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凤琊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不把自己所做事放在心上,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他就不信那些大臣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夜向浩抓着折子扔下他:“你自己看,全朝的大朝都上了折子,你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你简直是要气死朕。”

夜凤琊还果真弯起腰捡起那些折子,分了两本给冷如瞳,像看新鲜似的说:“娘子,你没见过奏折,给你也瞧瞧

。”

冷如瞳接过折子直翻白眼,这货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以前也觉得他放肆,她认为他是装的,无关大雅,那都是些别人的事。现在轮到自己的事了,他还是一副这样的态度,这不是更惹怒夜向浩么。

冷如瞳倒也煞有其事的看了一下奏折上的内容,无非是说七皇子行为不捡,有辱国师之位神马的,不过这些大臣的字还写得真好看,清一色的小揩,漂亮灵秀又不失劲道,确实这大臣没有几把刷子是做不成的。

冷如瞳合上奏折朝夜凤琊笑了笑:“夫君,看过了,大臣的字苍劲有力,果然不同凡响。”

夜凤琊很认同的点了点头:“娘子果然有欣赏水平。”

夜向浩坐在那看得咬牙切齿,让他们看奏折,谁让他们评价大臣的字书写得如何了!

夜凤琊像是知道夜向浩已经忍到了极限,赶紧然收过奏折放到夜向浩的桌上,然后躬着身认真地回答夜向浩:“父皇,奏折已经看过了,大臣们可能有所不知才会上这么多折子,道士修行为分全真和正一两派,但武当山的道士是混派,有全真也有正一派,如按符籙斋醮、祈福禳灾、降邪驱鬼、超度亡灵来算,国师列入的是正一派。”

“正一派本就可娶妻成家立业、茹荤、饮酒,儿臣并非破戒,也未犯清规。若大臣们有议,可以请师叔来说个明白。”夜凤琊说到最后搬出了自己的师叔叶忘尘。

夜向浩微蹙着眉看着他,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夜圣朝三百年以来的国师从未娶过妻,所以素来都认为国师属于全真派,清静无为,去情去欲,修心炼性,养气炼丹,出家住观修行,不娶妻,不茹荤,不饮酒。

“就是儿臣师叔,他虽未娶妻,但也茹荤,饮酒。”夜凤琊再度说道。

夜向浩沉默了半晌,抬起眼眸来看向他俩:“你俩今天进宫来有何事。”转移话题了,这事就这么过了?冷如瞳眨巴着眼看向夜凤琊,皇帝老儿就这么被忽悠过去了?

夜凤琊向她眨了眨右眼,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冷如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父皇,儿臣此次前来是想问父皇,大公主的事打算如何处置,已经拖了不少日子了,百姓也很关心这事的处理结果

。”夜凤琊直接了当的问夜向浩。

“这事,朕还没考虑好,你们不要催促,朕自会给你们个交待。”夜向浩一句还没考虑好就轻松地回了夜凤琊的话。

冷如瞳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考虑,考虑,只怕是想拖到事情不在风头上时,草草处理了吧。她刚想开口,却收到夜凤琊向她使来的目光,示意她不要开口。

夜凤琊对于夜向浩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他一脸正色地说:“父皇,这事儿臣倒是不急,可冷二小姐却是急了,听说都急得吐血了,若再拖下去,只怕冷二小姐性命堪忧啊。”

夜向浩抬眼看向他,脸上有一丝疑惑:“你这是在关心如灵?”

“那是自然,冷二小姐是瞳儿的妹妹,儿臣夫妻自然是关心她的,大公主一直关在天牢里,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越拖冷二小姐的病情只怕会越严重。”

夜向浩叹了口气,有些欣慰地说:“也多亏你们有这个心,如灵是个孝顺的孩子,明珠的事朕也知道赦免她的死罪已是极大的宽恕,但若废她的大公主身份,朕又开不了这个口,如若你俩愿意替明珠求情,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父皇,您误会儿臣的意思了,儿臣的意思是说废大公主的事得马上下命令,否则冷二小姐的身子回天无术。”夜凤琊的话如一泼冷水从夜向浩的脑袋直灌而下。

冷得他凸大了一双锐利的眼:“你说什么?”

“父皇,这世上的因果报应便是如此,大公主做恶多端已触怒天神,她已经没有资格再顶着尊贵的大公主身份,如若不处理他,难消民怨,更难消天怨,父皇可知夜歌城有多少时日未见雨滴,原本现在是丰收的时日,却闹起了旱灾,只怕过几日的祭天都会受阻。”夜凤琊一脸正色地说着危言耸听的话。

冷如瞳眨巴着眼偷瞄着他,他俊美无俦的五官之上没有半丝说谎的痕迹,那如琉璃般深邃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玩笑,他是在危言耸听,还是他真的占卜到如此?

就连冷如瞳这现代人也被蛊惑了。

那夜向浩更是颓废地瘫在了龙椅里,一脸无可奈何地喃喃自语:“难道真的要对明珠下重手

。。。”他打心眼里是想保证这个妹妹啊,可是与妹妹相比,夜家的天下更重要。

“父皇,不能犹豫了,这几天儿臣因为身上有伤,所以一直未能进宫,早已心急如焚,只有处置了大公主,冷二小姐才有救,父皇,保冷二小姐要紧。”夜凤琊提高了音量,语气也十分焦急,声音急切沙哑,有种要逼迫得夜向浩马上就下旨的感觉。

夜向浩摇了摇头挣扎着说:“让朕再想想。”

“父皇,不能再拖,请父皇马上下旨,这事关天下苍生的生计,儿臣必须为他们请旨。”夜凤琊说着跪了下来,态度坚决。冷如瞳也立即跟了跪下来,其实她心里也糊涂,夜凤琊说的是真还是假。

夜向浩沉默地看着桌上那堆奏折,里面就有奏请处理旱灾之事的奏折,但每年都会有旱灾,过几日祭完天,雨水就会落下,他还是不愿相信夜凤琊的话,虽然他对国师的占卜能力一点也不怀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宦官尖锐地声音:“启禀皇上,尹天府段大人求见。”

夜凤琊和冷如瞳相视一望,互相眨了眨眼,这段正宗来得可真是时候。

夜向浩扬了扬手:“你俩先起来。”然后朝外说道:“让他进来。”

段正宗顶着乌纱帽,急急忙忙地奔了进来,见夜凤琊和冷如瞳在,也来不及做什么表情,便跪了下来:“禀皇上,唐小将军带着证人到尹天府状告二皇子派人暗杀唐老将军,证据确凿,微臣特来请示皇上的旨意。”如上本全。

皇上一听,差点晕了过去,半晌之后才坐直了什么怒问:“你说什么?淮儿暗伤唐将军,怎么可能?”淮儿身边那么多军师,不至于做这种不理智的事。

“禀皇上,以证据和证人来看,二皇子是为了替冷二小姐娘亲,也就是大公主报仇,才牵怒的唐老将军。”段正宗毫无隐瞒的把案情上报。

夜向浩立即把目光锐利地看向冷如瞳:“这事你可知情?”

“回皇上,七皇子这几天受伤,儿臣这几天都在照顾他,对这事确实不知情,没想到又是因为大公主的事造成的,儿臣在这冒死请求皇上一定要严惩大公主,外公已是古稀之年,为国进忠,却到这个年纪落得瘫痪在床不得自理,皇上你可要为他老人家做主啊

。”

冷如瞳说着再次跪了下来,用力地磕下了头,把头搁在了大理上地板之上。

“父皇,大公主之事切不能再拖!”夜凤琊跟着附和,也跪了起来。

“皇上,大公主案子已经拖得太久,这几天每天都有百姓来府衙问大公主之事为何还未落案,微臣也想斗胆请皇上尽快定夺。”段正宗想了想,也凑了进来。

夜向浩揉了揉头,闭上了眼靠在龙靠上,没有让他们起来,也没有开口说话,三人只好跪在那里。过了半晌,夜向浩睁开眼睛命令道:“小闻子,去尹天府天牢传旨。”

夜凤琊和冷如灵出了太和殿的时候,段正宗还在里面和皇上商量着二皇子的事。

出了殿夜凤琊就拉着冷如灵的手得意地说:“怎么样,为夫这妖言惑众的本事还不错吧。”

冷如灵好奇地看着他:“你到底是信口胡说,还是真有这么回事?”

夜凤琊哈哈大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当然是真有这么回事。”

“切,我才不信,冷如灵明明就是因为吃了次货才会旧疾复发,你故意栽到夜明珠身上。”如果不是知道这点,冷如瞳说不定还真信了他的,这货忽悠人的能力,真算得上是神棍级的。

“呵呵,只要父皇相信不就成了,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夜凤琊小人得意,甩着她的手摇晃起来。

“你就不怕夜明珠被处理了之后,冷如灵还是半死不活的,你父皇找你麻烦。”

夜凤琊朝她挤眉弄眼神秘地说:“放心,我有办法让她再突然活龙活现半个月。”

冷如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脸防备地看着夜凤琊:“你好恐怖,我要是得罪你了,你会不会也这么对付我。”

夜凤琊收起笑脸把她抱进怀里,一脸认真地说:“不会,瞳儿你永远不需要害怕我,除非你抛弃我,否则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伤害你。就算我对其他人再凶残再狠毒,都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

。”

冷如瞳朝他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你这么认真做什么?”突然其来的认真把冷如瞳吓了一跳,让她心不自觉地惊慌,有股不安在心底掠过,她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感觉,是幸福来得太快,还是对事世无常的惆怅,她不知道,她只是不愿看到夜凤琊信誓旦旦的模样。

因为这让她更害怕他背叛誓言的时候。

“你会离开我吗?”夜凤琊却依然一脸坚持。

冷如瞳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她应该理直气壮的说这句话,可是不知为何,她说这话时自己心口都是慌的,仿佛自己就是在说谎,这感觉让她很不安。

“我们去见见太后吧。”她堆起笑容,莹润纷嫩的俏脸在阳光下闪着洁白的光泽,以挥去心中那些不安。

夜凤琊听到她肯定的回答,露出满意的魅笑,牵着她往宁慈宫的方向而去。

在去宁慈宫的路上,遇到了夜淮和的轿子,好像急匆匆地,轿夫的脚步很快,估计是被皇上召去了。

“哼,暗杀我外公,这次就算不能治了他,也要让他惹一身骚。”冷如瞳冷眸含毒地看向那急匆匆而去的轿子。

“娘子厉害,娘子威武,但要小心自己,狗急了可是会乱咬人的。”夜凤琊撩拨着她的一头青丝,关心地提醒着她,看来要多派几个暗卫跟着瞳儿了。

“嗯。有夫君在身边,我才不怕,以后我的性命就交给你啦。”冷如瞳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夜凤琊的肩膀。

夜凤琊低笑地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谁伤你让他生不如死,他觉得这种事自己做就好,也很欣慰瞳儿敢这么放心地把命交到他手里。

令慈宫里。。。真热闹

夜凤琊和冷如瞳进去的时候,被里面人多得吓了一跳,三皇子,五皇子,安心公主,宁贵妃,宁夫人,还有那两宁府庶出小姐,还有一位尊容华贵的女人坐在令慈太后的身边。

她穿得一身拖地的大红丝绸凤尾裙,头戴九鸟朝凤金步摇,坐姿端庄笔直,五官翩若惊鸿,眉间一颗暗红的美人痣,十指擦着大红的丹蔻,一看便是尊贵不凡

冷如瞳没见过她,但也能猜出个大概,应该是那从未见过孝德皇后,据说她喜静,常年居住在凤鸾宫,深居简出的,不爱参与这后宫争宠之事,虽掌管着凤印,可把这后宫大权都交给了宁贵妃,自己享着清福。

可明眼人都知道,就算她想管,只怕这宁贵妃也让她管不着。

夜凤琊看见宁夫人和宁府两个小姐,眼底便掠过一层厌恶,心底立即明白这些人进宫来是做什么的了,看来宁太傅还真是挺看重自己的,他不过一没权没势的皇子,他也想拉拢,难怪这朝野都被他拉到一块去了。

令慈太后见他们来,显得特别热络,行完礼后立即赐了坐,虽然高兴但还佯装着生气地说:“你们这两不孝孙,这都成亲了好些日了,到今天才进宫来看皇奶奶,亏你们还记得有哀家。”

“皇奶奶,新婚燕尔,难免有些忘了周围的事。”夜凤琊不害躁地回她,同时一语双关的说明了,皇太后就别拿那宫外的传言来说自己。

“你们这是打哪来,去见过皇上了?”令慈太后关心地问道。

“是,已经见过父皇了。”夜凤琊回答道,知道令慈太后这么问是想知道他们在宫外做的事,是不是经过了皇上那一关。

果然,令慈太后点了点头:“既然见过了,那哀家也不多说什么,你俩终归要注意一下自己身份才是。”令慈太后说完又看向冷如瞳:“瞳丫头,听说你在外头又惹事了,这宁夫人都告到哀家这来了。”

冷如瞳不紧不慢地微微一笑:“皇奶奶,是有些争执,让皇奶奶操心了。”

“这可不是争执那么简单吧,哀家看湘凝那丫头都破了相了,有些争执倒无妨,但因为争执出手伤人可不行,人家会说我们皇家欺负人。”

冷如瞳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你们皇家欺负的人还少嘛。

“皇奶奶,这事前几个时辰宁夫人已经带着两个女儿上过我皇府的门了,该说的孙儿和瞳儿也与她们说得很清楚。”夜凤琊见令慈太后责备冷如瞳,立即出口接了这岔。。

夜千止淡淡地喝着茶,眼神却时不时地瞄向冷如瞳,她今天依然是一身乳白的烟云裙,即便是进宫,也只把绣花轻轻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插了一只红梅缕空金丝珠钗,万黑丛中一点红,显得大方脱俗

她低垂着眼,因为夜凤琊的开口而乖乖地在一旁听着,那低眉顺眼的模样,是他第一次见,因为七弟的原因吗?

冷如瞳似乎感觉到一道目光如矩地老是看着自己,她抬起头来对上夜千止火热的打量目光,扬起嘴角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也是告诉他,不要再打量了。

夜千止面色如常看着她开了口:“皇奶奶,冷大小姐与宁府两位千金发生争执时,孙儿也在场,这事不能怪冷大小姐。”

令慈太后眉头微蹙,有些不悦地开口:“止儿,瞳丫头现在是七皇妃,你应称弟嫂或者七皇妃,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夜千止淡淡地回她:“皇奶奶,止儿一时未能适应。”他虽说得波澜不惊,但在坐的都能听出来,他根本就不想那样称呼,原本是自己想求得的妻子,变成了别人的,叫他如何甘心唤这一声,尤其是在夜凤琊的面前。

今天他是特意如此唤的。

令慈太后轻斥了他一声:“竟快适应。宁夫人,这孩子之间起的争执,哀家也不好说什么,湘凝丫头的伤,多派几个御医诊治诊治,应该还能挽救。”

见夜千止也帮冷如瞳说起话来,令慈太后也不愿再追究,她也知道追究下来,宁夫人那边铁定是理亏的那方,何况她这做皇奶奶的,总不可能胳膊肘拐向外面。

“那太后刚答应妾身的。。。”宁夫人点了点头,想再次确定一下。

“这事,哀家会与琊儿商量的。”太后看了眼夜凤琊,想不到她开了个先例让他娶了个妻,这回想嫁的他又自动上门来了。

夜凤琊冷哼一声:“皇奶奶该不会又想一道圣旨命令孙儿娶妻吧?”

令慈太后和蔼一笑,朝着宁夫人说:“你看,哀家这还没说,这孩子就已经猜到了,你这孩子有福啦,宁太傅府上两个千金都看中你了,反正你也娶了瞳儿,再娶两个开枝散叶也不错

。”

“可不是嘛,七皇子反正娶一个也是娶,多娶几个也无妨。反正都是破了戒了。”宁贵妃在一旁吹着气。

冷如瞳一听,胸中这口气便没能顺得过来,这和着开始塞一个毁了容的夜凤琊不要,这回还拾一个完整的进来一起嫁,这得给夜凤琊多大的面子,两姐妹侍一夫!

她冷冷地开了口:“据我所知,宁府应该还有个女儿吧,这么看得起我家七皇子,不如把那个加进来一起嫁了,反正多娶几个我们也不嫌多。”

宁贵妃一拍桌子怒喝道:“太后与本宫还有七皇子商量事情,哪轮到你插嘴,没人教过你什么是妇道。”

“宁贵妃,我还真没人教过。”冷如瞳毫不留情地堵了她。

“那现在本宫教你。闭嘴。”宁贵妃也是不给好一点面子。

“不好意思,这嘴我闭不了,我以为原配夫人对夫君娶妻应该是有话语权的。”冷如瞳看都没有看夜凤琊,便倔起来与宁贵妃争锋相对,她冷如瞳看中的男人,原本没一个人要,现在倒是被他们当成宝了!

“瞳丫头,你有何要说的?”令慈太后出声圆了场,许是怕把这气愤闹得太僵了。

“回太后,我不同意我夫君娶任何侧室,我以前就在太后面前说过我的要求,也因为这个要求才嫁给的七皇子,除了我,他不可能再拥有别的女人,除非先把我休了。”冷如瞳丝毫不退缩,直接了断地说出心里的想法。

夜凤琊嘴角上扬,让她去解决也好。

“你。。。太后,你看她什么态度,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这么嚣张。”宁贵妃气得火不打一处来,她宁府两个小姐嫁过去,竟然被一个女人给反对了。

令慈太后许是也被气到,扬着手绢抚着自己胸口看向夜凤琊:“琊儿,这事你是个什么态度。”

夜凤琊咧嘴一笑,看向冷如瞳:“皇奶奶,孙儿没什么别的态度,孙儿就只是想说,除非夜圣朝的天塌下来,否则孙儿绝不可能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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