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莺在后面低低的笑着,清水一脸喜色的跑了出来,“夫人……”

六娘刚刚上了马车,看着他说道:“你就别去了吧,今日的事情你还是留在府里面壁思过的好,人手也够了。”

清水脸上一顿,“夫人,翠莺都能去……”

翠莺在后面掀开帘子,“谁让我是夫人的贴身丫头呢,清水大哥你还是留在府里吧,馒头都已经先去探路了。”

清水脸色一僵,“这个馒头……”

翠莺得意的放下了帘子,听得李谦泽在前面喊了一声,“坐稳了……”

“驾”

“姑姑,我也想和李大哥一起去驾马车。”伯清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看着她。

六娘笑了笑,“可要小心点,紧抓着他的手别放。”

“知道了。”得了六娘的首肯,伯清转身就小心翼翼的出去了。

昭云趴在六娘的肩上昏昏欲睡,可是被马车来回的颠簸无法沉睡,一脸的怨气也无处发泄。

好不容易到了,听得李谦泽在外面很是激动,“快下来,咱们走上去,没几步了。”

翠莺掀开帘子一看,眼里一阵惊讶,“夫人,旁的时候没出来,没想到这徐州城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六娘放眼看了过去,只见着四周林林总总的都是开得正艳的桃花,花瓣随风飘荡着,都落在风里,沉静在泥土里,淡淡的的恬淡香气传来,竟真的让人心头一畅。

漫天满眼,除了最远处的一排绿色,都是纷纷扬扬的桃花轮回。

昭云竟然难得的笑着爬了出去,早就在下面的伯清两只手把她抱着抱了下去,两个孩子欢快的向着远处跑过去。

李谦泽伸手要把六娘扶下来,六娘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没有注意到李谦泽眼里蓦然而释的轻松

踏在不算是松软的土地上,六娘真像是到了一副画里一般,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多半是才子佳人难得的在这里私会,有的画师干脆在旁边支了个桌子,画着来往的人,赚一两个铜板。

“夫人,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美的花儿。”

“翠莺,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桃花单单的拿出来看并不出,这里的桃花儿之所以这么美,是因为大片的桃林聚集起来的,再加上背靠山峰起伏,雄壮家国志气包裹细腻江南小景,自然让人望之惊叹。”李谦泽在旁边解释说道。

“那倒是,别说是翠莺,就连我都很少看到过这么美的地方。”

李谦泽忽然转过头来笑着说道:“你要是喜欢,我就在这里盖一个茅草屋,咱们就在这里住下?”

六娘心里一颤,脸上忽而过去的犹疑之色,“放着大宅子不住,我为何要住茅草屋?要住你自己住去。”

李谦泽但笑不语的看向前面,不知道谁在那里安了一个秋千,昭云个子不够高,明明够不着去,却一次次的想要爬上去,又被摔下来,伯清一次又一次的去扶她。

六娘走过去抱起昭云,把她放在秋千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昭云欣喜的拉着手边的绳子和六娘的衣服,看着李谦泽,“秋千……摇一摇……”

李谦泽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对着翠莺招了招手,“翠莺,你让开点,别磕到你了。”

翠莺欣喜的到了一旁去挑选花笺,李谦泽对着伯清招了招手,“你推这里,我推后面,咱一起用力。”

伯清点了点头,高兴地说道:“好。”

六娘坐稳了身子,紧紧的抓着两旁的绳子,还在小的时候,只看到过邻居家的大人给孩子做了一个秋千,长安经常去玩,可是自己从来只有羡慕的份儿,爹爹不爱动手,自然不会想法子来哄他们。

李倩则在后面用力的一推,一大一小的人儿顿时被推到了半空,六娘顿时脸色煞白,昭云却在那里高兴的大笑

她双手紧紧的抓着绳子,生怕绳子会突然断掉,那种频临死亡的记忆随之而来,她惊恐地向站在地上,而不是忽远忽近的在空中摇拽,这种感觉,十分没有安全感。

李谦泽推了几下,发现六娘的脸色有些不正常之后,就没有再动手,慢慢的抓住了绳子,关切的看着她,“长宁,你怎么了?”

六娘摆了摆手,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地上的桃花有的被撵的碎了,沾到衣裙上,所幸衣裙的也是粉色的,并没有看出来。

昭云拉着六娘的手,“姑姑……”

伯清瞪着大大的眼睛说道:“姑姑这是头晕了,我听阿爹说过,孕妇都会这样子,喝点水或是吃点东西就好了。”

李谦泽担忧的看着四周,“可是这里哪里有东西,对了,寺庙里应该有,我这就去,你们在这里看着姑姑,不要动,等我回来,知道吗?”

伯清点了点头。

李谦泽转身走了,翠莺正巧回来,看着六娘这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夫人,不如先去旁边那里坐坐吧,我方才看到那个算命的那里有茶。”

六娘点了点头,翠莺和伯清扶着六娘便慢慢地走了过去。

六娘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凹地下面,也是上去的必经之路,那翠莺说的地方是坡地上面,在上面可以清晰的看见下面,可是在下面,是上面的人挪个几步,下面的人是不会看见上面的人的。

六娘走了上去,昭云乖乖的跟在后面。

那算命的摊子生意也算是红火,不一会儿来来往往的都是出双入对,乘兴而来,乘兴而归。

那算命的人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须发花白,可是脸色红润,看起来身体硬朗,心情也不错。

生意这么好,难怪心情不错了,在这里基本上只要说几句好话,就能维持生意,这活计做的倒也简单。

翠莺把六娘扶了过去,“老先生,我家夫人突然有些头晕,可否给口水喝?”

那算命的反复地打量着六娘,眉头皱的深切,摇了摇头:“只有客人才能喝水,除非夫人出银子,我给夫人算一卦

。”

翠莺顿时恼怒了脸,“不就是一口水吗,我们买你的就是,我家夫人不信命,不能算。”

那算命的没有搭理翠莺,反而一直盯着六娘的脸看,像是要看出些什么。

“夫人,真的不想算一卦?”

六娘淡淡的摇了摇头,“家仆说得对,我不信命,不算卦。”

说着,就要起身,“我们还是去原来的地方等李谦泽吧。”

“夫人,两世为人,一生跌宕,真的就不算一卦?”那算命的在后面说道。

六娘神色一震,脚下顿住了,慢慢的转过头看着他,“老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夫人,您别听他口出狂言,咱们去别处就是了。”

“夫人,我说的怎么会有假,两世为人,命途多舛,我猜你一定是死了丈夫,寡居一人。”

六娘看着他眼里十分确定,听得下面李谦泽像是在叫她的名字,伯清刚要跑过去,六娘一把拉住。

她顿了顿坐了下去,看着翠莺,“不许动,不许过去,就在这里等着,不许回应。”

翠莺焦急的看着下面,还是点了点头。

六娘转过头去,拉着昭云的手,“第一句兴许是猜的,第二句兴许是听来的,我问你,这个孩子与我是什么关系?”

六娘抚摸着昭云的头,昭云仰头看着他面前的点心,那算命的把桃花做的酥饼往她面前推了推,笑着说道:“与你无关,与你有关。”

六娘神色一震,这就不会错了,昭云是她捡来的,与她无关,可是昭云的名义上是长安的孩子,叫她一声姑姑,就是与她有关。

这个算命的能看出她是两世为人,能看出她是寡居一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六娘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如此,我就请先生算一卦

。”

那个算命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倒下了一盏茶,“夫人想算哪一挂?是夫人的将来,还是夫人的姻缘?”

“姻缘……”翠莺在旁边急切的说道。

六娘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算将来,我将来会如何?是要测字吗”

算命的摇了摇头,“那都是唬人的玩意儿,我给夫人相面。”

算命的大拇指和中指掐起,像模像样的的左右打量着。

“夫人天庭饱满,面颊红润,虽然有些许的小牵绊,可是将来贵不可言。”

“你这话说的,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就是皇后,虽然皇后之位悬空,可总不至于夫人成了皇后吧?”翠莺在一旁不服气的说道,昭云还在津津有味的吃着桃花酥饼。

下面的李谦泽一声一声的喊着,一声一声急切,六娘听得发慌,看着翠莺说道:“不许胡说。”

那算命的笑了笑,“这姑娘说的是,兴许是我说错了,夫人没有当凤凰的命,可是夫人有貔貅之命格。”

“貔貅?敢问先生怎讲?”

“长宁”李谦泽一声又一声。

算命的抬头看了一眼,无其事的继续说道:“古之貔貅,凶猛威武,骁勇善战,吸食精血,转为财富,夫人将来钱财方面可富可敌国。

可是貔貅的职责是巡视天庭,组织妖魔鬼怪,瘟疫疾病扰乱纲常,是为忠义,所以夫人将来定如貔貅般官运亨通,位极人臣。”

那算命的意味深长的看着六娘,六娘的脸色渐渐的惨白,翠莺在立在一旁那个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