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不解的看着穆遥馨,凤洛凝奇怪的问道,她觉得穆遥馨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好起来,

等了许久,穆遥馨才缓缓开口,目光里带着一丝愧疚,凤洛凝顿时感到不安起来,她急忙撑起身子和穆遥馨对视,“皇宫娘娘,您要对我说什么呀?”

“洛凝,我,我……”咬了咬牙,穆遥馨猝然抬头说道,“上次在锦央殿里,我中了锁欢散,其实是我自己在糕点里下的药!”

紧紧咬住双唇,穆遥馨垂着头,全然没有皇后的样子。

凤洛凝一听,双眸微瞠。

“什,什么?!”

穆遥馨的话让她吃惊不已,声音都结巴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是你呀!”下意识的挣脱开被穆遥馨抓住的手,凤洛凝瞳仁闪烁着不可置信,“皇后娘娘,您怎么会……自己对自己下毒?!难道,您……”

“没错!我就是为了成为皇上的女人,”重新握住凤洛凝的手,穆遥馨眼角慢慢的淌下泪水,“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有喜欢喜欢的男子,可从我嫁来鸷鸢国,皇上就从来都没有碰过我,这,让我怎么办才好?”

抬头泪眼朦胧的望着凤洛凝,穆遥馨渐渐哭出声来,“我不想就那样老死在这后宫里啊,皇后又怎么样?皇上不稀罕还不是……没用!”

说罢,她再次紧握凤洛凝的手,语气里也有些激动,绝美的小脸上流满了泪水,“洛凝,我今天告诉了你,只是不想你再因为这件事而对皇上有任何心结,这件事是我的错,一开始我还很得意,成了皇上的女人,可是从那之后他也没有再找过我,他……在意的其实只有你罢了。”

刚说完,穆遥馨却有慌忙摇了摇头,“不是,还有梦影公主,我知道你和梦影公主在皇上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凤洛凝一直在听着穆遥馨说,每一个字都如千万颗石子一般打在她的心上。

当听到梦影的名字时,她恍惚的脑子里才算是得到了一丝清明,她漠然的松开穆遥馨的手,转身侧到床榻里面去,语气也冷淡如水,“皇后娘娘,我有些累了,您还是先回去吧,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倒退回去,何况……我和皇上并不是因为您才这样的,您也不必责怪自己。”

说完,凤洛凝便不再出声,她安静的闭上眼,想着之后要做的事情。

看到凤洛凝如此,穆遥馨也不再多说什么,她只好起身出门由宁晚搀扶着回去锦央殿。

穆遥馨走后不久,天色便暗淡了下来,沉甸甸乌云的大片压了下来。

凤洛凝瞅了一眼,这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降雨了,躺在床榻上,凤洛凝想着发生的一切,想着穆遥馨刚刚说的她,她觉得混乱不堪。

怎么会?怎么会是穆遥馨自己下了锁欢散呢?

可穆遥馨说的话也不是不对,更何况北唐炎渊说过,他没有碰过她,可是她现在还能相信吗?

他的话……还能相信吗?

凤洛凝觉得自己矛盾不堪,懊恼的揉着额头,她努力平复了自己杂乱的心,不知不觉便也睡了过去。

凤洛凝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她醒来后只觉得头昏沉的离开,起身屋子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只好自己穿上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她在床榻上已经躺了好些天了,该出来走走了。

“芸喜,玉画?”轻唤一声,凤洛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里奇怪怎么突然人都不见了?她刚想走出去,却迎面见到芸喜匆匆忙忙跑进来,一张脸煞白的,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芸喜,你怎么了?”疾步上前,凤洛凝心急如焚,芸喜向来做事有分寸,是什么把她吓成了这个样子的?被突然叫住的芸喜惊魂未定,半响都没有发出声音。

凤洛凝见她这个样子,便也不急着逼问,她拉着芸喜朝着屋中走去,让她替她倒了一杯茶让她缓过神之后在说。

双手碰着茶杯,芸喜抬起惶恐的眸子看着凤洛凝,下颚剧烈的颤抖着,“夫人,夫人……我……”

芸喜的双唇张张合合,也没把话说完全,瞪大的瞳仁里如两个空洞般一望无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芸喜,你别急,慢慢说……”按捺下性子,凤洛凝安慰道。

“血,好多血,我不知道的夫人,她会流那么多血,好吓人的……好……怎么办,夫人?我杀人了……”芸喜冰冷的手紧紧握住手中散着暖气的茶杯,全身都颤抖的厉害,她望了凤洛凝一会儿,突然止住了颤抖,又兀自开始自言自语,“不行,我不能牵扯到夫人,不能!”

说罢,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朝外跑去,却被不明所以的凤洛凝拦了下来。

“芸喜,什么血?你到底在说什么?谁流血了?”紧拽住芸喜的胳膊肘,不让她离开,“芸喜,你赶紧跟我说清楚,说不定我能帮你。”

“不要,夫人,千万不要……”芸喜边说,便紧紧握着凤洛凝的手,无比哀求的又说,“夫人,这件事奴婢会担下来的,不会牵扯到夫人。”

凤洛凝这样一听更是迷糊,芸喜到现在也没把事情说清楚,但看着眼前的她,是被吓坏了。

“芸喜,你到底做了什么?!”清眸瞠大,凤洛凝加重了语气,只见芸喜突然哭了出来,她噎住声音,眼泪扑哧的往下落,忽然,她跪了下来,紧紧拽住凤洛凝的衣服,原本就抖的身子现在抖的更加厉害,“夫人,我,我拿了你抽屉里的东西,我……”

芸喜结结巴巴的说着,凤洛凝却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她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渗出,全身僵硬如石!

她一把松开芸喜跑去打开抽屉,里面那个小瓶子已经不见了,那,那是她让芸思在启凌国药库里盗取的毒药,服下后七窍流血,五脏六五溃烂而亡!

凤洛凝杵在原地,岿然不动……

“夫人,奴婢……奴婢只是想替公主报仇,奴婢知道这本来是你想要做的,但是你那么好,奴婢不忍心让您去做这些,”顿了顿,芸喜又说了起来,“不过,幸好您迟疑了,所以奴婢就偷了药,然后……”说罢,芸喜哭的更加厉害。

“芸喜……”一直都处于沉寂的凤洛凝在听了芸喜的话之后突然开口,她缓慢的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人,“我不能让你有事!”

她几步跑过去将失魂落魄的芸喜抱住,然后趁着芸喜松懈的时候,拿起她刚刚藏在袖子里撑窗户的木棍打在芸喜颈部,怀中的人顿时晕了过去。

费尽了力气的将芸喜绑好藏进最里屋的柜子里,凤洛凝便急急的除了鸾云殿。

梦影的仇一开始是她要报的,她一开始也希望通过程绾清的死而给程禀林下一道猛药,让程禀林发兵。

但是她后来迟疑了,不仅是因为她下不了手,还因为……她觉得那记狠药她不该下,她局觉得北唐炎渊一直按兵不动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可现在这些原本她设定好的事情竟然都由芸喜做了!

事情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想罢,凤洛凝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朦胧的雾气罩住了整个大殿,偌大的浴池里盛满了温热的水,水中飘着片片娇艳的花瓣,轻薄的幔纱缓缓荡起。

水中,凤洛凝靠在池边呆呆的看着水面,里面映出一张憔悴的脸颊,却仍然掩饰不住那柔弱娇媚的美态。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水中不自觉的画起了圈圈,触碰到花瓣时,手指微微一颤,随即蜷缩了起来。

今天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觉得快活,因为,程绾清本来就不该活着,所以……她让她死了!

“夫人,您已经泡了很久了,要不要奴婢扶您起来?总呆在水里对皮肤不好。”身后的玉画轻声唤道,却也不敢大声说话。

凤洛凝没有出声,只是随手捞起一把水,花瓣随着水落进手中,平静的嘴角突然绽开了笑,绝美出尘。

缓缓站起了身子,凤洛凝任由玉画给她穿上软绸里衬,她要玉画准备的大红色,因为程绾清死了,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所以她要穿着大红色庆祝一番。

墨黑的发被落画放了下来,将一张精致的苍白小脸修饰的更加瘦弱。

“玉画。”凤洛凝背对着玉画开口,眼睛却瞅向了外面,他该来了,她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他会来惩罚她的吧。

“夫人有什么事?”玉画一边应着凤洛凝,一边给凤洛凝穿戴整齐。

今晚她一直伺候着凤洛凝,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很大,凤洛凝不允许,她也不敢出去打探,但心总是在砰砰跳,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凤洛凝今天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

以前的凤洛凝是会和她说说笑笑,可是今天的凤洛凝却格外沉寂,静的让人害怕。

“你和芸喜该怎么办才好?玉画,你和芸喜以后要怎么办才好?”凤洛凝又说这样的话,玉画还是听不懂,心里顿时慌了急忙跪下。

“夫人,玉画哪里也不去,玉画就跟着您。”凤洛凝的那话是想赶她走吗?她不要,她哪里也不去!

“傻瓜,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我是怕我出事后你在这鸾云殿要怎么办才好?”

“夫人怎么会出事呢?”

“会的,一会儿该来的就要来了。”凤洛凝缓步移出屏风,刚走到大厅就听到殿外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玉画,瞧,这不来了么?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说话,记住了吗?否则,我永远都不认你了。”仔细交代着,凤洛凝嘴角带笑的朝着门口走去。

玉画跟在身后,不明白是怎么一会儿,不就是皇上来了么?怎么会出事?

正在思考间,门外北唐炎渊已经大步跨了进来,一股子寒气迎面扑来。

“皇上吉祥。”玉画急忙下跪,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玉画,你先下去吧,我和皇上有话要说。”吩咐完,看着落画退了下去,凤洛凝才扬起下巴迎上北唐炎渊。

“凤洛凝!”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张单纯的小脸,北唐炎渊怒气顿生,厚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沉重,“是不是你干的?!”

凤洛凝的心一颤,被北唐炎渊突然的态度给吼愣了,贝齿死咬着下唇,她冲着北唐炎渊一笑,“是,是我做的!溯羽殿的人不是说看到我出现了么?她本来就该死!,我杀了她,是她的报应!程绾清她就应该得到报应!”

“你!”袍子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北唐炎渊冰冷的眸子里像是生出来无数冰锥,想要将凤洛凝生生刨开,只是在那凌厉的目光下隐忍的心痛没有人察觉。

他的阿凝……

难道一定要让他用这种方式来保全她么?平时胆小的她此刻又是为了什么人顶撞了他!

“阿凝,朕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狠毒!”

凤洛凝心下一痛,目光里的哀伤深深隐藏下去。

“渊,你是这么想我的吗?我只是做了你不能做的事情罢了。”凤洛凝痴痴一笑,心里却早已经痛的千疮百孔,他还是在乎那个人,他……还是在乎的。

所以他来冲着她发火,那她呢?她……算是什么东西?

“锦妃该受到什么惩罚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凤洛凝,你要朕……怎么惩罚你?!”冰冷的声音戛然而止,北唐炎渊不等凤洛凝开口便转身冲着外面怒吼一声,“来人!将鸢夫人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随即几个人冲进来,凤洛凝淡淡的瞟了一眼,不再看北唐炎渊朝着殿外走去,临近门口的时候,凤洛凝突然大笑出来,声音悲天动地,泪,沿着眼角淌了下来,“北唐炎渊,你分明是在乎她,所以才要这般对我,我还是那句话,她该死!你完全可以用我对她的方式来惩罚我,或者,你会更残忍!你是魅王,阴险毒辣,我杀了你在意的女人,你也照样不会放过我吧?!”

说完,飞快的朝外走去,双手捂住胸口,她太痛了!她的心都要生生被刨开了!

她,凤洛凝和北唐炎渊的缘分也许就止于此了吧!?

待屋内一切陷入沉寂,北唐炎渊才席地而坐,神色悲怆伤痛,他只有先将她送入牢中,这样才能有理由暂且保全她,否则即便他施加再大的压力,也无法让凤洛凝安全,她杀害的可是后宫的妃子,而那种毒是启凌国才有的!

凄然的望着敞开的门,北唐炎渊潭眸中的伤痛渐渐浓重,声音嘶哑残破,“阿凝,你为什么不等等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