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嫔殁世,皇帝西门宇寰心神俱伤,独自困于天枢宫,不见任何人。

皇后娘娘亓官迦婈因着除夕夜散宴后,着人送了礼物给怀有身孕的颜嫔古媚儿,而被置疑与颜嫔之死有关。皇帝愤怒之下,将皇后禁足。

一时之间,后宫群龙无首。

三日后,后宫里传出,一直在清闲庵静修的太后娘娘即将返回皇宫。明则为探望心神不定的皇上,实则回归坐镇后宫,整顿宫纪,肃清奸邪。

几人欢喜,几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太后的亲侄女梅妃欧阳期期,和一干等着看戏的后妃。愁的自然是皇帝西门宇寰,他怕她母后一回来,刺激到末飞絮,导致她恢复记忆。那么一来,她很有可能会离开皇宫,离开他。

而当末飞絮起初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感讶异。只是那双如桃花一般的双眸里,瞬间光芒万丈!

她的内心里,默念着,那个女人终于要回来了!

正月初五,大地上的积雪全部都融化了,而当它被娇阳晒过后,已经十分干裂了。

这一日,皇宫里所有的嫔妃,上至贵妃,下至常在。均来到了紫微宫外,迎接回宫的太后。

而这些人里面,并不包括如沫贵妃,末飞絮。

翌日清晨,合宫嫔妃均应前往紫微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时至晌午,末飞絮才盈盈到来。她是最后一个到场的!虽然,她急切地想要看一看那个女人,是否还如三年多以前一般貌美,一般蛇蝎心肠!可是,她并不打算那么急进。

栖鸾殿上,众美齐聚。

大殿上并没有安排坐椅,她们已经如此站了两个时辰了!

众人一见末飞絮出现,全部都目带怨恨地望向她。就是因为她,太后娘娘才迟迟不肯出来接见她们。

太后传话说,如沫贵妃什么时候到,哀家便什么时候出来接见你们!

无形之中,太后阮竹凤便给末飞絮竖立了一屋子的敌人。

末飞絮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这太后娘娘还跟以前一样,一样的那么令人憎恶!

太后终于还是出来了!

众人皆跪,唯独末飞絮昂首挺胸地站在原地,双眼毫不畏惧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眉眼之间增添了一丝沧桑,却依旧可以寻得往夕绝艳的姿容。

阮竹凤一步一步地走向末飞絮,而末飞絮只是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阮竹凤身后跟着的欧阳期期,一脸幸灾乐祸的小丑模样,她仿佛已经笃定了,接下来末飞絮会有很悲惨的下场。

末飞絮依旧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定定地看着阮竹凤。

阮竹凤站在末飞絮面前,微眯起她那双同西门宇寰一般无二的丹凤眼,死死地盯着末飞絮。

时间仿佛静止了!

突然,阮竹凤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扫向末飞絮。

就在众人以为那巴掌就要落在末飞絮洁白如玉的面颊上时,一道明黄的身影快速闪过,将末飞絮拉到了他的身后。

那人正是西门宇寰!

“母后!朕的女人,不是你能动的!”

太后阮竹凤看着眼前三年多未见的儿子,眉宇间闪过一丝心痛。

她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跟她说话?他还是老鹰护小鹰一般,将那个女人护得好好的。仿佛她这个母后是那避之唯恐不及的蛇蝎一般。

“皇儿?你……”

西门宇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她却害了他最心爱的女子。若是他并不曾从齐东口中得知“失魂引”,也许,他会因她的一声饱含深情的“皇儿”而原谅她。

可是,如今,他做不到。

“母后,你刚回宫,先行歇息!”

西门宇寰跟阮竹凤说完,便厉声对地上的一干嫔妃吼道,“还不退下!”

人群中的慕容冰冰在离开栖鸾殿之时,深深地看了一眼末飞絮。

末飞絮刚好捕捉到了那个眼神,她知道,她是在替她担心。

她给她一个微笑,像是在告诉她,不用担心。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已不是三年多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笨女子了!

偌大的栖鸾殿,便只剩下西门宇寰母子和末飞絮了。就连欧阳期期也在西门宇寰的寒光之下,怯怯地退了出去。

这时,末飞絮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知我有哪里得罪过太后,竟惹得太后亲自动手?”

阮竹凤狐疑地看着末飞絮,早在回宫之前,她便已经听说,这个末飞絮与三年多以前坠崖身亡的莫菲儿长得极像。她开始还以为是皇帝因为对莫菲儿的思念,而寻了一个替代品。

可是,当她适才看到末飞絮的一瞬间,她便笃定了,这个女子就是三年前的莫菲儿!

若说她为什么这么肯定?一来,是凭借她对仇人的了解。毕竟三年多以前,她与莫菲儿近距离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二来,她感觉到了自末飞絮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恨意。

对!就是一股对她毁天灭地的恨意。

就是这股恨意,一瞬间便让阮竹凤笃定了,末飞絮的真实身份!

试想一下,有一个人曾经对你做过很多伤害的事情。当你再次遇到她的时候,还能保持平静吗?不!不能!你会恨她!恨到甚至不愿意对其下跪。

阮竹凤死死地盯着西门宇寰身后的末飞絮,厉声开口说道,“大胆妖女!你媚惑皇上,你与后妃不和,你咨意残害后宫嫔妃。见到哀家,还敢不行礼。哀家打你,难道还不应该?”

西门宇寰听到太后句句针对末飞絮,字字诬蔑末飞絮,心急之下,想开口替末飞絮辩驳。却不料,末飞絮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以眼神示意不用他帮忙。

只见末飞絮轻轻向前走了两步,脱离了西门宇寰的保护圈,使自己完全暴露在阮竹凤的身前。

她微微勾起一抹邪魅笑容,朗声说道,“太后说我媚惑皇上?何为媚惑?难道太后是在说我勾引皇上?笑话!皇上乃是我的夫君,若与皇上在一起,那也是勾引。那么,太后没有媚惑太上皇,又怎会有今日的皇上?”

“你!”

不待阮竹凤说话,末飞絮快速打断她,继续说道,“太后说我与后妃不和,又从何得知?太后不是不理尘世,静心修佛吗?太后说我残害后宫嫔妃?证据何在?堂堂一国之太后,就这么大放厥词,该与不该?”

“太后说我见到太后不行礼,这确是做晚辈的不是了。不过,皇上曾经有旨,说我在这后宫之中,无须向任何人行礼。不知,皇上这圣旨是否还算得数?不知君无戏言是否真的是君无戏言?”

“自然是算得数的!君无戏言!”

西门宇寰看见眼前的佳人子,一时被她的气势给震憾了!

阮竹凤也被眼前的女子给问得一愣一愣地,她明显没有想到,三年不见,这个女子会变得如此犀利强悍。

不过,太后终究还是太后。一个在这后宫中打滚了数十年的女人,又怎么会被别人的三言两语就给吓唬住。除了最初的一丝惊讶之外,她面上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初。

来日方长,太后娘娘阮竹凤知道,这一时之间,她还不能拿这个女人怎么样。

于是,阮竹凤轻轻地靠近末飞絮,想说点什么。

西门宇寰见到阮竹凤靠近末飞絮,急忙奔过来,想将末飞絮拉到他的羽翼之下。

末飞絮微微一笑,朝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阮竹凤心痛地看着眼前的人,那是她此生唯一的儿子啊!他竟然防她防成这个样子?阮竹凤心中不禁泛起阵阵酸楚。

她俯身到末飞絮耳边,用只有她才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没死。不过,也快了。”

末飞絮听完,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她朝着阮竹凤的方向探过去一些,俯到她耳边,同样地,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回道,“你尚未死,我岂敢死。”

阮竹凤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后便快速闪开。她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末飞絮,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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