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洪夫人叹了一口气,跟着六娘走了下去,“我也是寡居了两年才跟了我家大人,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傅,一腔犟脾气,他娶了我之后,升了官,可是愣是没有听他们家里的,就是没有休妻,连娶个妾都没有,我也知足了。”

六娘笑了笑,“太傅和夫人的感情甚笃,令人羡慕。”

“羡慕什么,你也会有这么一天,易夫人,我看得出来,听我家大人说,皇上看重你,可是这宫里可不上咱们外边,甭管宫里多好,那都是女人的坟墓,我看李将军就不错的。”

这个洪夫人想必是听说皇上多次提携她,再加上遇到事情也给她挡了,才觉得皇帝对她有意思,还有心劝说她不要入宫。

六娘心里自然是明白的,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可是她也不能明说,所以她才会处处把李谦泽挂在嘴边上,等他回来的时候,也不会因为别人说三道四而生疑。

“是,洪夫人说的我都知道,等谦泽回来一切都会好了,我是离不开他的。”

洪夫人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刚好到了门口,“那你就不用送了,你也回去吧,也不知道郡主那里怎么样了,天色也冷得很,别在这里熬着了。”

六娘轻轻应了一声,这个洪夫人身份虽高,可是性子豪爽,脑洞大开,惹人喜爱,也难怪那太傅那么多年不纳妾,家有一宝,就足够了,太傅应该也是看到了她身上的闪光点。

如同李玉堂一样,他应该也不是顾忌着李夫人的身份才不纳妾的,这些人都看得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相起西伯侯,一个被逼的不能纳妾,一个自愿不纳妾,家里家外的,可是天差地别

六娘回到府里的时候,府里的灯火还亮着,清水过来问道:“夫人,要不要给您准备晚膳?”

六娘摇了摇头,“我在外面用过了,你们没什么事情就下去休息吧。”

清水欲言又止的站在门口,六娘看了他一眼,“进来说话吧。”

清水走了过去,先给她倒了一杯茶递上去,神色有些严肃,“馒头传来消息了,春儿说,红玉见到的另一伙人,不是别人,也是齐家的人。”

“齐家的人?”六娘一震,难道是齐修竹?

清水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说白了,就是齐家二少奶奶娘家的亲弟弟,也是大三元的幕后老板,方金利。”

方金利?六娘沉吟着这个人,自从自己和方婉容撕破了脸之后,他一直就站在方婉蓉的身后,可以说那是除了老太太之外最大的靠山。

齐修名的死和他有关系,湘湘的死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都跟这个方金利密不可分。

“他怎么会和红玉扯上关系?”

清水皱了皱眉,看着六娘说道:“应该是红玉有什么把柄在他的手里,可是我没查到,不过齐家的人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

六娘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清水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六娘慢慢摸索着杯沿,偶尔碰触到滚烫的茶水也不可知。

红玉能有什么把柄在他的手上,能让红玉这么听话,看来那个方金利找到红玉,应该也不是为了她的人。

难道是为了探听齐修竹和西伯侯的事情?

可是他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互相提防着

不过最好的事情,就是把他们的事情都弄混了,再从中想办法解决,他们越乱,下手的机会就越大。

六娘第二天还未起身,就听见外面步履匆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见翠莺着急的敲着门,“夫人,夫人……”

以往翠莺都不会这么冒失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六娘披了件衣服就下了床,一开门一股冷气就闯了进去,六娘还来不及适应,就听见翠莺着急的说道:“夫人,公子吐血了。”

六娘神色一震,睡意全消,“你说什么?”

“刚刚秋儿来说,她伺候少爷喝药的时候,少爷异常难受,还吐了血,我觉得不对劲,就赶紧来告诉您了。”

六娘匆匆的穿上了衣服就跑了过去,可是在外面看却没什么异常,里面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一阵走动的声音。

六娘看了看翠莺,翠莺摇了摇头,六娘轻轻推门进去,看着长安应该是刚刚起床穿好了衣服,正坐在椅子上吃着早膳。

看着六娘来了,神色有些惊讶,“六姐怎么来了,我记得冬天的时候,六姐一向是不肯早起,是来看吟儿的?”

“吟儿?”

长安笑了笑,放下了碗筷,“孩子大了,总不好没有名字,我做主,给他取名吟儿,单名一个吟字,姐姐要是觉得不好,就再取一个大名。”

六娘轻轻走了进去,“可有什么说法?”

“倒是没什么,一口一今,吟者,活在当下。”

六娘笑了笑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吟字很好,就当大名了,可是秦吟太过女儿气,不如就叫子吟如何?”

长安像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秦子吟,不错,六姐想的周到。”

六娘走过去坐了下来,看着长安的脸色有些虚浮的苍白,“我听说你咳出血了,可那么严重,大夫来说了什么?”

“倒也没什么,都是丫头们无事便去夸大其词,其实我好得很,近日更觉得轻松了不少,咳血不过是因为胸口堵塞,大夫开了止咳化痰的药房,我吃了也好了不少,姐姐就不用瞎担心了

。”

六娘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伯清和昭云长大了,自然会闹腾些,不顾好在他们还听宋先生的话,你也不用担心。”

长安应了一声:“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昭云听不进去,时常哭闹,我想把她带在身边。”

六娘犹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随你的心意吧,只是也别耽误了她认字,长大了再学可就晚了。”

长安脸色苍白的扯出一抹笑意,跟着点了点头,六娘忽然想起什么,“不如我给你把脉吧,也不知道老大夫的方子管不管用。”

六娘刚伸出手去,长安就把手缩了起来,温柔地看着六娘说道:“肯定是管用的,要是一个人一个方子,我岂不是要喝成一个药坛子?姐姐不是还有事情要办,一会儿孩子醒了,我还得去哄着,姐姐就别呆在这里了。”

六娘笑了笑,看着他一天有事情可干也随着安心了不少,便点了点头,收回了手去,“那好,我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让丫头去找我。”

长安点了点头,柔和的看着六娘,嘴里却不断的催促着,“姐姐快走吧。”

六娘轻叹了一口气,便走了出去,刚走出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一阵咳嗽,六娘听得心慌,可是脚却不断的往前走着,没有丝毫的停留,很快就越走越远……

她知道他的身体不会像看上去那么健康,她也知道他一直在忍着,她只能装作不知道,暗地里寻摸些好的药材送过去就是,尽量的给他稳住病情。

六娘一早便去了自己的茶馆,没想到的是,宁夏郡主早就等在那里了,冬儿上去奉了茶,六娘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说道:“郡主怎么来的这么早,也没人通知我一声,家里有些事情耽搁了。”

郡主淡淡的点了点头回礼,“是我一早就来了,我有话跟你说。”

听出她的语气不像昨天那么婉转,六娘心里有些悸动,看着冬儿把两个手炉递上来,又反关上门,六娘才轻声说道:“要不要开窗户看风景?”

郡主脸色一变,跟着说道:“不必了

。”

“那有什么话,是郡主想跟我说的?”六娘伸手把茶盏推了过去,郡主面色清冷的和昨天判两人,她直直的抬起头看着她说道:“你昨天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看到那一幕,为什么?”

六娘脸色一变,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着:“郡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是故意的,昨天发生了什么?”

那郡主脸上似乎有了怒气,看着六娘说道:“我虽然不常出门,可是我也是宫里长大的,你用的那点手段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是我先前不知道,却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六娘顿了顿,看着宁夏郡主,:“我没想到郡主如此爽快,那我也明人不说暗话,郡主昨天看到了什么,可否一五一十的告知?”

宁夏郡主脸色一变,“不是你们安排的人?”

“我们?郡主指的是谁?”

“皇上……”宁夏郡主苍白着脸色,并没有说出那两个字,可是口型就是那两个字。

六娘笑了笑,“皇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有什么好处,郡主可别误会了好人。”

那郡主脸色一变,声音里满是痛恨,一张俏脸也变得有些扭曲,“那么那个女人是什么来路,她为什么会和侯爷纠缠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六娘轻轻的垂下眸子,伸手拨了拨里面化成灰的炭火,顿时里面的红岩又显现了出来。

“那个女人的来路我是查清楚了,可是西伯侯的用意,我确实不知道,为此,还得问问郡主您,可是想知道郡主要如何处理此事?”

那郡主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她,紧紧地抿着唇角,“皇上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