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

过了正月,大地开始回暖,但初春的夜晚却是异常寒冷。

躺于那张冰冷的凤**,慕容晴莞将自己蜷缩进被子里,却依旧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别人都是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偏生就她是因为寒夜漫漫,浅眠难安。

一夜无眠到天亮,洗漱之后,她如往常般坐于餐桌前,却不解的看着那满桌的精致菜肴。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幽竹笑着开口:“太后进来身体不大爽快,眉妃娘娘一直在懿祥宫侍疾,常常提起娘娘您,太后念及娘娘的好,就打发了刘公公送了些东西过来,还吩咐了内务府总管,娘娘虽仍在禁足期间,但饮食起居上决不能有所怠慢。”

“是眉妃?那贵妃可有什么表示?”翻搅着碗里的栗子羹,慕容晴莞状似随意的问。

幽竹弯身边替她布菜边答道:“贵妃也差人送了些东西过来,奴婢听小路子说,是贵妃娘娘跟皇上求的情,皇上才准内务府恢复了咱们宫里的份例。”

是呀,都已经入春了,眼看着她的禁足令也快解了,姐姐是该做些什么事,方能显示出她的贤良淑德,温柔大度。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丝毫勾不起她的食欲,只是小口喝着那还算清淡的栗子羹,随口问道:“宫里可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一早上的时间,来来往往了这么多人,闭塞了三个月的消息,估计都一股脑的涌了进来吧!

“自打贵妃入宫以来,皇上就很少临幸其他的妃嫔,几乎是夜夜都宿在毓秀宫,不过,云嫔娘娘倒是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太后欢喜的紧,对云嫔娘娘也是格外的照顾。”幽竹小心的打量着她的神色,生怕这些消息会让她不开心。

慕容晴莞此刻确实是不开心,但更多的却是担忧,云嫔有了身孕,那应该是在姐姐入宫前就有了的。

父亲本就要她除去云嫔,她借禁足之由,迟迟未能行动,可再有几日,三个月之期就到了,她还要如何推辞?

更何况,姐姐又岂会容忍云嫔的孩子出生,只怕,那个娇憨爽直的女子定会栽在慕容家的手里。

一想到此,她就有些头痛欲裂,丢下筷子,她用力的拍打着额头,幽竹立刻捉住了她乱拍的小手,急道:“娘娘可是头痛,奴婢这就去请沈太医。”

沈慕白?慕容晴莞眼睛一亮,强忍着绞痛,急切的问:“太医可以进缀霞宫问诊了吗?”

幽竹忙点头道:“可以了,娘娘先忍着,奴婢这就去请沈太医来。”说着,她便唤了碧瑶进来照顾慕容晴莞,自己快步出了缀霞宫,直奔太医院去了。

碧瑶扶着慕容晴莞进了暖阁里,刚要安置她躺下,却被她制止住,“今日的饭菜不合我胃口,你去给我煨一盅乌鸡汤来,记得用文火煨,让红萼帮你守着火。”

碧瑶刚要说什么,却在对上她的眼眸时,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即出了暖阁。

慕容晴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当沈慕白进来之时,她的头也不疼了,小时候便有的毛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挥退了幽竹,示意他坐下,懒于绕弯子,她开门见山道:“本宫此番找沈大人前来,是想要大人帮本宫做一件事,大人可以选择拒绝,本宫绝不强人所难。”

沈慕白抬头直视着她清澈灵动的眸子,并不讶异她的直白,“敢问这次娘娘是想在药里动手脚,还是在饮食上下功夫?”在来缀霞宫的路上,他就已经明了这个皇后娘娘找他的意图。

慕容晴莞满意的笑了笑,“沈大人果然聪明,也省的本宫一番口舌了,不知大人可听说过太宗皇帝熙妃的事情?”

“娘娘的意思是将云嫔送出宫?”让皇上的妃嫔离宫,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想当初,太宗皇帝的熙妃,为了保腹中的胎儿,不惜铤而走险,避离皇宫,才得以生下如今的靖王爷,而她自己却因为服药伤身而亡。

此刻,她效仿熙妃的做法,究竟是意欲何为?

“私自送妃嫔出宫的罪名,岂是你我可以承担的了的,我只是需要一剂可以使人暂时疯癫的药,本宫相信,这应该难不倒大人吧!”

“这……”沈慕白吃惊不已,犹疑的看着她。

并不在意他审视的目光,慕容晴莞犹自从容道:“佛门清净之地,定当有神灵庇佑,当初大人是如何让眉妃染怪病出宫静养的,那么现在同样可以说动皇上准许云嫔与太后一同去五台山礼佛,以克制她的疯癫之症,避免伤及腹中胎儿。”

“你知道那件事?”惊诧之余,他甚至忘记了用敬语。

慕容晴莞也不甚在意,只是笑而不答,反问道:“大人是否愿意替本宫做这件事?”

“娘娘这样做,对您自己有什么好处?”眼前的女子不过只有十六岁,可她的心思却让人难以猜透。

“大人只要回答本宫,做还是不做?其他的事情,知道的越多,对大人并不好!”

沈慕白站起身,屈膝行礼道:“娘娘既然召了微臣前来,定是算准了微臣不会拒绝,那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沈大人果然爽快,大人也请放心,本宫定当对那件事守口如瓶。”

慕容晴莞不禁小小的鄙视了一下自己,她对眉妃好奇,对她出宫静养的事更是好奇,只不过,要用这件事来要挟某人,还真是有些不厚道。

但她眼下这般光景,无宠无财又无权的,凭什么要别人替自己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