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月天最热的天气,天地会十个堂会的马上就齐聚在莲花堂。()现在已经来了五个堂的香主了,都与陈近南纷纷拜见过。方大洪说明天其他四个堂的香主也会到达。

殷怀陌准备了冰块放到卧室,在酷热的炎夏带来一丝丝清凉。陈近南闭着眼睛靠在木桶边,殷怀陌小心地替老爷洗头。

陈近南侧眼看着殷怀陌,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缎子,衬着唇红齿白,俊美的脸上写着认真。陈近南觉得自己堕落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殷怀陌无微不至的服侍了,陈近南决定把真实的身份告诉殷怀陌,而且这个人很忠心,以后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广州,这边的生意有个人能看着也好。

殷怀陌以为陈近南在休息,手上的动作很轻。陈近南道:“小殷,有件事要告诉你。”

殷怀陌恭谨道:“老爷请说。”

陈近南道:“我本名不叫沈万海,叫做陈永华,在江湖上的名字是陈近南

。”

殷怀陌吃了一惊,手上的动作也是一停。

陈近南继续说:“方大洪杨三哥谢安等人也不是我的家奴,而是天地会的人。”

殷怀陌很吃惊,可又有些无所谓,他觉得老爷不管叫什么名,始终还是老爷,就算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陈近南。他看着陈近南,很认真说了一句“我只知道老爷你是我的老爷。”

陈近南莫名的觉得有些感动,又道:“我知你原来是个公子,又读过书,我脱了你奴籍,请个先生教你,你去考个功名如何?”陈近南真的是起了要栽培殷怀陌的心思,他性子不错,享过福也吃过苦,心性已定,假以时日必能成为独挡一面的人,过几年康熙就会启用汉人,殷怀陌如能考上也是一条后路。

可他没想到殷怀陌直接跪在地上,大哭起来,并且哭得很惨,殷怀陌哭道:“老爷不要丢下奴才,奴才只想在老爷身旁服侍。”

陈近南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怎么有人喜欢服侍别人呢。又劝道:“我没有丢下你,只是你有才能,当官也能帮到我。”

殷怀陌却还是哭道:“老爷太高看奴才了,是不是奴才做错了什么?老爷要赶我走。”

陈近南只得佩服这古人的奴性,看着殷怀陌哭得是梨花带雨。心下也觉得怜惜,又怒其不争,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想要伺候就伺候。”

陈近南说让他脱奴籍,殷怀陌第一感觉不是开心,而是恐慌,他怕自己做不好,他怕自己命途多舛,他怕自己肩负重任,他怕自己辜负老爷的信任。更重要的是,他自从受辱后,觉得自己上不了大雅之堂,能在老爷服侍便是遇上贵人了。他觉得自从自己当了老爷的奴隶后一直很安心,他的生活刚刚有了存在的意义,却不想有任何改变了。

听到陈近南的话,殷怀陌抽抽提提止住了呼吸,用毛巾擦了擦脸,又继续为陈近南洗起头来。

陈近南怀着复杂地心情,说道:“在宅子里不要说漏了嘴,这里的人都以为我是沈万海。”

殷怀陌又哭了,这次哭得却不惨,只是很感动地说:“我不会辜负老爷的信任

。”

谢安匆匆得跑着陈近南的院子,看了一眼正在为陈近南捏脚的殷怀陌,道:“老爷,各地的管事均已来齐,正等老爷安排呢。”

陈近南挥一挥手,两个在一旁端茶的丫头退了出去。陈近南手压了一下殷怀陌的头,示意他不必出去。对谢安说道:“我已和小殷表明了身份,你不必顾忌。”

谢安行了一礼道:“总舵主,洪顺堂、家后堂、参太堂、宏化堂、青木堂、赤火堂、西金堂、玄水堂、黄土堂的香主都到齐了。”

陈近南道:“叫他们打扮一番,到这院子里开会吧。”又对殷怀陌吩咐道:“你安排一下屋子,不要有人,晚上备一桌好宴。”

殷怀陌点头称“是”,又细细问了谢安共有几人。

等十个香主都到了,殷怀陌已经摆好座位,又上了茶水点心,把下人们都撵走,只留下自己服侍。有了谢安的报信,方大洪知道殷怀陌不是外人,又对殷怀陌颇有好感,殷勤地向其他香主介绍说殷怀陌是总舵主新收地管家。

看着这位长相俊美的管家几个香主纷纷称奇,觉得此次聚会的档次上升了不少,换上丝绸的衣裳,坐在精致的屋子里,更有体面的人服侍。平日最爱说脏话的几位也收回去了不少,总觉得自己也该斯文一点。

陈近南姗姗来迟,对着几位香主亲切的慰问了一番,几位香主感动地老眼通红。

陈近南在众人的簇拥下坐上了主位,几位香主一一介绍了近日堂会的情况。总体都是几点:收新人、骂鞑子、杀鞑子、被鞑子杀。唯一不同的是原本江苏的青木堂说要向京城发展,陈近南看着这位要被鳌拜杀死的尹香主,心里叹息,只能嘱咐要小心一些。

陈近南接着提出要在各地开杂货店和镖局,十位香主都举双手赞成。他们已经参观过金楼,又听方大洪吹嘘这金楼能赚的钱,都眼红不已。

赤火堂的香主道:“我们都听方香主讲过,这能赚钱当然是极好的。”赤火堂在贵州,在十个堂口里是最穷的。

陈近南道:“赚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这边我已培训过一批掌柜,到时你们认认人,装作我的故人提供一些便利就是

。这些掌柜也不能全都相信,暗中要盯紧一些。”

众人点头,他们都是江湖中人,最烦那些算账的事儿,能不管更好。

陈近南又道:“这镖局虽然我也会派管账的去,可主事就要劳烦各位选派人手了。这镖局一事对天地会的发展甚是重要,又可打探消息,又方便运作隐藏身份。”

几位香主连连称是,又急吼吼道,堂里高手云集,没有人敢劫他们的镖。可有一位香主有些异议:“天地会要是开镖局,这江湖好手倒是不用愁,可万一有那贪官奸人的镖,我们做还是不做。”

方大洪这几天有了陈近南的熏陶,颇有几份精髓,说:“平日兄弟们就当活动活动练练手,如果有那贪官奸人的镖,我们不妨接下来,送到了地方收了钱,再变成绿林好汉劫他娘的一次镖。”方大洪觉得他的注意甚妙,最后没忍住还是说了一句脏话。

众人都大笑起来,大声称好。

青木堂的尹香主道:“妙极,妙极!方香主,我们就这么办。”

陈近南看着尹香主,心想虽然知道这人去京城一定会死,却也不能说什么,他死了,韦小宝才会当上香主,自己也才能遇到韦小宝。这韦小宝是《鹿鼎记》的主角,福星高照,自己是要一定亲近。陈近南还在沉思,突然旁边有人大喊“总舵主,“明史”一案牵连甚广,在浙江有七成读书人都被鞑子抓起来,我们救得了一边救不了一边啊。”陈近南看是浙江的宏化堂的李香主说话,又想起还有庄家也是因文字狱满门抄斩,这《鹿鼎记》的剧情怕是开始了,这位小宝应该还在扬州,也不知遇没遇到茅十八,道:“这些读书人也很是无辜,各位堂口调派几位人手跟我一起到浙江,支援一下李香主。”

众人称好,说罢便散了会。

陈近南想起万黑,喊住方大洪,道:“方香主,你觉得万黑此人如何?”

方大洪挑起了大拇指,道:“这“大阔斧”万黑是条好汉。”方大洪也佩服万黑的毅力。

陈近南这几日都与万黑对招,也觉得此人非常忠厚,带着身边也好,道:“既然如此,便让他入会,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你便喊他来吧

。”

方大洪出去后,不一会儿便带着万黑走进了房门。

万黑看到陈近南行礼道:“老爷。”

陈近南坐在位子没动,道:“万黑,我也不瞒你了,我并不是什么沈万海,我是陈近南。”

万黑面露激动,惊喜道:“原来老爷是陈近南。”

陈近南看他激动地样子,笑了一下道:“你身旁的方大洪便是天地会莲花堂的香主,那杨三哥也是莲花堂的人。”

万黑顿时油然生敬,恭谨道:“原来各位都是天地会的英雄。”

陈近南道:“我今日就问问你,你想不想入着天地会。”

万黑跪下就对陈近南磕了三个响头。

陈近南让方大洪讲一些天地会的规矩给万黑听,并让他主持了入会仪式。

陈近南回到房里,便让殷怀陌收拾东西。本不想带着殷怀陌去,可殷怀陌又跪着哭着求了一番,直道:“要一直跟在老爷身边,服侍老爷。”陈近南终是同意让他跟着,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男人哭起来也厉害至极,特别这长得比女人漂亮的男人,便道:“你怎这般哭得?”

殷怀陌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楚楚可怜道:“我也不知,老爷嫌我了吗?”

陈近南看他小脸哭得煞白泪痕斑斑,殷怀陌生得好,哭也哭得好看,此时倒像个受委屈的俏丽小媳妇,又怜他一片真心,便用手抹了抹他脸上的泪,温柔道:“老爷不嫌你,别哭了。”

殷怀陌从没被人如此地对待过,心里就像爬过一只蚂蚁又酥又麻又怕,脸上浮起了红晕,倒更显得面若芙蓉,桃腮杏脸。

陈近南看得一呆,有些心猿意马,他原来也玩过男人,觉得还是女人的身体软些。陈近南冷静了一下,暗道自己是不是太久没碰女人了,便道:“我口渴了,去倒杯茶。”

殷怀陌惊了一下,红着脸连忙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