是两回事!我不会利用她的!”

“只要你和她在一起,别人都会这样想!”

“我什么时候成功什么时候追她!”裴亦尘都能感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无力。他成功?好像很遥远。

“等到你成功的时候,她早已经是别人的新娘了。”裴亦云听得出来,弟弟动摇了:“你是因为喜欢她才追她的,这不违背你做人的原则。你们还小,如果真的走下去。说不定姐姐将来真的可以依靠你。”

裴亦云说中了裴亦尘的心。他们姐弟俩相信依为命,裴亦云虽然只大他三岁,可他就是这个只大他三岁的姐姐养大的。

九岁那年父母早逝,好心的邻居介绍姐姐去一家小超市整理货柜。每个月七百元的薪水,他和姐姐也不至于饿肚子。可姐姐做了不到一年。老板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开始在她身上转来转去,差一点儿强了姐姐。幸亏老板娘发现的及时,打了裴亦云之后让她走人。

那晚,姐姐回来趴在**哭了整整一晚。

裴亦尘只知道姐姐丢了工作,吵着不去上学,要和姐姐一起出去找工作。

裴亦云说,她上不了学。一定要让他读书。

那时,裴亦尘小小的心里就装着一个大大的愿望,他要长大,他要挣钱养姐姐,不再让姐姐这么辛苦的工作。

裴亦云继续找工作,可十几岁的女孩子能做什么。她是这里打几天工,那里做几天事,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后来有模特公司招人,她像撞大运似的撞了进去,当她接到录取通知书后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可进去之后才知道。薪水一样少得可怜,只有特别优秀的模特才可以挣到多一点儿的钱。但她发现这里至少给了她一个学习的机会,她不怕吃苦,脚被高跟鞋磨得起了好多泡,她不怕,她知道那些水泡迟早会变成厚厚的坚实的茧子,等到那时候她就有新的生活了。

那些夜晚,裴亦尘每晚都会听到姐姐抽泣的声音,年少的他更加坚定了那个愿望。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

姐姐说了,这是个机会。

她从小那么辛苦地养自己,现在只想着能生活的轻松一些。

漂亮女人,哪里没有?只是稍微利用一下,不会伤害她的。他一定不会伤害她的!

......

他不会伤害她?

他先是伤害她的心,然后他让她失去了完整的家!

他从小就羡慕嫉妒渴望的完整的家!

然后,她失去了最珍贵的记忆,最爱她的妈妈......

一切都缘于他的入侵,他的自私,他的卑鄙。

现在,他的贪念又起,想得到她的心、她的人。

他曾经无情地质问他亲爱的姐姐:你得到工作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破坏别人的家庭?为什么还要掠夺别人的老公?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无耻吗?

现在,他也要问问他自己:你踩她为云梯,名利双收!为什么还想把她从别的男人身边夺走?

你已掠夺她的家庭、她的记忆。为什么还要趁她失忆,妄想掠夺她心?

你就不怕她有朝一日有了记忆,倍受仇恨与爱的煎熬!

只是,他忘不了她。他知道,今生今世,他只爱她一人,只能够爱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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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希很诧异地望着张浩然:“你说什么?请我做一天你的模特?”

“嗯。就一天。你就随便在一房间里,像平时在家一样,随意怎么坐着啊、躺着啊、站着啊、看电视也好、看书也好,反正就是做你喜欢做的事。如果你喜欢在音乐排练厅舞蹈排练厅咖啡厅酒吧公园游乐场等等等等等,什么场地都可以,一次三个小时,分四次好不好?”

“薪水!”

这是最让张浩然为难的。可再怎么为难也得说啊:“紫希,你知道我没多少钱。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请你做我模特,象征性地给些好不好?要不,我请你吃十顿晚饭,时间是今年内。你想我什么时候请你就什么时候请你。”

“十顿饭钱也不少啊?你就不怕我一个月让你请完?”

“你......不会。”

“为什么?”

张浩然面露难色,略显苦涩道:“第一,你一个月看到我十次会烦的;第二,你让我请到第三顿的时候我的口袋就瘪了,总不能请你吃路边摊或者喝西北风吧,再说了,这大夏天也没西北风可喝啊。”

紫希笑道:“看你那没出息样儿。”

看到紫希有了笑脸。张浩然心里有了底:“你要是选了贵一点儿的地方,我还得负债,但这个钱你不要帮我省,你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嗯......我要参加九月的巴黎时装展,只有看到你我才会有灵感。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你,你放心!只看。”

“你?参加巴黎的时装周?真的假的?你们维奇利亚有那个能力吗?”

“送了参赛作品就可以啊。你以为巴黎会和我们中国一样。做什么都靠关系。再说了,我们经理对我有信心,但我只有看到你才会有信心!”

紫希虽然听着很没真实感,但哪个模特不想成为设计师的灵感女神呢?还是要竞选巴黎时装周的作品。

看到紫希要开口讲话,张浩然忙道:“你别一开口就拒绝我。你至少也要考虑三天。”

紫希笑了:“我答应。时间你来选。”

“真的?”张浩然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谢谢你!紫希!太谢谢你了!吃......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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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思雪的心情乱糟糟的。回到家。冲了澡,煮了咖啡,关了灯,坐在充满夜色的房间里,静享夜的如水光阴。

她需要梳理,所有事情都需要梳理。

窗外的星光月光灯光透过纱帘,隐约给了房间一点点光,什么都放慢了,呼吸、思维、上升的咖啡香气......还有思念。

手链碰到白瓷咖啡杯,声音清脆悦耳,暮思雪抚了下腕上的手链,眼前又浮现出那满墙的照片,渐渐地,那些如爱的照片淹没在如海的白玫瑰里,一点一点的沉沦,最终,那些白玫瑰和照片都消失在凌水曜那双深情似海的眼睛里。

那个给足了她安全感的男人,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够无拘束、无恐惧,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姿态都可以在他面前安然释放。

她迷恋他淡淡的烟草气息,迷恋他深情似海的眼睛,甚至他的呼吸、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声音,每一个动作......她也迷恋裴亦尘,不!她只是迷恋他的歌而已。

任何时候,即使在这如水的光阴里,她对裴亦尘的思念最终都会被凌水曜取代。她的心,始终被那他牵引。

叭嗒一声,门开了,惊醒了沉思中的暮思雪,她紧张地拿起身边的抱枕,准备随时扔出去。

玄关的灯亮了,换鞋的声音,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

暮思雪纠在一起的心松了下来,是曜。他连夜赶回来了。

凌水曜看到暮思雪一个人蜷在沙发里,一脸的无助,走了过去。

他开门的时候房间是黑的,她还以为他睡了:“哪儿不舒服吗?”

暮思雪扑进凌水曜的怀里:“曜!我是不是好坏?”

“我的丑八怪怎么会和那个字联系在一起呢?当然是好丑八怪。怎么?想我想的睡不着觉?嗯......好香。”凌水曜反拥住暮思雪。

“我......想你了。”

凌水曜捧着暮思雪如花的脸,她那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爱意,轻吻着她的唇:“原来在你心里想我是坏事情?”

“哪有......”

“我可以看作你现在是向我索爱吗?索无尽的爱。”凌水曜轻抚蛾眉:“现在,想我了吗?”

“我想我得换密码,要不然......”她好像说了无数次换密码,可总是没有付出行动。

渐渐地,浅吻变深吻,深吻蔓延至火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