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找了半天依旧无果,我怎么也按耐不住心慌。想着凯特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找过了,却仍旧没有看见小家伙的踪影。

“丽萨,他还能去哪儿?”我想到大晚上的,他一个人在外面,心里就一阵不安,恨不得把整个布丁巷都翻过来。

“他会不会,去了自己家?”丽萨看我着急,心里也不好受,猜测道到。

自己家?自从上次发生了杰姆事件,凯特就被接到了丽萨这儿,再也没回去过。我也嫌那里不够卫生,加上鼠满为患,自己又是在那里中的招,出于心理阴影,我也不让他回去。所以,刚刚只顾着在布丁巷找,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那里。

“但愿他会在。”我祈祷。三个人也不敢停留,转而就往凯特家赶去。

一路上,风声越来越紧,刮的树枝猎猎作响。天际时不时划过的闪电,都预示着一场积蓄已久的暴风雨要降临伦敦城。

“凯特,你在这儿么?”

凯特家离布丁巷稍微有些远,我脚下不停歇的赶,几次险些栽倒在坑坑洼洼的巷子里。还好有科尔德拉着,不然逃不了几个狗吃屎。我也不是没想过让科尔德先去看看,但转念一想,依凯特现在的心情,只看见科尔德,不又得闹脾气。

好不容易到了他家门口,我也顾不上敲门,一把推开来,就往里面冲。边走边喊,希望在黑暗里的某个角落,他能回应我。

只是,这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方,几个转身就看的一目了然了,我却还是不甘心四处翻找:

“凯特,求你,出来吧。”

“这一点儿也不好玩,我可以向你解释。”

“你是我的朋友,请相信我。”

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屋子里,除了我们三个人,我看不见凯特留下的任何踪迹。我甚至开始怀疑,凯特会不会已经离开了伦敦城,因为对我的失望。

“亲爱的,安静下来。”科尔德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进怀里,“还没有糟糕到这个地步,别灰心。”

“可是,他不肯再见我了,不是么?”我吸了吸鼻子,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他会不会••••••”

“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黑漆漆的窗外蓦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突兀的打断了我的话。

这声音很急促,只一下就很快被闷雷声掩盖过去,但屋子里的三人还是不由的一震,随即没多想,都往外面跑去。

追出去的一刻,我心里矛盾极了,既希望是凯特,又希望不是凯特。如果是,那么我不必再提心吊胆的去寻他,好歹是找到了。但反过来,真的是凯特,我又不清楚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遇到了应付不来的危险,而现在已经••••••

不,这太可怕了!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大跳,更加急迫的奔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过去——凯特家斜对街的小巷子,一个废弃的死胡同。

此刻,我们正站在这巷子里,一切早在我们赶到时归于平静,连一声犬吠都没有。

可我偏偏像被钉住了双脚一般,楞是挪不开步子。而丽萨显然被吓得一轻,只来得及低呼一声就晕了过去,还好科尔德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距离我们不远处,有一个人,面朝下的栽在积水的泥洼里,看不清样貌。在他的四周,是一片浓郁的血腥味,甜的发腻。即便是在黑夜里,我也可以清晰的看到灰白的墙面上覆盖着大块的暗色,此时还在不断往下淌。顺着滴答滴答的溅落声,在这样幽暗的巷子里,尤为毛骨悚然。

“科尔德,是他么?”我浑身冷的发紧,仍旧不敢动,机械的问,“他很听话,不会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对么?”

科尔德没有回答我,他把丽萨扶到墙角边,看了看我,眉头紧锁着。下一秒,就转身朝里走去。我看见他把那人翻过来,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脖颈,摇摇头。随后起身,往回走来。

我眼巴巴的看着科尔德,想问,又不敢问,竭尽全力想要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一点端倪,但只是徒劳。一时间,气氛凝重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死了,是个陌生人。”

他话落,我顿时感觉一块巨石砰的落地了。

“可事情,一定不简单。”科尔德没有像我一样如释重负,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际,“我亲爱的白蔺儿,或许我们的好日子,要结束了。”

好日子,要结束了?

我不懂这一句话里包含了多少意思,我只知道,凯特没找到。同时,死的不是他。或许现在,没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

“轰隆隆!”

回去的路上,夜空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承载着连日的燥闷,一倾而下。

不知道这是否预示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从今夜开始,就彻底被打破了。总之,一切看起来,似乎糟糕透了!

【2】

第二天,我们心照不宣,绝口不提在巷子里看见的事。倒不为了别的,而是现在这种特殊时期,容不得我们再惹上是非。

昨夜的一场骤雨,让今天整个天空都放晴了。大清早,阳光就照进了面包铺的松木地板。而此时科尔德不能下楼,虽然和我一样焦急找凯特,但失去魂戒,最后只能在楼上补觉。

我不同,陪着丽萨吃完早餐,就和她一起,请附近的居民帮忙,更大范围里又找了一个上午,可还是没有凯特的下落。这个时候,我再一次不得不承认,凯特已经离开了伦敦城。

“喵。”卡兹猫似乎知道它的小玩伴离家出走了,懒懒的趴在我脚边,显得闷闷不乐。

我没法安慰这个小东西,自己觉得胸口发闷,无精打采的将面包从从烤箱里取出来,放进篮子里。手上这一连串机械的动作,并不能阻止我脑袋里诸多想法不断的冒上来。

就是在这段时间,我和科尔德忙着找腐镯,瘟疫也没有停歇。每天因为瘟疫而死去的人不减反增,大有白热化趋势。

甚至有时候我都会害怕,那些被抬走的,从门前经过的死去的人们,会怨恨我的没用——迟迟找不到腐镯,才会让他们相继死在这样恐怖而令人绝望的灾病里。

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不仅没有找到腐镯,还弄丢了凯特,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出师不利吧。

可是••••••转而想到昨天晚上,那个死在巷子里的陌生人,我心里不由的升起一股森冷的不安。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是谁杀死了他,用什么方法。但我总觉得,这背后会有什么令人畏惧的阴谋。

“哦,天呐!”当我把烤箱里的面包都取出来的时候,丽萨正好从外面送完面包,匆匆赶回来,“小蔺儿,太可怕了,这难道是上天的惩罚?”

“诶?”我被丽萨没头没尾的一句,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什么?”

“小蔺儿,还记得昨晚上那件可怕的事么?”

我看着她惨白的面色,心想丽萨是不是被吓坏了,我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么可能过了一晚就不记得事了。而且还是这么一件刺激神经的事。

“当然。”我不置可否。

“就在简姆斯先生家附近,那条河边,又被发现了两个!”丽萨惊恐的拍拍胸口,好像担心心脏因为过度惊吓而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死的一模一样,血都流成了小溪。”

什么,难道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可我不是福尔摩斯,哪管得了那么多。

“人们都在猜测,有太多可能,但我只记住了两种。”丽萨还在说着,深邃的大眼睛看着我一顺不顺,“城里潜进了某种可怕的动物,爪子锋利而獠牙尖锐,吸食鲜血,就像••••••科尔德这样的。我只是打个比方。”

她顿了顿,继续说:“还有一种猜测,和你有关。”

“你知道,人们对于可怕的事物,总有极强的记忆力,尤其是曾经相似的状况。许多人还记得你,我是说那个样子的小蔺儿。”

“他们都在议论,说你又回来了。”

可我确实回来了,只是换了张皮而已。

“这都只是猜测,不必慌张。”我蹲下身,抱起卡兹,慢慢的度步到门边,“再说,如今的我,这儿没人认得出来。”

“他们再怎么怀疑,都只是怀疑。”站在这个角度,入眼的,全是被画了红叉叉的房子,以及四下里灰烟袅袅的瘴气,满目萧条,“你该不会也觉得是我做的?”

“得了,我只知道你是一个连蟑螂都怕的胆小鬼。”丽萨白了我一眼,这会儿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够小心,别在像上次那样。”

“我会的。”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猫儿的背,心思瞟到了很远处:假如和上次一样,我有危险,凯特是不是会出现,犹如天降神兵,把我救出来?

呵呵,貌似不太可能,这小鬼还生我的气呢。

“小蔺儿,他会回来的,相信我。”丽萨知道我在想什么,把手搭在我肩上,轻声安慰我,“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有些事情被接受,都需要时间。”

“他会这样,恰好说明,你对他而言,很重要。”

我没做声,回头望了丽萨一眼,想笑,可觉得有心无力。最后只是点点头,表示我明白。

是的,我明白凯特为什么会这样,但无论什么原因,都无法改变现在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