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宁城回朝,北唐炎渊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慵懒的处理朝政,好似什么都与他无关一般。

后宫选妃八百多人,整个鸷鸢国民不聊生,哀声载道,可北唐炎渊依然充耳不闻,将八百多人置于后宫便是不再过问,好像选妃一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一般。

那后宫的女子任由她们自生自灭,他都不过去一次,即便是发泄都不屑!

曾经,他还会将她们作为发泄的对象,解决自身的需要,可如今,他需要的不是她们!

午时,北唐炎渊斜倚在软塌上小憩,暖炉散着温暖的热气,得贵出殿之前燃了一只安神香,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大殿内。

男子整个赤-**子上只置了一张毯子,精雕细琢的面容聚合出魅惑的线条,让人无限遐想。

殿内寂寥无声,安静的连男子小憩时浅薄的呼吸声都能够听的清楚。

还有多久?还有多久他便可以彻底的放下这段仇恨了?

北唐炎渊静静细想,却没有得到一个答案,他计划着每一步,然后将自己推上浪潮的尖端,只有一个目的!

本以为在宁城的时候,他遇到了凤洛凝,那一刻的他心中是那么的狂乱,他以为她真的就在,可……没有!

想时,男子微抿的唇角竟然勾起一抹嘲讽的讥笑。

他笑自己,那么的愚蠢,她是想尽办法想要逃离他,甚至不惜隐姓埋名,不惜放弃所有人的性命!

她就那么的想要摆脱他么?她就那么讨厌他,恨他!?

一颗残缺不全的心正隐隐作痛,可轻缓的痛积淀的多了便是撕心裂肺!

那种几欲让他咆哮的疼痛,即便在每夜的噩梦中,他都不敢嘶吼出来,无法发泄那些痛彻心扉的痛楚!

“得贵。”闭着眼懒洋洋的唤了一声,站在寝室外的人便急匆匆的小跑过来,毕恭毕敬的应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躺在床榻上的人又缄默不语,得贵隔着层层鲛纱看不清男子的表情,只能依稀辨别出一个轮廓。

只见男子掀开毯子,赤身站在狐皮地毯上,他一步一步走的极缓,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男子开始置衣,他拿起叠在一旁的龙服兀自搭在身后,便赤脚朝外走去。

恍若天人的容颜在走过一层层鲛纱后,停在了得贵的面前。

男子微敞的一口**出半截精壮的胸膛,古铜的颜色似是闪着光泽,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只是偷偷的瞥了一眼,就已经羞红了脸,神魂颠倒。

得贵见皇上出来了,急忙躬身去取了靴子来,可北唐炎渊却并没有穿上,他赤着脚,径直走到门口,殿外正在下雪,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整个九重宫阙都掩盖了下去,皆是雪白一片,那样的纯澈,那样的纤尘不染,就像是凤洛凝的眼睛,不含一丝杂质。

他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好似被定在了原地,那微敞的胸口感受到了阵阵袭来的冷风,潭眸微眯,他一目望尽。

得贵躬身站在皇上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知道皇上最近的性情越来越古怪,忖度不出圣意,他便不敢多嘴。

站在门边的两个丫鬟借着冷风嗅到了男子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道,她们偷偷的望着男子俊削的侧脸,那精致的轮廓,朦胧在飘进来的风雪里,让人的呼吸顷刻间便被扼住了一般,慌乱而急促。

“穿鞋。”忽的,男子微微启音,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开。

得贵听罢,慌忙跑回去取鞋子,然后躬身跪在地上给皇上穿上,他穿的很仔细,生怕惹得皇上不高兴。

他知道,皇上越是平静,越是可怕。

抖着手给皇上穿好靴子,得贵飞快的站起身恭敬的服侍在男子身侧,这时,男子才发出声音来,“替朕在鸾云殿准备花赏节,今夜朕就要,知道了吗?”

得贵听罢,顿时愣住!

花赏节他当然知道,可是准备那些灯笼倒是好说,但怎么可能在这大冬天的准备那么多奇异的花草?宁城的花赏节上的花草有许多都是夏季才能生长的,这个时候宫里夏季才长出来的话早已经谢掉了,他这当天要去哪里找?

想到这些,得贵不禁渗出一身冷汗,他心里自然知道,皇上只要吩咐了,他如论如何都要给准备好,否则他这颗脑袋也别想要了。

“是,奴才遵旨。”应了一声,得贵不敢把为难的语气泄露出来。

“嗯,很好,朕希望能够看到一个朕满意的花赏节。”说罢,北唐炎渊抬起十指整理好衣衫,将身前的玉带扣上便朝前走去,抬脚迈出了大殿,伟岸的背影和风雪混作一起,却如一副舒展开的画卷般。

得贵慌忙拿起一旁的伞跑上去给皇上撑着,挡开亲近男子的大雪,却被男子一记冷冽的眼神给逼视了回去,得贵怯怯的收了手愣在了原地。

北唐炎渊继续缓步朝前走去,将自己隐没在雪中,直到整个人即将消失在风雪里的时候,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听到他的话后,殿内的两个宫女立刻吓白了脸,瘫倒在了地上。

“将那两个人给朕拖出去斩了,不该看的就不应该看。”他说的风淡云清,每个单薄的字在狂烈的风中顷刻间便被卷碎。

可就是这么几个零丁不清的字,也足矣要下两条人命。

得贵看着皇上消失的背影,只得无奈的摇头,他背对着身后吓得已经吓得不会说话的两个宫女,冲着侍卫摆摆手,“拖下去吧。”

然后自己也朝着风雪中走去,深深的叹息融化在这场大雪里。

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够活多久,又怎么能去管别人啊……

这鸷鸢国还能存活多久?他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