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又想去,辰况到底没有上去,学校生活,应该平平静静,绯闻是最最不需要,也是最最不提倡的。副首相的夫人在这里读书一事,不能张扬。小妻子的校园世界,应该被很好的保护起来;另外,也是出于对她上下课安全问题的考量。

他沉默了一下,悄无声音下了楼羿。

图书馆内,祖英男有看到一道高大的背影离开,她看了一眼面前笑眯眯瞅着她和佟蕾的男生围。

“你怎么不吃?”

男生问,目光顺着她的视线往那个方向瞅了瞅:

“在看什么呢?”

“哦,门口有一个很帅的男人在探头探脑,你没看到那长相吗?”

男生一怔:“是一个头很高的男人。身材很魁梧的样子是吧!”

“嗯!”

“我没留心,还以为是系里那位熊老师呢……不是吗?”

“不是!”

祖英男说,吃了一个饺子,酸酸的,上头全是醋味。

她想啊:人家辰大副首相看到有人向他夫人献殷勤,居然选择避开,这份肚量,真是少见。

要是换了顾惟,肯定立马跑上来一把将人搂进怀去,亲呢的叫一声:达令,肚子饿了是不是,走,回家吃饭去……

人家没有,那份细腻爱护的心思,是少见的。

她觉得吧,佟蕾嫁给辰况,很不错。

一个饺子下肚,祖英男问这个因为佟蕾而结交的医学系大才子:

“张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偶象,你有偶象吗?”

“有!”

“谁呀?说来听听!”

“我爸!”

男生说。

“我还以为你会和其他男生一样,会祟拜那几个神一样的男人……”

“你指的是佟庭烽、辰况、顾仁之流……”

男生问。

佟蕾因为这句话,而差点噎到。

“对啊,他们是东艾杰出的俊杰之才!你不敬仰吗?”

“为什么要敬仰?他们又不能救死扶伤?在我的世界,我只敬重可以把人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的医者。他们再如何了得,都得生病,生了病,都离不开医生……所以,我平常,不大关心他们的事……”

祖英男心里生叹,怪不得没发现刚刚他有和一国副首相错身而过。

楼下。

辰况坐在图书馆的大门外的一棵大树下,那边有一处石凳。

坐了好一会儿,他看到那个男生走了下来,背着一个背包,骑了一辆脚踏车,沿着幽静的园径往外而去,车速飞快,让人感觉他的心情无比的好。

他的脑海,记起有关他的资料——这是一个出身不错的男孩,家中世代从医,将来必会是一个了不得的医者,年纪和佟蕾相仿,本来嘛,要是他不娶她,这男孩和佟蕾倒是很登对的。

郎才女貌啊……

咦,不对,他这是想哪去了?

现在的关键在于,她是他老婆好不好——其他登对都得往边靠去。

他重新走到图书馆门口,望了望三楼,又打了一个电话上去,待通了,直接说了一句:

“蕾蕾,我过来了,下来吧!”

“哦,好的,马上下来!”

一会儿后,她噔噔噔跑了下来,走的飞快,去取了停在门口附近车棚里的单车,开了锁,踩着就要走。

他疾步跨过去,拦在了她面前,她连忙来了一个急刹车,抬头时瞪圆了眼珠子:

“呀,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好在门口等的吗?”

夜色里,她又惊又怪的问了一句,同时,左右环顾了一圈,生怕附近会突然蹦出人来将这位大人物给认出来。

“不能进来吗?”

要是不进来,如何能看到那么温情的一幕——可真

酸到他了。

对,好酸!

肯定是刚刚被那醋味给薰的。

呵,真的呢,他有点小吃醋,心里想啊,要是可以再年轻十岁,他的心理压力就没这么大了。不过回头一想,二十六七岁的时候,正是他人生当中最最叛逆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这丫头纠缠到一起的。

什么样的心境,成就什么样的人生。

正因为他经历过多了,才会有现在这样一种心胸来守着她吧……

生活有时就是这样的,在合适的时间点内遇上了那个人,才会有后来的种种,过早也许毫无感觉,过晚也许就生生错过,不早不晚,对上了眼,那便是一辈子。

这大约就是书里、电视里被所有人所推祟的缘份吧……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似豁然开朗了,看向妻子的目光,又温和了几分。

“能进来!”

佟蕾马上应答,只是也太让她害怕了,身份穿邦,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嗯,很久没骑单车了。我来带你,怎么样?”

他把车要了过来,很有范儿的坐上了坐垫。

“你带我?在学校里骑?”

她连连摇头加摆手,并一径往后退,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给藏起来,这样才好和他撇清了关系:

“不好吧,要是有人把你认出来,我岂不是惨了……”

对于这件事,她非常担忧。

还好,晚上图书馆,来的人少,要不然,可不得了……

“笨,天色这么暗,谁认得出我来?再说,他们怎么可能会想得到所谓日理万机的副首相会跑到他们学校来骑单车,就算他们看到我,也肯定是稀奇的认为是遇上了一个长得很像辰况的普通男人罢了……来吧……包你没事……”

他骑了上去,把自己贬了一下,带着一种灰谐的味道,见她还是摇头,不由得眯了一下眼:

“你要再摇头,明儿我白天来……”

“你威胁我?”

她顿时瞪大眼。

“你可以这么认为!”

他说,挑了挑下巴,示意她往后面坐下——白天来的意思,可以很广泛,她爱怎么想由她。

佟蕾迟疑了一下,最后还坐上了后书架。

一脚下去,由于惯性,她差点趔下去。

“抱紧我!不会坐车?”

怎么可能不会坐。

小时候,她坐过,哥哥带她玩过,对了,好像辰况也带她骑过——那时辰况骑的可快了,因为年轻嘛,很爱寻找刺激性。

为了防止掉下去,她只好圈住了他的腰——很精健的腰,嗯,她家辰先生很注重身体锻炼呢,身上没有一块赘肉,摸上去那肉肉像石头似的坚硬。

这么一想,她的脸孔,有点小小不自然,好像还起了一些红潮……

还好,他看不到。

为此,她有点窃喜。

心里又想着,到底不一样了,小时候她圈着他腰时,可没这么粗壮结实,现在呢,岩石似的。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对于佟蕾而言,这是长大后第一次被男生载着在校园里骑车,既紧张又刺激。

她翘着双脚,将头贴着他的背,看着地上倒影在脚下滑过,时不时会和一些不认得的同学错身而过——嗯,她还是尽力把脸孔藏起来,生怕让人发现了珠丝蚂迹。

不过骑了一会儿,还真没有人回头看他们,就把他们当作了平平常常的校园情侣,在做情侣们最爱做的事,而没有留心到,有一个一时心血**的大人物,正带着他的妻子,在做一件很无聊的事。

对,好无聊哦!

骑单车……慢悠悠的在浪费时间。

他不是很忙很忙的吗?

居然这么好兴致的在跟她一起胡闹……

但是

,好奇怪,她居然觉得很有滋味。

对于辰况而言,这种感觉也很奇妙。

很多年前,他曾做过这样的事,带着心爱的姑娘,在东都大学的校园里随意溜达,他会骑的很慢,身后女孩,会抱紧他,高歌吟唱,笑声会洒满一地。

那时年少,那时疯狂,那时也曾热烈如火。

记想过去,他的思绪有点恍惚。

时隔那么多年,再去忆当初,他竟还有一点隐隐的作痛,也是啊,毕竟曾全心全意投入过。

曾经,他以为这辈子,就只会爱那么一回;也曾认定,那个女孩,会是他未来小家最最重要的组成。

爱一个人,不会轰轰烈烈,因为他是辰家人,惯有的低调,是辰家的祖训,他爱的真心真意,最后甚至为了结婚,而和家里对抗起来。

可惜,现实是血淋淋的残酷。

因为一段失败的感情,他竟又亲手造就了一段失败的婚姻——

他的军旅生涯是成功的,前程是锦绣,可再如何成功,再如何锦绣,也掩饰不了他个人问题上的不完整,以及一片惨不忍堵。

这些年,无论是父母,还是领导,还是同僚,都为他的终身大事着急,倒是他一直不在意。

他觉得,缘份问题,真的是不能强求,婚姻更不应该被将就。一个人不能因为想要摆脱单身而被迫的去接受婚姻或是感情,所以,他的心态,一直祟尚的是顺其自然。

现在,他是一个稳重的大男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

比如说,此时此刻,他的心是欢喜的,因为载着这个丫头溜达,而倍感愉快。

十四岁的差距,让他们没有机会在校园里共享青春所带来的少年冲动,但这一刻,是她让他重新感受了一把年轻的滋味,恋爱的滋味……

是,他突然有了一种在谈恋爱的感觉。

有点小失意,有点小甜蜜,有点小醋意,还有一点,朦朦胧胧的诗情画意,在光怪陆离的树荫下,有一种叫人沉醉的气氛,在悄无声息的漫延开。

“怎么样?我骑得还是挺稳的吧……”

男人低低的问,踏板踩得很慢,车轮发出一阵轻轻的摩擦声,在夜色里怪异的叫着,却不显得刺耳。

佟蕾望着当头月亮,皎洁之光,铺染在地面上,他们的影子也映于其上,正不断的往前而去:

“子循,你多少年没骑车了?”

“十年!”

毕业之后再没骑过。

“怪不得骑不来直线的。尽是s型路线……”

她故意嫌弃。

踩车那位不由得反问起来:

“这叫s型路线?”

“难道不是?”

“那我给你走走怎样才算s型!”

他真得很顽劣的走起s型来。

“喂!喂!喂喂喂……”

她笑,拍他腰背,压低着声音叫:

“认真骑,小心撞到人家。要是闹出‘车祸’来,我被曝光不打紧,你的脸丢尽了,那可糗大了……”

“凭我,闹得出车祸才怪!我六岁就能骑了……”

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炫耀。

“呀,别闹,严肃点……”

“相信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摔倒……”

“行行行,我相信你!”

夜色清凉,心情就如那美丽的月光,无比的恬静美好,地上,一道纠缠不清的影子,就像乌龟一样的往前爬。

他故意走的弯,惹她惊匝匝的将他紧抱,嚷嚷的叫:

“要摔,一起摔。谁怕谁!摔了,我拿你肉垫……”

他在心里笑,那笑,不知不觉跳上了眉梢。

当单车停到越野车边上,他回头,精神气爽的睇了她一眼,心情无比愉悦,揉了揉她的发,说:

“到了,松手,上了车,继

续让你抱……”

佟蕾瞪眼,松开,哼,她只是怕摔下去好不好,嘴里嘀咕了一句:

“呗,有什么好抱的……石头似的,那么的硬……”

“什么?你说什么……”

“没什么!”

“等一下!”

他将她抓了回来。

“干嘛……唔!”

唇被啄了一下。

咦,大庭广众的,他怎么敢……这么亲嘴,也太有伤风化……要是被人抓拍到,那可真是头条了……

“喂……”

她作势打他。

“没人!”

他一本正经的指指四周,地儿很偏的好不好,除了树影子,哪有半个人影。

她推开他,那边不是停着两辆越野车吗?里头有人呢……

瞧啊,怕他们看不到路,还刻意把灯给打亮了,两束光,多亮堂……

她鼓着小嘴。

“那是自己人!”

晕倒!

自己人就可以上演限级制了吗?

“他们不会看!”

才怪!

要是不看,就会为他们打灯了。

她都看到他们在那边偷笑了呢!

佟蕾决定不和这没脸没皮的男人瞎掺和,捧着脸儿,逃进了车里。

辰况把车子折叠了,跟了过去,把车子放到车后,钻进后座,他把人一把搂过来,对卢河说:

“开车……”

“是!”

卢河在驾驶座上忍着笑:司令这是越来越柔情似水了呢……

后座,佟蕾在捏某人的肉:听听呢,人家在笑他们了……

回去的路上,佟蕾靠着辰况睡了过去,因为太累。

晚餐是言姐做好的,三菜一汤。

吃饭后,她上楼洗澡,洗好澡,冲进书房开始看书——白天上课有难点,她还没有吃透。

辰况坐在书桌前,靠在办公椅上,看着对面桌子上那个不断敲打着键盘的女生,认真的模样儿,透着一股子可以鼓励人心的力量。

他想着,看着,最后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纸,是一幅素描,寥寥数笔,就把他太太迷人的轮廓,漂亮的五官,栩栩如生的勾勒了出来,那份专心致志的精神劲儿赫然跃于纸上。

画的背后,是一名字:张鹄,外加一个手机号码。

就是今天给她送蒸饺的那个家伙。

“蕾蕾!”

他叫了一声。

佟蕾抬了抬头:

“嗯,什么事?”

“有没有落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她茫然的问。

“过来!”

他招手。

她放下书,乖乖走了过去,看到他在桌面上敲击了一下。

“这素描是你的吧!”

“咦,这怎么在你那里?”

她伸手要了过去,眼里有喜色。

“几天前,你落在楼下,是言姐捡到交给我的!”

“哦,我还以为弄丢了呢!”

辰况研究着她的表情,那么的坦然,虽有失而复得的欢喜,但没有半点心虚。

可见她和那个男生走的近,在她看来,只是同学之间的一种交流,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

“画的很好看,谁画的?”

他语气轻闲的问。

“一个男同学。我最近才发现有些人都是有才。玩个业

余爱好都能玩的这么专业,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听,答的多坦白。

人家只是同学关系。

只是她把人家当了同学,人家同学可是存了其他心思的。

从保镖给拍的照片看来,那位张同学看着他老婆的目光,绝对的是一个男人在看一个女人的眼神。

他想了想,伸手把她牵了过来,拍拍自己的大腿:

“坐下,我有话说!”

她才不坐,那样好亲密的好不好。

他也不勉强,拇指在她无名指上摩挲了一会儿说:

“蕾蕾,戴着婚戒上学吧……”

佟蕾:“……”

他说:“结婚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不戴婚戒,男同学见到你,说不定会兴起追你之心。”

佟蕾呆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得低呼了一句:

“你是不是上过三楼,看到什么了?”

“嗯!上过!”

他点头,抱胸,语气是笃定的:

“你没看出来么?那位男同学在追求你!辰太太,你要是不戴婚戒,我会提心吊胆。”

“只是同学而已!”

佟蕾连忙举手起誓:“你绝绝对对不用提心吊胆的!”

咦,不对啊,他用得着提心吊胆吗?

“有个办法,可以安我心!”

他不动声色的说。

“什么办法?”

她楞楞的,就像一个好学生似的,正向老师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某人布下的陷井。

他坐正,将她拉了过来,坐到自己膝盖上,一脸严肃的说:

“今晚,我们赶紧变成事实婚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