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苒和上官鬟都是一愣,继而又大笑起来,捧腹道:“表哥!江湖上传言的妖娆门神功奇法都是假的,怎能当真?!”

“君子不和蠢蛋白痴相争!”

迟雪寒狠狠骂道,甩开二人走在了前头。

身后二人仍旧在哈哈大笑,笑声惊飞啼莺鸟雀,两侧林中一阵嘈杂无章的响动,在静谧的山腰显得异常的突兀诡异。

迟雪寒又叹道:“若我猜的不错,姚江冷在几日前江中乌篷舟内便已毙命!”

鬟儿见迟暮苒竟如此嗤笑心上人,便也走到迟雪寒身边,拉了他的手道:“我听说姚瘸子这几日在家里玩了许多新花样出来!比以前还要坏百倍!像那次棒打西京霸王一枝棠可是他从来不敢做的!”

迟暮苒也止住笑声,点头道:“不错,这姚瘸子不但更坏,反而勇气十足。”话锋一转,又惊恐道,“若他那日在江中已死了,那么是什么人能扮的这样像他?我和表哥刚才查勘那尸体,却新鲜如初的样子,这又怎么解释?”

二人又齐齐看向迟雪寒,只见迟雪寒蓦然阴霾道:“妖娆门至宝洛水图上记载一门绝妙离奇功夫,方才他上来撞鬟儿的剑,用的便是那门功夫的冰山一角。”

“飞九宫?!”

鬟儿和迟暮苒异口同声惊讶喊道。

“不错,飞九宫。逆天地,转生灵,移花接木,起死回生。传说洛水中忽天降一神龟,龟背上天生九宫图格,诸人皆看不通,一无所知。后来大禹治水于洛水,见那神龟灵气逼人,又细看那九宫宫格花纹,三天三夜,忽然开窍通灵。自此拥有治水奇功,五湖四海没有大禹治不了的水路!此功便唤作飞九宫。”

“可是人们不是说这飞九宫是妖娆门拿来迷惑江湖中人的么?实际上并无此功。”

“这飞九宫我曾有机缘亲身见过的,以水引水,以水引万物,不是虚传!”

迟暮苒一愣,道:“表哥从哪里见过?”

迟雪寒神情一变,颇诡秘尴尬,只咳嗽道:“个中详情不便外露,反正杀死姚江冷的一定是妖娆门的人是不会错的!恐怕是姚家有人得罪了他,所以他才故意将姚江冷的名声搞得更臭,如此一来,姚江冷尸首出现在小钟寺内,众人便都以为是佛祖报应。那时贺明鉴也无话可说!”

鬟儿又问道:“我听说妖娆门远在古城海畔,又从来不在江湖中出现,怎的却千里迢迢来了京都?”

迟雪寒摇摇头却又点点头,一时看得鬟儿和迟暮苒一头雾水。

迟暮苒不耐道:“表哥这是怎么了?连日来都闷闷不乐的!叫人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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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争执着,蓦然三人头上传来一阵狂笑,三人皆惊,定睛看时,却只见绿叶不见人。

这下子迟暮苒和上官鬟均预感到事态严重了,纷纷躲到迟雪寒身后,惶恐的看着眼前阴沉沉的树林。

“少爷!鬟儿怕!”

上官鬟一双纤纤细手紧紧抓着迟雪寒的手臂,引得迟暮苒连连翻白眼儿。

迟雪寒目光冷峻,凝视林中一处,张开手臂挡住二人,大声道:“快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林中深处便冲出来一个黑影,鬼魅一般,左右遁形,眨眼便闪在三人眼前。迟雪寒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待看清时,一柄利剑已横在自己颈前。

再看那剑刃,竟是流水迂回荡漾之形结成。朦胧婉转,如流在空气中的水纹。见此情形,迟暮苒和上官鬟均是一凛,目瞪口呆看着那人。

“你是什么人?!”

迟雪寒面不改色,泰然自若,挡住二人。

那人周身以水做掩饰,流水萦绕,波光粼粼,宛如湖中取来的一抛荧光。冷笑之间,那声音也似从水底传来的一般深沉浑厚。

“迟雪寒!老子叫你死个明白!”

又骂:“本来老子向来以赌博天下!那个姚瘸子却竟然敢出老千骗老子!既然你看透了机关!今日我杀了你,九泉之下,你可以瞑目!”

迟暮苒脸色一僵,惊恐叫道:“你……你是妖娆门的‘九赌一输’南华子?!”

那人冷笑:“不错!”

上官鬟刚要说什么,那人身上覆盖的水流突然凭空抽出一股打在上官鬟眉心,立时便令她昏倒了过去。

“你不是南华子!”

迟雪寒忽然出声,两手挡在心口,似乎预感到来人下一步要做什么。

继而一条水幕潺潺围住两人,两人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破幕而出。只听那人不停大笑,又呐喊道:“是也罢不是也罢!凡是姓迟的人都该死!”

迟暮苒稍一用力,那水幕便拖着他摔倒三丈之外,重重落在地上。背心一麻,脑袋昏昏,晕了过去。

此时林中只剩下迟雪寒和那人,迟雪寒也不急于从水幕中挣脱,只是冷笑道:“阁下既然不是南华子前辈,那又是妖娆门的哪位高人?在下和您无冤无仇,怎的却想要在下的面目身份?”

林中鸟雀四散惊飞,又沙沙沙从林中走出来一个白衣美人儿。迟雪寒透过水幕依稀觉得那美人儿颇眼熟,猛然一个激灵,失声道:

“迟暮卿!”

此时迟雪寒已在掌控之中,迟暮卿便不再以水幕伪装自己真身。眨眼间那水流尽褪,露出她婀娜多姿的妖娆身段儿,一双水眸脉脉觑强自镇定的迟雪寒。

“君雪寒,拿命来吧!”迟暮卿嘴角上扬,笑的肆无忌惮。

迟雪寒初一见到迟暮卿的五官姿容就顿觉不妙,再看从迟暮卿身后走出来另一美人儿,果然是扮作了上官鬟的样貌。刚要说话,鼻腔内迷香忽至,四肢一软,渐渐要酥倒下去。

只是临合上眼睛之前,觑到迟暮卿俯身过来试探自己鼻息脉搏,衣襟半开,一朵心花儿,就浮现在那妖娆上头,紫红妖艳。

“君雪寒,我不会轻易饶了你的!”

“君雪寒,我会让你看着我一点点的玩弄你们母子于股掌之间!”

“小鹌鹑!先让你来看一看老鹌鹑的下场吧!”

……

山路料峭,过了大钟寺约莫一里地以后居然淅淅沥沥下起来小雨来。又走一里,那雨便淋淋漓漓的大了。天地潮湿,总也断不了水汽儿似地。

迟暮苒一路上咒骂不断,自然他还不知道眼前的表哥和鬟儿都已经掉了包儿。

又走一里,那雨简直是滂沱起来了。

“表哥!瞧这天气烂的,我们天黑之前下不了山的!”

早知道就带了轿夫出来了,怪只怪自己突发奇想借求佛试探鬟儿,到头来撞了妖娆门的鬼功,又淋了大雨,真是晦气!

迟暮卿大步走在最前,沐浴着浓浓的雨气,欣然笑道:“你不觉得这雨很美么?淋在身上湿湿的,若在此时风再吹几片蔷薇落在身上,缱绻逶迤,多么美?”

迟暮苒不可思议的张大了眼睛,追上前问她道:“南华子的飞九宫把你打傻了吗?表哥你可从来不是诗情画意的人!”

朵萝假扮的上官鬟徐徐靠近二人,将迟暮卿从迟暮苒的脏手下拉开,一副讳莫如深的心机。

“咦?鬟儿……你……你竟然光天化日、我的眼皮子底下……”

迟暮苒猛然间十指颤抖,点着鬟儿妖娆的容颜,眼中满是醋意。

朵萝莞尔一笑,道:“我怎么了?”

迟暮卿眼珠一转,拉过朵萝的手放在手心里,放肆的揉捏一番,一边暗地里偷看迟暮苒吃醋的好笑神情。

“鬟儿小心,路滑容易摔跤。”迟暮卿将嘴唇凑上去,几乎碰到朵萝的发髻。

“嗯。”朵萝因祸得福,心里甜蜜蜜的。

……

执子之手,鹌鹑坠天。

两情相悦,雌雄颠倒。

“天哪!”

迟暮苒抱头掩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趟精心策划的出游,简直就是为表哥和鬟儿拉开了两情相悦的序幕。

“苍天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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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郎阁。

雪凌天认真检查近日的账目,一面细细听众人叙述一面自己在心里算着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雪凌天天生一副能识别旁人撒谎与否的好耳力,天生心如明镜账比算盘打得还精!

“上月的盈余和亏欠账目之中相差一万两白银,哪里去了?”雪凌天面色铁青,一双黑眸紧凝,眉宇间拱起一个‘川’字。

“这……这一万两白银是安陵王爷赊欠的。”老鸨可怜兮兮的回答。

“安陵王?!怎么可能?!”雪凌天吃了一惊,冷唯云为国事忙碌的如同无头苍蝇,怎么可能还有工夫来玉郎阁消遣?

而且他的碧水金晶楼佳丽如云、美男如画,怎么会舍近求远?

“王爷,安陵王爷是带着一只流莺来过夜的。那只流莺很是眼生,小的们还未查出他的身份!”老鸨子急忙将调查所得和盘托出。

“流莺?”雪凌天满腹疑惑,冷唯云那样的人,怎会随便弄来一只流莺消遣?

“那只流莺嗓音悦耳婉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五官虽然有面纱遮盖,但是露出于衣袖外的肌肤滑腻如羊脂,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