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那个少年,今天教她的。

六娘刚回到了府里,就闻到一股子香味从后面传来,清水兴冲冲的拿着一篮子地瓜走了过去,翠莺过去拦住他,“清水大哥,咱们府里什么时候要改善伙食了,这么多地瓜怎么吃啊?”

清水笑了笑,回头看着六娘说道:“夫人回来了,是这样的,刚刚伯清小少爷说要烤地瓜吃,公子就吩咐我去准备这些,连炉子都准备好了,公子说等夫人回来了,就让夫人一起过去。”

六娘抿了抿唇,“我就不去了,这几天肠胃不舒服,他们自己去吃吧。”

说着就要离开,清水连忙拦住,“夫人,最近是怎么了,说到底您和公子是亲姐弟啊,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

公子最近闷闷不乐的,吃药的时候都忍着不发作,连我看的都难受了,您也知道他的病情,没几年好日子了,夫人何必这么绝情,当年公子也是真心把夫人放在手心里的。”

翠莺在后面点了点头,“清水大哥说的不错,夫人,最近我看公子的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是我每次给他药的时候,都感觉有些不对劲,那些药的份量好像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了,夫人,我一直没跟您说,有好几次,我看着公子抱着孩子就晕了过去。”

六娘跟闭了闭眼睛,长安啊长安,六姐到底是该怎么疼你,才能不伤害你?

六娘转身就走了过去,清水犹豫的要不要叫住她,翠莺连忙走过去,六娘说道:“我去看看孩子,把奶妈叫来问话。”

“是。”翠莺脸上一喜,连忙答应。

算起来,自从徐州把孩子交给长安的时候起,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到孩子了,她不是不伤心,自以为以后和李谦泽有了自己的孩子,长安也不会太重视这一个,他能过得好一点。

可是六娘真正抱到怀里的时候,却还是一阵说不上来的温暖,真是母子连心。

那孩子一看到六娘的时候,就一直咧着嘴笑着,也不哭闹,长安在一旁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六娘说道:“六姐能来,这孩子也高兴,倒是难得笑得这么开心。”

六娘紧紧地抱着那个散发着奶香的孩子,他挥着双手想要摸到什么,昭云把手里的一块点心顺手递了过去,被小孩子拿在手里,更是开心。

伯清在一旁埋怨道:“妹妹,他不是要吃东西,他只是想抱着姑姑而已。”

昭云嘟着小嘴一阵委屈,“我又不知道他想什么。”

长安蹲下去把昭云抱起来,“好了,云儿,让你哥哥过来,我给你们烤红薯吃。”

昭云顿时眉开眼笑的招呼着伯清,伯清也兴高采烈的跟了过去。

六娘抱着孩子慢慢地走了过去,长安倒是难得的精神头,只不过还是偶尔咳嗽一两声,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症状,六娘以为不过是着了凉,又要照顾三个孩子,兴许是累着了

长安把一个火钩子递给了六娘,“六姐,先让奶妈抱着孩子吧,你难得和孩子们在一起吃顿饭,别让溅出来的火花伤了他们。”

六娘沉吟了一会儿,把孩子递了过去,拿着火钩子坐了下来,一家人围着小火炉,期待着等着烤好的红薯。

长安又咳了咳,脸色越发的苍白,六娘忍不住的问道:“你身体最近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要多加药?”

长安摇了摇头,一把手搂着昭云,坐在他的腿上,“我没事情,六姐,那些药刚刚好,不用多加了。”

说着看向怀里的昭云和旁边的伯清,“你们不知道,你们姑姑小时候可会吃东西了,小时候家里穷,我们就吃红薯,家里的米面不够吃,你们姑姑啊,就带着我出去偷别人家的红薯烤来吃,现在想想,那个味道,才是真正的一辈子也忘不了。”

六娘脸色稍稍缓和,“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老爱去告状,老是把五姐的新衣服弄脏了,惹得她不高兴,爹舍不得骂你,就来骂我出气,我可是给你背了不少黑锅呢。”

长安低头一笑,“是啊,小时候的事情,我还记得清楚,六姐,如今家里只剩下咱们两个了,又多了三个孩子,我希望咱们能够一直好好的,像以前一样。”

六娘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能想开我也很高兴,有这些孩子陪着你,也不枉我费了一番心意,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就把你送到徐州,让五姐姐照顾你,远离京城的是非。”

长安脸色一变,看着六娘问道:“那六姐会去吗?”

六娘莞尔一笑,“当然,到那时候,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我也不会管朝中的事情了,因为那时候,你的心愿,必将已经完成。”

长安静默着看着火中闪烁的光影,一点一点的火苗在里面爆开,昭云和伯清欣喜的来回跑着。

春儿蒙着黑色的披风连夜赶了过来,周围看着没有人才敢把披风放下来

六娘看着她笑了笑,“这里没有人,放心就是。”

春儿顿时松了一口气,周围看了看黑漆漆的地方,只有两站烛光在闪着,“夫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还以为能去你们秦府见识见识呢,怎么清水大哥把我带到了这个地方?”

六娘坐在那里伸手到了一杯茶递过去,“这里是秦家发家之前的住所,院子有些狭窄,等有机会再带你去现在的秦家,你的身份不能让人知道,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春儿笑了笑就坐了下来,鬼精灵的眼里透露着狡黠,喝了一口六娘倒的茶水,兴致勃勃的看着六娘,“我听说,夫人和李公子在一起了?那以后就是我们的主子了,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我能不能参加?”

六娘脸色僵了僵,又恢复了面容,“有机会一定叫上你。”

春儿一脸的喜悦,“自从我来了京城,这里到处都跟徐州不一样,真不愧是天子脚下,要不是夫人,我还真是没机会来呢。”

六娘淡淡的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说到这里,我一直有个疑问,翠莺当年给你赎身,你为何还满心的不乐意,为何要一直呆在烟花之地?”

春儿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毛,“夫人这么说,我只能说一句,人各有志,我妹妹夏儿或许会感激你们把她救出来,可是我可不会,我从小就学唱戏,为的就是有一天万人瞩目,就算是烟花之地又如何,只要我一天不放弃,就有千千万万的男人拜在我的石榴裙下。”

“你就不怕那些男人对你心怀不轨?”

“其实我的处境和夫人是一样的,只不过夫人做的事情能让人接受罢了,都是各自的身份不同,夫人如今不也是处处都是漩涡,提防着周围的人吗,那我在青楼里提防着别的姑娘和老鸨子的私心,也是没有错的。”

六娘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她的一番话,淡淡的笑了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番见识,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听你说,看来还是低估了你,你是出在我的位置上,说不定就不会如此进退两难了。”

春儿低声笑了笑,摆了摆手,“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说破了天,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志向也只是在那些女人里打转,可是夫人要对付的,都是位高权重那些大臣,夫人才令人佩服呢

。”

六娘脸色一变,盯着她的脸说道:“是谁告诉你我要对付的人是位高权重的人?”

春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自己猜的,我虽没有和夫人一样的智谋,可是一点小聪明还是有的,更何况夫人如今的处境,除了圣上,谁还能保住?”

六娘看着春儿的目光不禁有些赞赏,这个春儿是多加调教,日后说不定会成为她的左右手,只可惜她一心想要在青楼里找到安身之处。

“好了,你猜到的这些,可不能随便往外说,你要知道是消息走漏了一点风声,我身后的人就一定不会放过。”

春儿脸色稍稍震惊,看着淡定自的六娘点了点头,咳了咳,佯装没事的喝了一口水,“春儿知道了,夫人放心就是。”

六娘抿了抿唇,淡淡的笑了笑,脸色又缓和了下来,“你来京城也有一段日子了,想必事情也查到不少,我之前让清水告诉你的,你可都查明白了?”

春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红烛,皱了皱眉,“夫人说的那个红玉,如今也是红楼里的头牌,我见过她几次,模样长得不算好看,可是她眼里的东西却寻常人多上许多。”

“你能看出是什么东西吗?”

春儿暗自的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每次也只是擦肩而过,我为了多了解她,也曾经多次挑衅找茬,可是她好像都不屑一顾,对什么都不上心,除了没过几日就会偷偷摸摸的出去。”

“就没什么达官贵人来找过她?”

春儿思考了一会儿,眼里一亮,“好像是有的,我记得有一次她病了,那些往常来的人没把她接走,过了不到两个时辰,一个男人就偷偷摸摸的来了,看起来身份尊贵,好像很是担心她。”

六娘有一丝疑问,难道那个男人就是西伯侯?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