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吃饭了。”

幽竹摆放好碗筷,走进寝居里,见慕容晴莞依旧忙着手中的绣活,慌忙过来夺下她手中的东西,急道:“娘娘,您怎么不好生躺着,这样操劳,什么时候病才能好呀!”

慕容晴莞只是满不在意的笑道:“闲来无事,活动一下也好,况且,我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娇弱。”

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什么样的苦她没有受过,即使身体受了再重的伤,她也依旧可以不药而愈,只不过,这次却是心里的伤,只怕是再名贵的药,也无法治愈她心中的创痕!

幽竹扶着她走到厅中,瞧了眼桌上那每日不变的饭菜,她如往常一样不置一词,安静的吃着。

看着这般安之若素的女子,幽竹的鼻尖微微有些发堵,那日她从敬安堂回来,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和满脸泪痕的娘娘,伺候娘娘这么久,她很少看到她笑,也很少看到她哭,印象中的娘娘总是那般平静如水,可是,那天,虽然她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却让人无端端的觉得,她的心里好似有莫大的委屈无处发泄般压抑。

已经是正月里了,缀霞宫里越发的冷清,根本没有一点年节的气氛。

每个宫里都有自己的小厨房,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御膳房没有给缀霞宫供应膳食,提供的食材也就只有少量的白菜萝卜,调料除了盐巴以外什么都不给。

内务府就更加苛刻,缀霞宫里该配给的东西统统不发,甚至是连她们宫人的月例都给扣下了。

娘娘病着,皇上却不许太医来瞧,甚至连药都不给开,每日吃的就是清水煮白菜,盐巴腌萝卜,这些连她们奴婢都不愿吃的东西,她却毫不在意。

“碧瑶呢?”见幽竹在她面前恍惚走神了许久,慕容晴莞出声问道。

听到这略带沙哑的声音,幽竹方恍然道:“她还在院里洗衣服,娘娘找她有事?”娘娘的喉疾始终不见好转,着实令人担忧。

“她的手是不想要了吗?!去告诉她,衣服放着,从今天开始,包括本宫在内,所有人的衣服都自己洗,不想洗的,就不用穿了,反正也用不着见人!”慕容晴莞禁不住一阵恼火,其他人也就罢了,连红萼也开始欺压碧瑶了,实在是让她忍无可忍。

“娘娘怎能自己洗衣服,奴婢洗就好。”幽竹知道她动怒的所在,却也有些无奈,这就是宫中的残酷,失了宠的主子,往往会受奴才的闲气。

“不必,衣服本宫还洗的动!”

自那日姐姐闹过之后,她这里就堪比冷宫了,正月里,宫人们都指望着过年能得些赏赐,偏生她宫里什么都没有,一帮奴才们早已不待见她这个主子了,她也想着,就如同对待彩蝶一样,将她们都打发出去好了,可是,皇上有旨,缀霞宫的人出不得,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他是真的想要把这里变成另一处冷宫了吧!

“把她叫进来!”

放下筷子,她起身走回暖阁中,拿起尚未完工的手套,三两下便拾到好,将自己的小手塞进去试了试,大小合适,也算柔软舒适。

“娘娘……”碧瑶怯怯的唤着她,一双小手死死的背于身后。

她抬眸看了眼碧瑶紧张的小脸,伸手将手套递与她面前,“拿去,沈太医不方便送药进来,你就先用这个将就一下,以后别再碰冷水了!”

知道碧瑶不想让她看见那双溃烂红肿的手,她故意撇开眼眸,生了冻疮的手,她不是没见过,也知道那种痒痛的滋味不好受,但眼下也只能忍着,皇上因为姐姐的事,正在气头上,责难她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可怜了这帮宫人们陪着她受罪。

碧瑶颤抖的接过那双精巧的手套,她一直都知道小姐有一双巧手,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小姐会亲手为她做东西。

“怎的哭了?”听到她的抽泣声,慕容晴莞微微蹙了娥眉。

“都是奴婢没用……”碧瑶哽咽道,“要是那日冷月姐姐在的话,小姐也不会凭白受了大小姐的欺负……”小姐的喉疾到现在还没好,每多说一会儿话都要咳上好久,可是,皇上又偏生不给请太医来瞧,是她没有用,保护不了小姐。

慕容晴莞喝了口水润了润喉,语重心长道:“我倒庆幸冷月那日不在,要不然,以她那性子,必会伤了贵妃,那样本宫可就不只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冷月也出宫一个多月了,想是过不了几日就要回来了,她只盼望着那个嫉恶如仇的小女子莫要太冲动才好,她不想让冷月卷入这令人厌倦的后宫纷争里。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也算平静,条件是有些差,不过,对于一个从小过惯了苦日子的人来说,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

若是萧昶阙以为这样就能让她难以忍受,那他就错了,她要比他想象中坚强的多,也能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