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就在萧昶阙刚刚离开,愤怒的姐姐命人将她拖到厨房,强灌她一碗滚烫的寿面,也说是替她庆生,那面里加了足量的辣椒,红红的辣椒油呛得她几日都说不出话来,挣扎间她不小心打破了瓷碗,便被罚跪了两个时辰,瘦弱的膝盖碾在碎瓷片上,疼至麻木!

后来每年生日的这一天,姐姐都会以同样的方式强制她吃寿面,久而久之的,她开始害怕生日,更害怕寿面。

十二岁的时候,教姐姐女红的绣娘要姐姐绣一方以岁寒三友为主题的绢帕,姐姐要她第二天一早就帮她绣好,她记得那时她为了省时,就绣了自己最喜欢的竹子,但是因为下午刚刚剥了菱角,拇指和食指被伤到,刺绣时,不小心在竹身上染上了血迹,为了补救,便将染污的地方绣了紫褐色的斑点,修改之下便绣成了湘妃竹。

由于夜里忙着照顾受了伤的萧昶阙,她忘了那方还未完工的绢帕,待到姐姐跟她讨要时,却是怎么都找不到了,为此,她又被姐姐好一顿修理!

姐姐是她的噩梦,以为进了宫,就可以告别噩梦,却不想,自己还要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宣室殿

萧昶阙对着手中的奏折发了好一阵呆,脑海中挥散不去的是那张苍白却倔强的小脸,还有那强忍着不肯落下的泪花。

今日的他,似乎真的有点过分,为什么他总是一再的为难那个丫头,却在对上她受伤的眼神时,心里又会那般堵的慌。

还有,她的寝殿里好冷,根本连炭火都没烧,穿的又那么单薄,脸色那般苍白,想是最近吃的也不好,他只是罚她禁足,扣了她的月例而已,并没有苛减她的吃穿用度,内务府的奴才们真是越发可恶了。

越想火气越大,正准备唤小路子去内务府走一趟,那小太监跟班却自己跑了进来,说道:“皇上,毓秀宫的锦瑟姑娘说贵妃娘娘自打回到寝宫,就闷闷不乐,特来让奴才转告皇上,想要取消今晚的生日宴。”

语儿?想是自己走后,她在缀霞宫又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他如是想着,立刻起身,“去毓秀宫!”

是他被慕容晴莞的表象给欺骗了,忽略了她是慕容睿最宠爱的女儿,只有她为难别人,哪有别人敢为难她的分,一定是她在自己走后,言语上又欺辱语儿了,若是这样,他定不让那个女人好过!

毓秀宫

慕容晴语倚在暖榻上,凝神倾听着门外的动静,当开门声响起时,她赶忙翻身背对着外面。

萧昶阙大步走了过来,见她纤弱的肩膀微微颤动着,俯身,心疼的将她揽了过来,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慕容晴语将脸埋于他怀里,委屈的抽泣着:“没有,就是觉得很是对不起妹妹,臣妾不该进宫,不该与妹妹分享皇上的宠爱,臣妾不配……”

萧昶阙轻拍她的背脊,忍不住责怪道:“这是说的什么话!朕何时要你与她分享朕的宠爱,朕根本就不喜欢她,谁说你不配得到朕的爱,朕决不轻饶了此人!”

慕容晴语喜不自禁的从他怀里探出头,仰起小脸开心的问:“皇上真的这般在乎语儿吗?”

萧昶阙回以她宠溺的微笑,却在看到她右边脸颊上的红肿时,敛了笑,愠怒道:“她打的?”

本是疑问的话语,却是陈述的语气,慕容晴语软了嗓音,“没事了,臣妾不痛,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臣妾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萧昶阙却是豁然起身,怒火中烧,“她简直是悍妇,朕怎能容忍她这般张狂!”

见他欲走,慕容晴语跳下床,顾不得穿鞋,便自背后环抱着他的腰,“皇上不要为难妹妹,妹妹只是一时任性,过些时日她就会想明白的,臣妾不想再让她误会,父亲知道了,也会不开心的。”

“暖暖……”萧昶阙回转过身,大手抚上她被泪水打湿的脸颊,心疼道:“对不起,是朕不好,朕要是早一点去接你,你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

他不应该相信皇叔的话,以为她已经死了,他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虽然她现在的容貌和印象中差很多,可是,她还是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善解人意,他的暖暖长大了,出落的如此清丽柔雅,以后的日子里,他一定会好好的守护她,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皇上,以后不要再叫臣妾暖暖了,苏暖暖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臣妾不想再忆起那段不堪的往事。”慕容晴语软软的偎进他怀里,假以时日,她一定要让他只记得现在的自己。

“难道与朕的相遇,也算是难堪的往事吗?”

萧昶阙突然有些孩子气,尽管只是两面之缘,可他一直将那视为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在目睹了母后的惨死,在被父皇下放到边关历练的日子里,是记忆中那天真无邪的笑靥一直鼓励着他,让他忍过了最为痛苦的两年。

可是,当他终于从边关回到京城,迫不及待的去相府寻她,看到的却是荒芜人迹的破败小院,那里再也没有那抹娇小的身影。

他气愤的打了他的小皇叔,临去边关前,他有交代过那个只长他两岁的小皇叔帮他守护暖暖,可是皇叔居然告诉自己,他没能保护好她,真是天大的笑话,一向无所不能的靖王爷居然保护不好一个小女孩!而他居然也相信了,只因为皇叔是他最信赖的人。

上天是眷顾他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他的暖暖回来了,就算她是慕容睿的庶女又如何,那个老狐狸不善待她,那就换他来好好照顾她。

慕容晴莞,他一定会让这个女人替慕容睿来赎罪!

感受到他的怒气,慕容晴语惶恐道:“臣妾不是那个意思,那是臣妾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臣妾永远都记在心里,臣妾只是不想记得那些痛苦的回忆。”

“好,朕就只唤你语儿,朕答应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一丝的委屈!”萧昶阙紧紧拥着怀里的女子,似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体内般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