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如辰终于鼓起勇气,穿上高跟鞋,走进满眼笑意的徐庆办公室,从今天起她就是这个肚凸脸肥男人的秘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肖如辰也是豁出去了,上班做事,下班立马走人,他徐庆能如何?

肖如辰向来不是懦弱胆小的人,敢一个人闯北X就见胆量。白天,进徐庆办公室从来打开着门,或趁着有人在外工作时进出,徐庆多次想趁机关门好有所作为,总能被肖如辰找到避开的理由。徐庆到底是公司的最高管理者,要忙的事很多,花在与肖如辰斗志斗勇上的时间自然没有肖如辰多,所以总是落败。肖如辰一进公司,就与另一个部门秘书方雪莲关系处的极好,两人都是单身,更是有无尽的话题和爱好,于是总下班结伴而行。若徐庆下班找事给肖如辰打电话,方雪莲总仗义相伴左右,方雪莲是一董事的侄女,不是徐庆招惹的起的,所以徐庆即使怀了满腹心事也无可奈何。

嘴边的肥肉吃不到,徐庆自然是既恼怒又不甘,想方设法与肖如辰单独相处,每次又被肖如辰不痛不痒地躲开,想彻底放弃吧,又眼馋,想将肖如辰开除滚蛋吧,她工作能力的确不错,而且人也养眼,这样一博弈,几个月都快过去了,肖如辰也在公司站稳了脚跟。肖如辰虽知这样的工作根本不适合自己,而且身边随时摆着一枚定时炸弹,但也不敢轻易辞职,这个工作的薪水很高,她现在急需要钱。还了房租,还有陈宇兴的负债。

住的房子果然如周子键所说那样,一个月后浪涯与房东不再续签租约,房东也乐得不重新找人,就与肖如辰按原来的房价签了合同。肖如辰将原本自己住的那间转租出去,价钱当然要高一些,这样自己的房租压力就减去一半,肖如辰也终于松口气。

最难的不是这个,倒是与周子键的关系。周子键从那日后,不时“偶然路过”肖如辰的住所,刚开始肖如辰为着房子房租还礼貌地敷衍。到最后房子到手,房租也在第一个月工资后还掉,周子键也觉得时机成熟,不再“偶然”而是公然打电话约她,肖如辰就没有了原来的好脾气,次数多了,干脆就不理。任由周子键一天打一百个电话,根本不接。偶尔路过也有,刻意相约也罢,只不肯与那种人敷衍。与江一蓝打电话,说起这事,两人同时笑话这就叫“狼心狗肺”。

是的,狼心狗肺,肖如辰宁愿这样。终于在平安夜那天,肖如辰解恨地做了一件极为震撼的事,才让周子键彻底在她眼前撤离,并引为一生的耻辱。

周子键平安夜那天下班就堵住肖如辰公司所在大厦门口,肖如辰怕公司的人看见只得上了他的车。周子键带着她进了一俱乐部,一堆的人玩牌聊天,向来跟周子键都极熟,见他带着肖如辰这样高挑清丽的女子进来,便都了然地哄笑,“女朋友来了。”周子键也不辩解,笑嘻嘻地尽着男朋友的责任,体贴温柔的不成样子。肖如辰半年的社会历练,慢慢也学会了不动声色,更懂得男人的面子问题,说到底周子键也在困难的时候帮过她,她不能让他太难堪,也就忍着任由他们哄闹。玩了一会,大家就去喝酒,肖如辰是说什么都不敢再喝酒了的,周子键也不勉强,自己倒喝了不少。肖如辰坐了一会实在觉得无聊,便不肯玩了,周子键无法只得送她出来。

刚到门口周子键便吵嚷着晕了,趴在肖如辰肩上不肯起来,嘟囔着又说不清住在哪里,非得跟肖如辰回家。肖如辰一琢磨,便顺手拿了他钱包的卡,刷了旁边酒店的房间费,将他丢进酒店。进酒店也不错,这是周子键被肖如辰扶着扔到**那一刻想的。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周子键接酒装疯,搂着肖如辰便不肯放,臭哄哄的嘴手更是不老实起来。

肖如辰刚开始还是有尺度的挣扎,后来见他的手已经要探进她低领毛衣的领口,便顾不得了,拿起当年踢球的狠劲一脚就踹了过去。那一脚不重但也不轻,男人某个部位并没有皮球那么结实,然后周子键就光荣地匍匐到了地上哀嚎起来,那三分的酒意也消失无踪了。肖如辰冷冷地看捂住裆部痛苦拧成麻花的周子键,叹了口气,狼心狗肺,恩将仇报,其实都是有缘由的。

陈宇兴就是在这个平安夜接到周子键电话的。周子键说:“陈宇兴你个混蛋,带回的那女人简直不能用有刺的玫瑰来形容,简直就是棵荆棘树!”陈宇兴听周子键哼唧半天说了今晚的事,乐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正一起玩的余姚和匡杉等莫名其妙看了他很久。

陈宇兴顿时心情就好起来,马路上看依偎的情侣,都觉得分外可爱,终于在离开后第一次拨通了肖如辰的电话。

肖如辰怀着雄赳赳的心情刚打开家门,便接到陈宇兴的电话,刚“喂”了一声,便听陈宇兴怪声怪气地说:“师姐,是不是该还我钱了?”一句话让肖如辰满脑子的肥皂便起了漫天的泡泡,实在浪漫高兴不起来,于是说了一句很不该说的话:“不还你了,你能怎么样?”

“那我便住你家里去。”陈宇兴心情很好,摸礼品店门口硕大的圣诞老人红彤彤的帽子,想象中这就是肖如辰当日嫣红的脸蛋,便使劲捏了一把,当初趁她昏迷没有多捏几把,实在有点亏,这个女人一旦复活起来,就完全变了样子,一点便宜都占不了。

“随便,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肖如辰今晚心情实在不好,好好的平安夜,既要摆脱周子键那色狼的纠缠,还要应付陈大少莫名其妙的逼债,更要面对一个人孤寂的寂寞,说完这句话肖如辰便挂了电话。陈宇兴再打过来,就不肯接了,最后干脆直接关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喜庆的烟花朵朵燃起,美丽的不成样子。坐到阳台上抽烟,看窗外朦胧的灯光,清冷的夜带着寒风,扑打在透明的玻璃上,不见痕迹却留下冰凉。泪水便轻易地滴下来。

毕业后第一次上校友录,敲到密码那一刻有瞬间的心痛,或许该改个密码的。校友录上有很多洋洋洒洒的留言,更有几条黄鱼和林雯找她的,记录了黄鱼和林雯新的手机号码。继续一条条的看,频繁出现的许纯在美国的留言,让她渐渐不堪重负,飞速地关了网页,原来沉淀半年也是一样,心痛依旧,思念依旧。上QQ翻遍都没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原来自己早已删掉。进邮箱,熟悉的邮箱地址,颤抖了很久不敢打开,终于鼓起勇气打开,只有一首泰戈尔的《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再无其他,翻遍所有的未读信息,是的,只有那一封,日期却在7.2日。

下班,肖如辰继续与方雪莲为伴。方雪莲小眼睛厚嘴唇,却极善言辞,每次都顶的徐庆干瞪眼。方雪莲将肖如辰的手揣进自己厚厚的羽绒服兜里,“肖如辰这天这么冷,你该去买件羽绒服。”肖如辰苦笑,自己在攒钱还债,将就着吧,除了这小段路不能享受暖气,其他都处在温室中,并不难过,“等发年终奖了就买。”方雪莲厚实的羽绒服兜很是温暖,曾经她也曾这样将手塞进那人的兜里,然后他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握,那样的温暖和幸福,只是幸福总是很快,烟花般绚烂一时,寂寞一瞬,却无永远。

方雪莲摇肖如辰的手臂,“傻了?怕徐庆不给你发年终奖?放心好了,他敢我就找大伯告状去。”肖如辰低头看比她矮了近一个头的方雪莲,真挚诚恳的目光让她很感激,“谢谢你,雪莲。”方雪莲乐呵呵地摇头,“不用啦,不过你到底答不答应雪飞哥啊?”肖如辰的心刚放下又被方雪莲拉进雪窖,方董事的公子方雪飞一次无意到公司看见肖如辰,便引为梦中情人。

“啊,下雪了。”肖如辰抬头只觉得脸色冰丝丝的沁凉,伸手出却是片片雪白的雪花从天空飘落,如同披着白纱的仙子,不经意间跳着舞蹈落在人间。肖如辰无比喜悦,跳着笑着,伸出手接住那洁白的雪花,感受着它沁凉的触感。方雪莲跟在肖如辰身后,不解地嘟囔:“下雪嘛,这有什么高兴的?”

笑出的泪融在雪花下,很快化为寒冷的风,肖如辰心中有个角落,他说,“冬天有漫天的雪,飘洒的白色的海洋,如画一般美丽。如果见到雪,记得告诉我,是不是像别人描述的那样,让人沉醉。”只是他再也不需要她的描述了,不是吗?

陈宇兴自那日后每天都给肖如辰打个电话,说的话无外乎“还钱”之类的废话,肖如辰刚开始还认真地跟他探讨还钱的方法和日子,到后来干脆又恼怒地发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然后甩电话。陈宇兴在那边却没心没肺的笑,甚至偶尔会吹几声口哨,他却觉得这个债主当的很是惬意,特别是在他认真想清楚一些事之后,这好心情就不可抑制地变成了归心似箭,盼望着假期的到来。不惬意的当然是肖如辰。

徐庆磨叽了几个月都没到手,对肖如辰已经是欲罢不能,这日终于逮到机会。故意在肖如辰面前签年终奖的名单,然后若有所指地指着肖如辰的名字,“小肖啊,你来公司还不到半年吧?”肖如辰一贯站在门外能看见的地方,躬身谄媚地答“是”,毕竟年终奖是笔不少的银子,如果能拿到一点,也省得陈宇兴那个逼债鬼天天的电话骚扰。

徐庆为难地晃笔,“啊呀,小肖,那就不好办了,按公司规定,得入职一年才能有年终奖呢。”说完狐狸般眯眼对肖如辰笑,肖如辰自然知道这点,这年终奖本就是总经理决定的事,给谁给多少全不过徐庆一句话。咬牙豁出去,“徐总,您看我工作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能不能再关照关照?”

“哦,对了,小肖,这个周六晚上我要参加一个酒会,正愁没有舞伴呢,你有时间没有?”徐庆得意地看着肖如辰笑笑,“这奖金嘛,本就是公司给职工的鼓励,对表现好的员工当然得特殊对待。”

肖如辰哪里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她记得,这个酒会是公司成立20周年庆典,那么方雪莲或许也会参加,即使不参加她也会说服她参加,那样陪徐庆去一趟也未为不可,于是点头:“徐总,这个周六我正没什么安排,那就多谢您给我这个见见世面的机会了。”

徐庆满意地点头,大笔一挥,在肖如辰名字后写了个数字,肖如辰松了口气,但看着他却把名单往抽屉一放,笑眯眯地说:“离过年还有三个多星期呢,这年终奖还是下周再发吧。”肖如辰只得干瞪眼,这是徐庆的阴谋,但她是为斗米折腰的女人,没办法,只能说服方雪莲参加周年庆典酒会了。

说服方雪莲参加公司周年庆典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方雪莲却在周三就跟部门经理去了香港出差,到周日才回来,方雪莲从没去过香港,一听说可以去逛街购物,眼都花了,连周六的周年晚会都不顾了。肖如辰眼看着方雪莲高高兴兴收了行李,美滋滋飞走,更坚信了这是个阴谋。自己不能喝酒,徐庆会怎么办?灌她喝酒然后……不去?那奖金没了,也就意味着没办法还陈宇兴的钱;去,眼看着就是一个坑,她跳?

周六,肖如辰在家彷徨,坐立不安,犹豫着,现在找个借口躲开的话,定会惹毛徐庆,去的话实在太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陈宇兴兴致勃勃地按响了肖如辰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