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寄情在树上猛然站直,钟离殇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语声艰涩:“不要去!我们……不是它的对手。”

他尚有家仇在肩,着实不能轻掷生命,而四人不过初识,也的确没有性命相酬的交情……花寄情一声不吭,其实,她并没有冲动的想跳下来舍命相救,而是在那一瞬间,奇异的恢复了冷静。

她恍然发现,她之前一昧焦急,盲目的射出金针,盲目的叫嚷,并没能帮到金诺,更没能伤到灵兽……此时,冷静下来,眼前不断扑击的英招,与哭叫滚扑的金诺,动作都似乎一下子放慢了,甚至定格了,她以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看着他们,静静的等着一个最有利的下手时机……

其实只有一刻,却似乎无限长久,金诺在死亡面前,硬生生被逼出了一份力气,终于从怀中取出了包着百花丹的帕子,远远掷出,英招嘶叫一声,追扑过去……

就是这时!花寄情一咬牙就跳了下去,她精确的估计了英招的快和她的慢,于是,她的脚尖恰到好处的落在了英招的背上,向前弹出……而丹香当前,英招也意料之中的没有理会这一踩……两下一凑,她摔落在英招脚下,英招仍旧向前冲出,从她上空跃过,她以生平最快的动作翻身仰面,一抬手,手中机括猛然扳动,一连两针,射在了英招相对薄弱的下颌和肚腹……

英招扑向百花丹的动作骤然缓了下来,然后一骨碌摔倒在地,花寄情缓缓的站了起来,周身都是崩紧过后的虚软,却仍是挣扎着上前,在英招的唇间再补了一枚金针,三枚金针,药效足够英招昏睡六个时辰。

钟离殇从树上跳了下来,瞪着她,神情竟有几许怔仲,金诺趴在地上,不住喘息,脚上血水淋漓。花寄情定了定神,翻身站了起来:“我们快点离开这儿!血腥味会引来很多灵兽!”

金诺神色惨变,挣扎着想站起,却哪里站的起来,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抽了抽鼻子,双眼泛红,喃喃的道:“我不想死……”

花寄情神情一冷:“不准哭!我们没时间哭!”她左右一顾,指指白石塔:“钟离,最高一层,你能上去吗?”

钟离殇迅速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应该能。”

白石塔每一层之间相隔大约一丈,大小约三丈方圆,中柱足有井口粗,滑不留手。他把长剑负在背上,轻轻向上一纵,便纵到了第一层,然后手扶着中柱,逆运气息,掌心便吸在中柱上,然后边跃边爬,壁虎游墙一般到了第二阶,钟离殇略略平抑气息,便听下头花寄情道:“钟离,等一下!”

钟离殇应了一声,向下看去,花寄情给金诺包好了伤口,然后将沾了血的衣服抛在一棵树枝上,谢堂燕把几人的腰带和撕开的袍子系到一起,两人架着金诺到了白塔下,用腰带系了他腰,将一头抛给钟离殇,钟离殇便一把一把的将他拉了上来,金诺疼的眼前发黑,却咬紧牙关不吭声,一直到上了第二层,才低声道:“谢谢。”

钟离殇心头愧疚,亦低声道:“抱歉!”

金诺压根就没有留意方才那一幕,闻言不解,钟离殇也不去解释,便放下腰带去拉谢堂燕,金诺也上来帮忙,四人都齐了,再由钟离殇爬上最后一层,依法炮制,足费了小半个时辰,一直到四人都上了最上面一层,仍旧风平浪静。

花寄情大大松了口气,笑道:“我们运气不错。”

刚刚死里逃生,随时都会直面生死,她竟能笑的这般轻松,三个少年对视了一眼,又都迅速别开眼去,心中羞惭无地。

他们的好运气并没持续多久,不一会儿,便听噗噗声响起,夹杂着树叶刮断的异声,三人顿时紧张起来,花寄情站起来看了一眼,皱了下眉,道:“是朱厌。”

四人都读过百兽手册,自然知道朱厌,只是不知她是怎么看出的而已,钟离殇转手就去背上抽剑,花寄情一把抓住,微微一笑:“不用。你忘记朱厌最大的爱好是甚么了?”

最大的爱好?钟离殇一怔之际,那头朱厌已经到了眼前。朱厌长的像猿猴,只是头上多了一只角,动作快捷无伦,自树枝上轻轻松松飞跃而过,然后嗖嗖几下就爬到了白塔顶端,蹲在中柱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

三人哪想得到它来的这么快,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僵在当地,一动也不敢动。

花寄情轻咳一声,向谢堂燕打个手势,谢堂燕不解,她又将两手做一个波浪形状……这手势,很像是当地敬神时的一种舞蹈,可是这种时候难道让他跳舞?谢堂燕迟疑,花寄情又抬手催促……巨大的朱厌兽就在头顶两尺许,小山一般杵着,谢堂燕吓到极处,反而有些麻木,硬着头皮站起来,软手软脚的舞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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