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份执念,怎么会出现在换女人如换衣服的顾四少身上的呢?

阿容觉得不可思议籼。

她沉默了一下,但并没有因此放弃劝说,而是再度反问了一句姣:

“四少知不知道辰况最强大的地方是什么?”

不等他回答,她就一字一停的扔出了那个答案:

“就是收服人心。”

对的,关于这一点,顾惟也知道。

“他仅用十年时间就成为c区空军司令,抛开他的家世不说,如果不是他擅于此道,你觉得他可能爬得上这个位置吗?”

顾惟不言语:不错,辰况的能力,的的确确不容小觑。那家伙,不仅有一身的胆识智谋,更有一身的好功夫。他是c区人人敬重的最高领导人。他用他的实力走到了今天。

他顾惟,在东艾,也算是一个能力了得的人了,可当他和辰况站在一起作比较时,似乎,他只成了一个光芒四射的陪衬。

在东艾,真正可以和辰况相提并论的人,不多,佟庭烽是其一。

当然,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原因之一,无非是年纪问题。阅历问题。

顾惟认为:十年之后,如果再来一分雌雄,那肯定会另当别论。至于现在,和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为敌,无疑是一个不智的决定,但他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放弃。

阿容见他沉默,语气缓和了一下:

“四少,对这个女人,您唯一该做的是:放手。

“佟蕾落到辰况手上,您就不可能将她再要回来。迟早有一天,佟蕾会对辰况服服贴贴,也许不用多久,她就能给他们辰家生娃。

“难道您能心胸大到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给别人生养过吗?”

这些话,太有刺激性。

顾惟的脸色赫然一变,不由得狠狠喝了一声:

“闭嘴!”

那恶狠狠的目光,似豺狼,凶光毕露。

这样的目光,一般人见了,必心惊胆寒,噤若寒蝉。

阿容也曾见识过顾惟的狠,对这个男人,也是心存惧意的,但这一刻,她却强作镇定,挑眉,笑了:

“被我说到痛处了吧!可那却是四少必须面对的一个现状。夫妻同房久了,会怀上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佟蕾的体质又是那么的容易怀孕。四少,您还是清醒一点吧……以后,把心用在阿祖身上比较好。

“您忘了吗?如果没有阿祖,这回您早就没命了。正因为有阿祖在扶持您,帮您,您才能在帮里拥有如今这样的地位。

“在我看来,能配您为妻的,只有阿祖。佟蕾是娇小姐,不合适您,也不可能为成为您的左膀右臂,至于那个龚小芃,更不配……也许,我的话不中听,但却是我的心声。

“四少,阿祖与我来说是好的可以穿一条裤茬的好姐妹,她这辈子没过过好日子,她说过,您是她命里的福星。阿容我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想您可以一辈子给她福气,而不是一再的伤她心……”

这些话,阿容说的时候,语速非常非常的快,因为怕被打断。

这些话,更不该由她来说,因为太逾越本份,太能挑起四少的怒气,但要是再这么憋下去,她觉得她会内伤,干脆就趁这个点,一吐为快。错过了这个机会,谁知道以后她还敢不敢顶撞这个男人了呢。

门突然推开,一个冷静无比的秀气女人走了进来,穿得是一身黑色的合身西服,面色平静之极:

“阿容,出去!”

阿容张了张嘴,又想说什么,却被女人冷眼打断:

“别随便揣度别人的心思!”

阿容终把话缩了回去,撇撇嘴,出去了。

甄靼紧接着瞟了一眼,也跟了出去。

“砰!”

阿祖把门关上,站到了顾惟面前,睇着这个皱着眉背过身去的男人,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静,语速平缓,说:

“我对你没想法,阿容在瞎说。”

顾惟不语。

是不是在瞎说,他分得清。

这个女人一直在暗恋他,只是从来没向他告白过。而他一直装着不知道。

阿祖见他不语,眉又蹙着,以为他是在担心他前妻的安全,一顿,想了想,继续说:

“你在担心佟蕾的安危是不是?不如这样吧,我去琼城大学,潜伏到她身边,一来可以保护她,二来和她混熟了,可以随时随地把她带出来。到时,你若想带她出国,也容易……”

顾惟听到这里,终于转过了头,瞅着她看了一会儿,阿祖的身手绝对是一流的,要是由她去保护蕾蕾,他会放心很多。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

“这个人情,当我欠你的,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还你!”

他才不管蕾蕾嫁给辰况后发生过什么,他只要一个结果,将这个女人重新纳入自己的怀抱。其他他都可以不去计较。

“不用。我去准备!”

阿祖转身出了房门。

门口,阿容一直没有走开,斜斜靠着墙。

刚刚她有在听墙角,里头的对话,她听得分明,听得那个气,恨不得跑进去,拿块豆腐狠狠把阿祖给砸了:

“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女人的。”

阿容白眼,替她着急。

阿祖淡淡道:“我有自知之名!”

所以,不贪图那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的男人……

“他现在离婚了,你还不趁虚而入,还要去帮他保护女人,用心撮合他们,你傻不傻!”

那语气,恨铁不成钢。

阿祖没理会,急步往楼下去,心里对于这件事加以了否认:

他快乐,所以我快乐!

这就是她爱人的方式!

何况,那位佟小姐,和他真的很相配!

至于她,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哪配得上她的男神。

六月十日。琼城大学。

阿祖见到了佟蕾,顾惟的前妻,此刻,正和一个英俊的男生讨论一个医学问题。

这女孩,脸孔是精致的,神情是认真的,眼神是干净的,笑容是恬静的,目光是温润的……

无论怎么看,这总归是一个让人感觉舒服的女生,哪怕她戴着一副难看的眼镜。

是的,佟蕾身上洋溢着很多人身上所没有的气质。

那种气质,金钱买不到,那是与生俱来的财富,是从小培养而成的东西,长在骨子里。

她呢,她长在龙蛇混杂的地方,性格是阴暗的,所看到的世界也是阴冷的。她的眼里没有阳光。

顾惟会喜欢佟蕾,并不意外,谁人不渴望阳光,渴望温暖。

下午四点,课,都上完了,坦白说,医科这种专业,枯躁的让人昏昏欲睡,阿祖很好奇,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会对这种课感兴趣,一整节课,精神一直很擞抖,一直在作笔记,而她呢,却是止不住打哈欠。在她看来,在柔道室内练习比这有趣多多……

当铃声响起,她抱着书走了出去,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和佟蕾的单车撞上。

伴着一声惨叫,她倒地,膝盖皮开肉绽,那是预料之中的事——

这件事故的高难度在于,不能让佟蕾受伤,得撞得就像她是过失方才行,必须让她心存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同学,我骑太快了!呀,流血了……”

佟蕾下车,跑过来,有点手足无措看着她的脚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伤口。

“没事没事!”

阿祖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白净的膝盖,此刻已是血肉迷糊。

地上的书被佟蕾拣了起来,拍了拍泥尘:

“你的脚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门诊包扎一下吧……”

离琼城大学一条街的距离,就是本校的附属医院,近的很。

“不

用不用。我自己去!”

“那怎么行?你都摔成这样了!来来来,你坐到书包架上,我带你过去……”

“真不用!”

“必须的!”

几番推辞后,阿祖还是坐到了书包架上,由佟蕾踩着送去门诊部。

这样一个结果,阿祖并不意外,佟蕾就是这样一个有责任心的女孩子,不会摆大小姐的架式,只要不贱踏了她的底线,她会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可人儿……

“我叫佟惜之,临床医学系的……你叫什么?”

看完医生,包扎好出来,佟蕾问她。

“我叫祖英男。刚刚转校过来,也是临床医学系的。”

“真的呀,我们同系!好巧!”

佟蕾惊讶。

祖英男微一笑,这不是好巧,不是缘份,而是人为的安排。

佟蕾呢,觉得这女生身上有一种宁静淡泊的美,不急不躁,不像她,有时会毛毛躁躁,眼神呢,有一种历经苍桑之后,看透一切的大气。

“那以后,请多指教了。佟同学。”祖英男说。

“应该说是互相交流!”佟蕾向她伸手:“这算不算是不撞不相识!”

祖英男和她握了手,那只手,又小又软,不像她的,坚硬而生满老茧。

“对,不撞不相识。哦,对了,现在我要去图书馆。”

“你受伤了呢!”

“没事。我要找书看!”

“那我带你过去,图书馆是我最最常待的地方……”

“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都是我害你伤成这样的呢!”

和佟蕾的第一次见面,祖英男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个小女生,那样的良善,那样的简单,那样的专注读书,又是那样的有福气——顾惟迷上了她,辰况巧娶了她,现在还有一个英俊的男生,在追求她……

哎呀呀,有些人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就此,祖英男和佟蕾成为了朋友。

又是一个傍晚,图书馆三楼之上,她看着佟蕾接了一个电话,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冲她一挥手:

“我得走了。小祖,你也该回宿舍了。”

她应着,站在窗台前,看着佟蕾跑到楼下,骑了单车往东大门而去。

这时,一个男生骑着车来到她身边,笑着问她话,还把一盒刚刚买来的蛋挞塞到了她的车篮里。

佟蕾笑着要给钱。

那男生不要,挥手离开。

校园里的追求,就是这样的含蓄。

又或是琼城大学的校风使然,没有人敢在校园里高调的谈恋爱,闹得风风雨雨,所有校园爱情,都是水晶似的干净。

不过,这位佟七小姐的爱慕者,注定会成为悲剧——

佟蕾身边一直跟着保镖,在暗中默默的保护她。

有佟家派的,也有辰况派的。

是保护,而不是监视。

所以,一般没有特别的情况,保镖不会跟辰况报备夫人的动向。

但这一天,这个名叫孔翌的保镖,在看到某个画面之后,忍不住打电话向辰况报告了:

“最近夫人认得一个同系男同学,长得很体面,家世也不错。非常的优秀,那男生不知道夫人已结婚,似在追求夫人。每天都会和夫人见面!”

辰况听了,把玩着手上的钢笔,一时分了神。

妻子被人追求,他并不意外。因为上学的缘故,她去学校,并不戴结婚戒指,怕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

虽说她戴了一副眼镜,丑化了自己,总难免会被人发现了那深藏的美丽。

那丫头,很有气质,也许有点娇贵,但是非分明,做事认真果断,不拖泥带水,性子又阳光,乐观,哪怕经历过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依旧明媚如初,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

的好女孩。

但凡有慧眼,总能在沙砾中发现真金——琼城大学是一个出人才的地方,东艾多少国之栋梁,皆出于此。

“哦!我知道了。”

辰况喝了一口茶后,回复了一句,语气是平淡的。

按理说,这么一报告后,就可以挂了,但这孔翌对辰况相当的忠心,无法忍受有人肖想他偶像的女人,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需要我去警告那个男生吗?”

“警告”这个词,似乎是用的有点过于权利化了。

辰况想了想,说:“不用!”

她有权力拥有一个完全属于她的大学生活,他若强行干涉,太显小家子气。

“可是副首相……”

“我会和我太太沟通的,我想,这只是纯萃的同学之间的正常交流。不需要过份紧张!”

孔翌这才作罢。

挂下电话,辰况想啊,他是不是该多多关心一下老婆的大学生活呢?

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妮子,到底还是给他惹来情敌了……

虽然,这种情敌,是不足为惧的,但有苍蝇叮着他家的小鲜肉嗡嗡嗡直叫,作为所有者,看在眼里,难免会觉得有点碍眼的。

六月十五日,辰况因为有事,晚去了琼城大学。忙完事,抵达大学门口时,已经快七点。

他下了车,让卢河把车停在学校附近,自己缓步进了校园。

夜风是清凉的,苍茫的夜色中,年轻的学生们,或三五成群,或成双成对,零星点点的走在园径上,欢声笑语在空阔的校园中传荡。

都说校园,是社会中最后一片净土。

踏进这里时,他感觉到了。

风是清新而干净的,笑声是轻快而单纯的,就连路边的路灯,也是明亮而多情的。

百年校园,校风古朴,琼城大学,作为全国首驱一指的学府,有着严格的校规,师资力量雄厚,师生品行皆端正,是无数学子梦想的摇篮,更是优秀师者一心向往的地方。

辰况已经很多年没进过学校了。

这是他毕业以来,第一次重新踏进学校的园门,为的不是去给儿子开家长会,而是来接老婆回家,这滋味,很奇妙。

他冲图书馆走去,佟蕾的课程表,他有,所以,他知道今天下午只有两节课,此时此刻,她应该在图书馆。那是她最近常去的地方。是她等他下班前必定流连的地方。

等到了图书馆门口,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她:

“在哪呢?”

里头传来她软软的声音:

“图书馆看书!”

“吃过饭没?”

“你不是说让我等你吗?当然还饿着肚子啊……”

语气多了几分被饿到的味道。

他不觉弯唇,这丫头,一忙就忘吃,本来啊,他还应该再忙一阵子,就是怕她等着,不肯去找地儿填肚子,最后到底是放下工作,直接跑来了。

工作要顾,老婆也得顾——养坏了老婆,有人会找他算账的。

“几楼?”

“三楼……咦,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挂了,一步一步,稳稳的往三楼上去。

时为晚饭时分,图书馆已没人,他看到那个戴着丑眼镜的女生,靠着窗口,桌面上摆着书和笔记本,手中正拿着手机,似乎在琢磨他刚刚那个电话的意思。轻咬下唇的模样,说不出有多么的娇憨迷人。

对面还坐着一个挺陌生的女孩子,据调查,这女孩是个转校生,几天前才和佟蕾认得,最近一直混在一起温习。

正想过去,身边一个高个子男生突然提着一便当盒,风似的越过他,直直走向了他的太太,还笑吟吟的叫了一声:

“惜之,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蒸饺,先垫垫肚子吧……哟,祖英男,你也在?”

惜之是佟蕾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