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着雪贡家的梅朵看来也是个聪明人,而且要跟定仁青了。

既然这样,那日后,可就是各看本事了。

心中冷笑。

仁青诺布和梅朵能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了,而昨天晚上逃出来的人早在今天一早官寨大门打开后不久就钻了回来。梅朵与丹西一和其他人会和,在表达了充分的庆幸之后,就开始共同表达对日后生活的担忧。

先不说什么铲除罂粟的重任了,梅朵和仁青诺布已经被禁足,没有大少爷的许可都不能跨出官寨半步。而他们这群人没有主子的带领,外出活动肯定也会被大少爷派出的人给防范着。

现在真的是陷入困境了。

大家一起坐在仁青诺布的房间里面,没有什么主仆尊卑的都是大喇喇的坐在地毯上,央兰和婆郎准备后给每个人的手上都端上了一碗茶。

大家齐齐喝了一口,暂时的先将思绪给稳下来。

小白玛年轻气盛的,最先忍不住气,喝了一口茶后便将茶碗给放在了腿前的地毯上,冲着梅朵道:“小姐,麦其土司和那个大少爷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是来做客的,他们却给你禁足。不行,咱们这就回雪贡家去,不受他这些鸟气了!”

气得张开两个胳膊就似是要干架。

见状,旁边的金娜央美赶忙按住她哥哥挥舞的拳头,佯装不满的劝服:“哥哥,你这是想打架嘛?”

小白玛的心思简单,梅朵这次来麦其家做客,在他的眼里,那就是一个礼尚往来的举动。仁青诺布之前去雪贡家小住过一段日子,那么作为未婚妻,梅朵来麦其家住上一段时间也是自然的。

想当初,仁青诺布来雪贡家的时候,雪贡家上上下下包括雪贡土司在内的,哪一个不是对仁青诺布又恭敬又亲近,在哪一点上面亏待过仁青诺布?可是怎么让他们家的大小姐来到了麦其家,待遇就这么差?这才第二天啊,就被禁足了!

莫不是看在他们雪贡家人少地小,觉得好欺负?

气愤中的小白玛全然不记得,是谁昨天晚上去毁人麦其家**的。

一边宽慰着哥哥的怒火,金娜央美又一边给梅朵道着:“也是啊,小姐,我哥哥说得对,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没道理留在这里给他们踩低。”

昨天晚上大家四散而逃的时候,金娜央美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因为她坚持带着了双腿发软的央兰给成功逃脱。是以,本来就对金娜央美这个大姐姐抱有一定仰视心态的央兰,经过这救命之恩,就更是对金娜央美感激涕零了。

央兰坐在梅朵的身后,连连点头应和着。

“小姐,是啊是啊,金娜姐姐说的对啊!”

梅朵捧着热热的茶碗,低着脑袋,不说话,也不喝茶。

也不知道她是在想些什么。

闻言,倒是坐在央兰身边的丹西偷偷的在央兰肉肉的屁股上面掐了一把,央兰小呼一声,扭头看到丹西那警告的目光,后,心有戚戚然的闭上了嘴。

好像和金娜央美相比,还是丹西更让她容易缩脖子一些呀。

瞪完央兰,丹西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默默不做声。

虽然她也赞同小白玛他们三个说的话,但是她直觉认为小姐是不愿意现在就离开麦其家的,理由她自然不晓得,可是在她的心里,她认为如果现在就走的话,有一种打了败仗、夹着尾巴逃走的怂感,她相信,小姐不会做出这种有损英明形象的决定的。

被妹妹安慰着的小白玛一看有人附和他的意见,赶忙大声继续道:“你看你看,小姐,我说的没有错,咱们还是先回吧,管麦其家的这些破事做什么,反正有什么恶果,又落不到咱们雪贡家的头上!”

“bang!”

一声木鱼敲,才旺平措在小白玛对面,面色平静的拈着佛珠:“白玛,切莫胡言。”

小白玛哼了一声,别开头,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在外面受冻的时候,说得话比他的还狠。

假和尚,呸。

旺堆在旁边听不懂大人们说话的逗弄着蓝宝。他昨天在官寨里面守了一晚上,等不到一个人回来正心慌慌的时候,是突然出现的蓝宝安抚了他的心。他不知道之所以蓝宝能回官寨,是因为官寨外围的墙壁上有狗洞。不过,昨天晚上蓝宝带给他的心安是无可比拟的。

而就昨天一个晚上,便导致了旺堆突然对鱼的兴趣很诡异的统统都没了,而转变成为了绕着蓝宝打转。

本来就被旺堆缠得心烦的蓝宝这会儿被和尚的木鱼敲,敲得更是烦躁不堪。它抬高两只前爪,将它的小脑袋给抱住,主要是堵住那两只耳朵。

看着眼前这个小破孩又伸出小脏手在拨弄着它的小爪子,蓝宝恨恨的一口咬了上去!

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这个小鬼不是个好东西。

咬他!

旺堆的细指头被蓝宝咬住,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在蓝宝的狗嘴里面动弹着手指头。

“呸”地一下,蓝宝又给他吐了出来。比那花还不好吃!然后逃难似的直接跳在了丹西的腿上。

对于一向冷着脸的丹西,旺堆还是有点不敢惹这个小姐姐的,所以只能在不远的地方趴着,颇为渴求流口水盯着开始呼呼大睡的蓝宝。

梅朵这边该发表意见的都发表完了,接下来就看仁青诺布那边的人有什么好主意了。

只见帕桌一口气将茶喝到底,豪气大放!

“少爷,跟大少爷他斗,我就不相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斗不过!”

仁青诺布暼帕桌一眼,想自己是在多小的时候才能看上帕桌这么一个有勇无谋的家伙。

答案是:还屁股撒丫子乱跑的时候。

谁叫那时麦其官寨里面就这么一个和仁青诺布同龄的孩子,能够同样光着屁股捏泥巴。

大家对帕桌的提议无反应。大少爷深受麦其土司的欣赏,并且麦其家上上下下都拥护大少爷,大少爷也有他自己的心腹。而二少爷有什么呢?

斗,拿什么斗?

别逗了。

帕桌说完,朗日借口,与帕桌大气凛然不同的是,朗日他很是猥琐的笑了两声:“少爷和小姐也别急啊,反正离罂粟成熟还有不少的时日,咱们养精蓄锐,慢慢来嘛。”

朗日的建议一说出口,其他人是怎么觉得的梅朵不知道,但是梅朵却知道她对这个猥琐样貌男子的印象随之一好。

别看模样不咋得,建议也好像是派保守的观点,可是能说出保守观点的人,心性都必然是沉稳的,能和敌手往下可劲耗的。朗日建议梅朵和仁青诺布先别急,就证明了这人还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属于危机,而这人不仅不急,他还提议仁青诺布和梅朵养精蓄锐,摆明了一种“咱们慢慢来,将敌手磨死”的智慧。

然而心中虽赞赏,梅朵却只是淡淡的瞥了朗日一眼,便又低头盯着茶碗凝视。倒是仁青诺布神色稍好的冲朗日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朗日得了主子的许可,清清嗓子,奸奸一笑道:“照小的的想法,这位白玛兄弟说的不错,咱们不敌大少爷,况且也没有必要非要死磕大少爷,而帕桌哥说得也对,咱们不能认怂,应该和大少爷好好的较较劲,不能让大少爷白白欺负了去。既然这样,那么问题就来了,咱们必须要找个方法,让既能够在大少爷不注意的时候,又能够慢慢的壮大少爷的势力,以等待日后将这亏给报复回去!”

突然朗日猛地一出拳,不大的拳头就好像突然在一片混沌黑暗中出现的亮光,一拳将黑暗驱赶,一拳将混沌打散,一拳让小白玛等人顿时恍然大悟!

是,朗日说的很有道理,他们可以被困在麦其家里,不过他们不能坐以待毙,他们就是要在麦其土司和大少爷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活生生的恶心死大少爷。

明白了朗日说的是什么意思后,众人都是纷纷一默,在心里面思了思,之后,就开始乱着眉眼的去看别人的表态。但见到别人和自个儿是一样的德行后,便相互知道心意的对视一下奸诈的笑。

看来大家是都很认同朗日说的这个法子嘛。

最先开口的小白玛和最容易动弹起来的帕桌抢先应了声:“好,就这么做!”

紧跟着,金娜央美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大小姐,有点跟随大流的道:“那就不走了!”

央兰跟着道:“不走了!”

“bang”地又一声,才旺平措道了句“阿弥陀佛,很好,很好”。

见得他们这样表了态,此时梅朵这才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碗,不看别人,却是看向了仁青诺布:“你看,他们都说不走了。”

仁青诺布自然晓得,所幸也便大大方方的回视,笑道:“那就别走了,我保护你!”

“切,”闻言,梅朵不屑的摆着手,“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接下来,大家便开始商量起来往后该怎么度过这艰难的处境。其实说是商量,全然是梅朵在下达命令罢了,小白玛等人并不知道梅朵之前便决定了不走,只是担心他们的想法,这才开了个会假装要商量去处,实际上是在打探他们的态度。

而众人的态度跟她一样,这让梅朵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放下了心。还好,一条心。

于是,便认认真真的给每一个人说明各自的任务。

软禁的只有梅朵和仁青诺布,所以无论是梅朵的侍女,仁青诺布的下人,还是其他的雪贡家的人,尚都可以在麦其家自由行走。

梅朵的命令很简单,就是在她被禁足的这段时间里面,雪贡家的人除了央兰和丹西两个贴身侍女外,其他的统统都去外面寻找其余的罂粟花地,包括金娜央美和蓝宝,金娜心细,蓝宝鼻子灵,这可不能弃之不用。

而她则干脆静下心来,乖乖的在麦其官寨里面教导仁青诺布学汉话吧,争取把仁青诺布这一口的鸟音给扭正。

简单的说完以后,众人散去,各自准备,而梅朵则是还在仁青诺布的房间里面,跟他再说一些事情。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仁青诺布盘腿而坐,梅朵的姿势也不好看,就是大大咧咧的将两腿伸直,两个脚丫子蹬在仁青诺布盘着的腿上。

感受着梅朵的两只小脚丫子蹬在他腿上的力量,仁青诺布蓦然间感觉有点脸红。

这个……

那个。

梅朵的脚丫子软软的。

嘿嘿。

他心底里面压不住的散发着喜悦,就像是在春天草地上面看见一小朵红花羞答答懒洋洋的打开花瓣时,那种痒痒绵绵的柔,也像是在河水里突然见得一条有着漂亮颜色的鱼从眼前有游过,突然迸发出来的惊喜与紧张。

有一汩冰凉的雪水从苍穹神殿中流出滑落到心田,和着心田里的火热,水火生息。

梅朵能够与他这样亲近很好吧?梅朵她什么时候变得在他面前这样随意了呢?梅朵她,她是把他当做自己人看待了吗?

仁青诺布的脑子里面闪过一个又一个让他开心的猜测,只是他不知道的事,梅朵之所以突然就变得这样放得开,只不过就是因为之前他在麦其土司面前发出的那一声“哼”罢了。

有多少的人会因为外人而对父母这样无礼,虽然借着罂粟是毒物这件事情,说好听点就做“大义灭亲”,说难听点那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