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柔媚的声音焉得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残暴,子殷狭眸微蹙,一瞬不瞬的看着跪在地上朝自己的禀报的溪鱼,“你说……北唐炎渊竟然把洛凝关进了牢房?只因为那个妃子?!”

子殷越说语气越是不悦,他盘坐在雪白的狐皮地毯上,缓而又缓的眯起了眸子,煞是可怖。

溪非抬头见刚好触碰到子殷如此的表情,身子也是猛地一颤,随即开口说道,“是的,主子。”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不是说北唐炎渊很是宠爱凤洛凝的么?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子殷突然说道,刚好正对溪非心里所想。

她抬头看着子殷说道,“属下也这么认为,但是皇宫内的事情向来封锁的比较严密,属下探听出来的不多,不过……”迟疑了一下,见子殷冷眼看向她,便急忙说道,“据说锦妃死了,程禀林正带兵从支援启凌国的前线赶回来。”

“哈哈哈!!”

溪鱼刚说完,子殷便大笑起来,媚惑的容颜越发迷惑人心,溪鱼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她急慌慌的垂下头去,子殷依旧在笑,过了许久,等他笑够了才伸出手指拭了拭嘴角,开口说道,“支援启凌国?北唐炎渊这招倒是好啊,让丞相去支援启凌国,可有半路又告诉他自己的女儿死了,那程禀林必然会折兵返回,这样一来,既不得罪启凌国又不会和霄阳国反目成仇!”

将手撑在地毯上,子殷缓缓站起来,雪白的袍子簌的落下,和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结合在一起,浑然天成,额间的莲花印记,火红妖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的胎记被他刻意纹成了红色,就是为了在每次照镜子的时候警示自己,他究竟有多恨!

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痛楚,他要释放出来,要释放出来!!

漆黑的瞳仁里渐渐蒙上痛楚,稍纵即逝,子殷伸手系住衣前的带子,赤脚朝着门口走去,“溪鱼,今晚准备好热水。”说罢,已经踱出屋子。

溪鱼一怔,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一人。

而与此同时,鸷鸢皇宫牢狱中。

穆遥馨领着宁夜走了进来,穆遥馨手中提着饭盒子,而宁夜则手中端着被褥,两人走到凤洛凝呆着的那一间,冷冷命令道,“还不把门打开?!”狱卒一听,为难的躬身说道,“皇后娘娘,不是小的不给您开,而是……皇上不允啊。”

穆遥馨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她转过身看着狱卒大声斥责,“混账,本宫是皇后,进个牢房难不成都不行?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狱卒一听,顿时惶恐的跪在地上,“皇后娘娘饶命,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您,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这里就我们四个人,只要本宫不说,你自己不说,那本宫保证谁也不会知道,”语气稍作缓和,穆遥馨换做了哄骗,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递到狱卒面前,“怎么样?通融一次,这就是你的了,本宫也只是来送些东西罢了,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狱卒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盈盈的穆遥馨,心里忖度了许久才接下了那支金钗,起身开门的时候还不忘多嘱咐几句,“皇后娘娘,您可要早点出来,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小的有再多的钱也没福气花了。”说完,狱卒欠开身等着穆遥馨进了牢房自己才出去把风。

“皇后娘娘。”看到穆遥馨走来,凤洛凝激动的大声唤了出来,穆遥馨急忙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和宁夜走了过去,“洛凝,你在这里好不好?”边说着,穆遥馨边和宁夜将被褥铺好,手触及到稻草的时候,秀眉频蹙了起来,“这都是什么呀,潮湿成了这个样子,还能住人么?”

听到穆遥馨的埋怨,凤洛凝只是笑了笑。

这样的环境穆遥馨当然没有经历过,她贵为霄阳国最尊贵的公主,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她经常被关到柴房里,一天都没办法出来,只是为了满足“那群人”的恶作剧。

想到此,凤洛凝顿感惆怅,而穆遥馨和宁夜已经将被褥铺好。

“你先凑合一下吧,等我想办法一定把你带出去,”穆遥馨说的信誓旦旦,眸子的坚定显而易见,说罢,她急忙转过身去将饭盒子拿了过来,“洛凝,这是我专门让御膳房的人给你准备的吃的,你在这里一定没有吃饱吧。”

将一样样东西摆出了,穆遥馨却对昨夜的事情只字不提。

她没想到凤洛凝竟然能大胆到下毒杀害程绾清,她刚听到的时候简直是呆在了原地,而之后北唐炎渊将凤洛凝打入大牢,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等了一夜,她才能来看凤洛凝。

穆遥馨将饭菜放好,然后把筷子递给凤洛凝,语气颇为担忧,“洛凝,你先吃些东西,这几天我都会来看你,要是缺什么就跟我说,”顿了顿,穆遥馨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你怎么那么傻呀,竟然明目张胆的去下毒,你,你这不是找死么?!”

找死?!

凤洛凝只是苦苦一笑,唇角微微扬了扬,手中举着穆遥馨递来的筷子却始终没有下手,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吃。

手轻轻放在了小腹上,凤洛凝只觉得心痛如刀绞,站在一旁的穆遥馨也将视线移了过去,顶了一会儿凤洛凝的肚子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你还有孩子,那怎么能这么折腾自己呢?你杀了程绾清是为梦影报仇了,可是……你和你的孩子怎么办?”

穆遥馨撇过头去,不忍看凤洛凝憔悴的样子,咬咬牙说道,“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不是的,皇后娘娘,我,我没有想伤害孩子,我只是不想看着……”一着急,凤洛凝险些将芸喜下毒的事情说出来,但她既然都如此了,何必再牵扯芸喜进来,索性她就闭了嘴,清眸里闪烁了几下才举起筷子去吃那些饭菜。

然,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穆遥馨的眼中,她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便急急接着问道,“洛凝,你刚刚想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可不要隐瞒什么啊……”语气里有一丝焦急,此刻,穆遥馨更是愁眉不展,“洛凝,你是不是瞒着什么了?”

她的语气坚定,让凤洛凝握着筷子的手一抖,急忙掩盖住眼中的慌乱摇着头,“皇后娘娘,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也想到了孩子,它还小,还是无辜了,我觉得我很不负责任。”

凤洛凝的双眼渐渐通红,她不敢去看眼前的两人,只是低着头吃起来饭菜。

“不对!”自言自语的摇摇头否认凤洛凝的话,穆遥馨眉头簇起的更加厉害,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突然转身就准备走,“芸喜和玉画一定知道些什么,我这就去找他们问个清楚。”

她仔细的想了一遍,刚刚凤洛凝的话明显是在维护谁,可在这宫中能让她维护的除了皇上那就只有芸喜和玉画了,所以,她们两个一定知道什么。

“皇后娘娘,她们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要为难她们啊。”凤洛凝一着急,伸手抓住穆遥馨的衣袖,低低哀求,“皇后娘娘。”

可穆遥馨哪里会听,她现在一股脑只想去鸾云殿找两个奴婢问清楚,便是轻轻甩下凤洛凝的手,瞳孔一缩,神色俨然有些愠怒,“洛凝,这哪是人呆的地方,皇上允许,我不允许!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说罢,穆遥馨便朝着外面走去,走出后却又转过身说道,“宁夜,劝夫人把饭菜吃下,否则本宫有你好看。”

“是,皇后娘娘。”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多少害怕,她是知道穆遥馨打定凤洛凝不忍心看她受惩罚,所以才会如此说,这样一来,凤洛凝才能吃些东西。

听了宁夜的保证,穆遥馨才匆匆离去。

凤洛凝心下一急,看着穆遥馨离开,自己也顾不得所有的想冲出去,可是却被走进了的狱卒拦了下来,她之后重新回去,心里不断的祈求,希望芸喜不要说了才好。

玉画在鸾云殿着急了一夜,可是她没看到芸喜半个人影,也不知道该怎么商量,只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她就觉得凤洛凝是冤枉的,打死她,她也不信那是凤洛凝做的。

可是又有人说见到过凤洛凝,这便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何况昨天凤洛凝还出去了一下午,玉画越想越糊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当她愁眉不展的时候,却看到穆遥馨走了进来,她显示一惊,然后急忙跑上前去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起来。”淡淡的吩咐了一声,穆遥馨接着问道,“就你自己?芸喜呢?”她问时朝着院子四周敲了敲,却是只见到了玉画,“怎么只有你,你家主子出事了,这芸喜哪里去了?”

听着穆遥馨语气焦急,玉画就更急了,她跪在地上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从昨天下午开始,奴婢就没见过芸喜姐姐。”

“没见过?”穆遥馨狐疑的皱眉,心里却打起鼓来,这芸喜能去哪里?自己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不在?越想穆遥馨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正当两人都陷入沉思的时候,自屋中发出来一阵阵呜咽声以及碰撞柜子的声音。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番,便急忙跑进了屋里,站在柜子前先是迟疑了一下,紧接着穆遥馨便毫不犹豫的上前去将柜门打开,这一开,两人瞬时愣在了原地。

“芸喜。”

“芸喜姐姐。”

芸喜的嘴被捂住,说不了话,只能双眼噙着泪水无助的看向面前的两人,惊诧中的穆遥馨飞快的回过神来,反映快速的将芸喜给松绑,玉画见着了也急忙上去帮忙。

被松开后,芸喜踉跄着跑了几步却没有见到凤洛凝的声音,她知道事情不对了,急忙哭丧着跪倒在穆遥馨面前,哀求的哭声一次高过一次,“皇后娘娘,您救救夫人,救救她,这件事与她无关的!!”穆遥馨听罢,姣好的脸上不禁严肃了起来,她拉起芸喜坐了下来,耐下语气问道,“芸喜,你别急,慢慢跟本宫说。”

芸喜先是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这才哽咽着嗓子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说到最近穆遥馨秀眉已经紧蹙在一起,她并没有责怪芸喜而是冷静的想了一会儿,把事情的轻重掂量了一下,才霍然抬起头看着芸喜,“芸喜,本宫问你,你怕不怕死?!”芸喜一愣,面色乍青,她先是摇了摇头,小声开口,“奴婢怕,”听了这三个字,穆遥馨的心一沉,但随即的芸喜便瞠圆了双目,语气坚定无疑,“但是如果是为了夫人,奴婢愿意一死!”

得到了芸喜的话,穆遥馨才满意的站起身来点点头,语气颇为安慰,“放心,本宫不会让你死的,但是你要赶紧随本宫去皇上那里将事情讲清楚。”

“嗯,奴婢这就随娘娘去!”站起身来,芸喜跟玉画嘱咐了一下便和穆遥馨一起离开。

牢狱中,凤洛凝简单的吃了一些,便叫宁夜撤了下去,她蜷缩着身子裹在被褥里,可还是那么冷,她的心好冷……

她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也担心穆遥馨找到了芸喜,而害了芸喜,忽然,她从被子里出来,冲到门边死命的攥住门柱,便大声喊了起来,“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啊,放我出去。”小手着急的拍起了木柱,木刺扎在手上她也不觉得疼,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了,不能!!

可是,她喊得喉咙疼了,也没有一个人进来,凤洛凝失魂落魄的沿着木门缓缓滑下,无力倚在木门上,“我要出去呀,这件事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她低喃着,气若游丝的声音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然,她却听到了有人回答她,那声音媚惑如斯,让凤洛凝感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你不是要自己进来的么?为什么还想要出去呀?”声音刚落下,便见子殷缓缓走来,一身雪白的袍子在阴沉的牢狱中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