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相生相倚。任性的命运女神,人们猜了成千上万年,还是没人能读懂她的心思。

大陆历九九五年五月十五日,当巨木堡正一片欢呼的时候,闪特北部门户的固原堡里,全城都沉浸在悲凄之中。

各处的城门城楼、城墙上、民房上,从将军到士兵,从官员到民众,都披上了黑纱。

「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他使我的灵魂苏醒,洛u灾v的名引导我走正义路。」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著我。」

「在敌人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著我┅┅」

「神要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不再有黑夜,他们也不用灯光、日光,因为主神要光照他们┅┅」

「主必救我脱离诸般的凶恶,也必救我进他的天国。愿荣耀归给他,直到永永远远。阿门。」

固原堡城外东郊的公墓里,闪特大主教格拉多低沉地念著悼词。

乌姆、古斯、塔科、别亚等人抬著两具灵柩,缓缓地放入了深深的墓坑中。

锹铲翻动。

褐黄色的大荒原泥土,抛洒在柩盖上,淹没了灵柩的黑顶┅┅猛虎军团的将领、自治领的政务官员,以及自发前来送葬的普通市民和战士们,都摘下头盔和礼帽,依次上前鞠躬,在墓碑前献上一束淡雅的白菊花,然後静静地离开。

男人们一脸的肃穆,女人们低低地饮泣。

丹西一身黑色丧服,抱著不到两岁的两个孩子,像木雕一样呆立著。

同样穿著黑色丧服的丹虎和丹豹,虽然不懂世事,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此刻也被墓园中压抑、悲伤的气氛感染了,不哭也不闹,只是乖乖地、静静地趴在父亲的怀里。

与主人心心相通的苦娃,蜷伏在丹西的脚边,也是一动不动。

一父、两子、一虎,像一组雕像群,在墓前呆立著。

落日西沉,哀悼的人群已经离去。

霍夫曼领著一些臂缠黑纱的卫兵在远处守护,默默地保护领主的安全,又小心翼翼地不来打搅。

丹西已经静静地站了一整天,仍没有挪步离开的意思。

怀里的丹虎、丹豹,脚边的苦娃,加上丹西本人,四个都是失去了母亲,是同病相怜,苦水里泡大的孤儿。

当著任何手下人都没曾流过眼泪的丹西,此刻,也忍不住两腮**,落下浑浊的泪水。

「爸爸。」丹虎带著含糊的儿音∶「妈妈呢?」

「妈妈在下面睡觉。」丹西吸著鼻子,偷偷擦去面庞上的泪水。

「那她为什麽还不起来呀?」

「妈妈带你们出去玩,累了,要和兰妮阿姨好好休息一下。」

「我也累了,也想下去睡觉。」丹豹用软嫩的小手指著地下。

不懂事的孩子,又怎麽知道人鬼殊途,永无相会之日?!

生死茫茫,尚未来得及再见一面,夫妻已成异界之别,隔世之诀。

丹豹的话,差点又让丹西的泪水夺眶而出。

「乖孩子,别打搅妈妈,今天你们跟爸爸一起睡。」作为四个孤儿里唯一了解这世界之残酷的成年男人,丹西强忍著泪水∶「我们现在一起坐苦娃回去吃晚饭,好不好?」

孩子们的注意力很容易转移,丹虎、丹豹一直都很喜欢苦娃。他们对老爸的建议高兴得直拍手。

丹西又偷偷地用手掌抹了抹脸。

苦娃驮著一父两子,迈动虎步,在斜阳下缓缓朝固原堡方向走去。

暮色下的城郊,此时也彷佛罩上了一层忧郁的轻纱。

小孩子们东张西望了一阵,就沉沉的睡著了。

两颗温温的小脑袋伏在父亲宽广厚实的胸膛上,给了丹西绞得生痛的心里,注入了两道暖流。怀里的儿子们,是支撑著自己继续生活,继续战斗下去的精神支柱。

回首望去,埋葬了爱琳和兰妮的墓地越来越远┅┅丹西的眼睛有些迷离。

圣母大教堂的钟声响起,埋葬了妻子的墓地,彷佛在柔和的夕阳下闪动著圣洁的光辉。

两位舍命护子的善良母亲,似乎也在这一刻升入了天国┅┅猛虎自治领的第一次卫国大战,吞噬了无数宝贵的生命,也造就了无数破碎的家庭,父死兄伤、妻离子散,几乎随处可见。身为一方首领的丹西也不能幸免,因为叛徒的出卖,两个至亲之人永远地长眠在大荒原上。

丹西与戈勃特,闪特与蛮族,历史恩怨与现实血仇,所有这一切,已经缠绕成一个巨大的死结。

这个裹满仇恨与暴戾,阴谋与罪恶的死结,只有用刀剑才能解开!

晚饭时分,丹西带著两个孩子和手下众将一起用餐。

明天,大军就将开拔前往破蛮冈与草原蛮族决战,解决与戈勃特的仇怨。无心组织行军事宜的丹西,将任务交给了坎塔和罗米这两员老将,但出发前他必须借共餐之机与战将们进行一下交流。

仇恨已经深埋在心底,敌人又是如此狡猾毒辣,要为爱妻报仇的丹西知道,越是这种时刻,越要保持冷静,戒除焦躁和急於求成。

惟有如此,自己才能痛意地复仇雪恨,剜出蛮子的心去慰藉故去的亲人!

否则,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旧仇未报,再添新恨,并永远痛失复仇的机会┅┅两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是他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他甚至不放心让他们片刻脱离自己的视线,一定要带在身边才安心,所以乾脆带上哥俩,亲自喂他们吃晚饭。

众人念完餐前祷告後,拿起刀叉,默默地用餐。

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丹西毫无食欲,主要是喂丹虎和丹豹吃饭。

此时的丹西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爸,长年征战的他,也缺少实习的机会。在苦娃背上,在父亲怀里睡了一小觉的丹虎和丹豹,正处於精神兴奋的时刻,又是第一次参加这麽多人的聚餐,好奇心大起。

他们不是动这就是捏那,贪玩而不想乖乖地吃东西,这也不吃,那也不爱,一会儿要去玩锋利危险的餐刀,一会儿嚷著要去找苦娃玩,把丹西搞得手忙脚乱。桌上的盘子和杯子打碎了好几个,汤水溅了父子三人一身。

这种状况把本来就沉浸在哀伤中的丹西搞得更加沮丧。

「领主,还是让我来喂吧!」看到丹西的窘境,由谢夫挺身出来替他解围。

丹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犹豫,随即便点头同意。

没想到,这个干练的将领,带孩子还颇有一套办法。他一边扮鬼脸哄著丹虎、丹豹,转移他们的注意,一边给他们轻声地讲著故事,逗得孩子们咯咯笑,手上还不闲著,熟练地将小片面包、切好的香肠、炖得香喷喷的汤汁喂进他们的小嘴里。

丹虎、丹豹两个小家伙忘记了捣蛋,有滋有味地听著故事,有滋有味地吃饭喝汤,变得乖巧极了。

「由谢夫,想不到你还真有点办法呢!」看到这种情形,丹西的心情宽慰了不少。儿子们的快乐,现在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快乐。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由谢夫叹道∶「内人给我生了个三胞胎,她照顾不过来,我也只好去埙uㄠa带,时间久了,也就会了。」

「想不到由谢夫跟我们的别亚一样,也是个模范丈夫呢!」古斯也有意冲淡一下餐桌上的悲伤气氛。

别亚瞪眼,由谢夫耸肩,一整天来,诸人脸上还是第一次有了一丝笑意。丹西虽然没有笑,但看样子也正在逐步摆脱悲伤,恢复正常。

所有人中,只有贝叶最为冷静。

他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由谢夫将军可是香火鼎盛哪,一下就生了个三胞胎,听说贵夫人最近又身怀六甲了?」

「见笑了,见笑了。」由谢夫连连尴尬地摆手∶「还是贝叶先生的情报灵通啊!」

「由谢夫,我看这次远征你就别去了,军中也不缺战将。」尽管贝叶连使几个眼色,丹西还是抑制不住对同为父亲的由谢夫的同情,有些不忍地出言规劝道∶「这种时刻,你的家人更需要你,我给你放假,回家去好好照顾一下老婆孩子吧!」

「领主,这哪里可以?!弟兄们在前方浴血奋战,我窝在家里看护老婆孩子?!领主,请您一定收回成命,身为军人就有守土之责,国难当头,我是绝不会在此时逃避自己的责任,做这等贪生怕死的懦夫!」

当著众人的面,由谢夫说得斩钉截铁,慷慨激昂,不留一点馀地。

丹西也不好再说什麽,他的脸上不由得又浮现忧凄之色,心里更是发出一声感慨的长长叹息┅┅又是一阵沉默後,丹西摇摇头,似乎在尽力把悲伤隔到一边。

亲人已经逝去,复仇还必须见诸行动。

「凯日兰,换岗工作怎麽样了?」丹西缓缓问道。

「昨天,所有的任命书都已经下发,全体兵士也都传达到了,昨天下午开始,诸将已经各就新职。」

「嗯。」丹西点点头∶「坎塔、罗米,行军事宜准备得如何?」

「一切准备就绪。」坎塔道∶「所有後勤物资、军队布置和行军路线都已经安排好了。」

罗米将行军计划书递给丹西。

「好。」丹西扫读一遍後,转向乌姆∶「乌姆,你负责防守我军最後一道关卡。无论如何,固原堡不容再有闪失!」

「您放心,这样血的教训,我将永远牢记!」乌姆咬著牙道∶「只要我在,草原上的一只蚊子都休想钻进固原堡内!」

「别亚,东线战场就拜托你了。」

「我保证完成任务,彻底歼灭不知死活的海亚尔泥腿子!」

「好。」丹西端著一杯酒站起来∶「除了别亚和乌姆,其他人都随我出征!」

「平蛮方略,贝叶和我早已拟定,但还需要诸位不折不扣地执行。

我的两位妻子,已经长眠在大荒原上。本次决战,不是用戈勃特的鲜血祭奠爱琳和兰妮的坟头,就是我亲赴九泉之下与她们相会!我的命在诸位的手中,生死交由你们来选择!」

「誓杀蛮族,报我血仇!」

所有人都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声掀屋瓦的吼声,不仅没有吓到丹虎和丹豹这两个小家伙,反而令他们更加兴奋,叮叮当当地敲著盘子助兴!

只有看到这哥俩,丹西的目光才变得柔和起来┅┅大陆历九九五年五月十六日,经历了固原堡惊心动魄的攻防战和两个难忘的日夜,全军披上黑纱的猛虎军团西征部队,终於踏上了东进大荒原,与草原联军对垒的征程!

这次行军的阵容可谓不小。

两万骑兵跟随别亚前去支援东部战场的胡玛人,五万步兵由乌姆率领留在固原堡防御。有过几天前的教训,丹西自然是留下重兵守卫此处。

除上之外,所有部队,步兵八万五千人、骑兵八万人,共计十六万五千人,全部跟随丹西前往破蛮冈迎敌。

虽然并非出动兵力最多的一次,但後勤运输的队伍却绝对是空前的。运输粮草和军用物资的後勤联队多达十个之多,押运的粮食足够三十馀万人半年耗用,战车、投石机、弩车、箭石、铠甲、药品等各种军需品齐全足用,满载如山物资的特制运输马车简直数不胜数。

除了战士外,这次大军还带了大批民夫同行,负责运输、工程等工作。遭受过蛮族**,内心充满仇恨的固原堡人,踊跃参加对蛮族的作战队伍。

有鉴於上次奎尔丢失全部军需的事情,贝叶、坎塔、尤里奇、罗米等人也小心布置。军需联队居中,步兵护卫前後左右,骑兵列於侧翼。整整三个斥候大队全天候到处轮流侦察,不给蛮子们任何可趁之机。

十几万大军加上如山的物资,蜿蜒的队伍超过了十几公里长,行进速度自然也快不起来。不过,这一次是在危险的大荒原行军,而不是国内安全的大道,自然谨慎为上。

天气晴朗,阴风大道的路面有两个工程兵联队日夜修补,比起奎尔当日面对的情形要好上百倍,这保证了行军的速度不至於受到太大的影响。

草原人出身的蒂奇斯族的提奥也跟随行军。

他已经被丹西升为纵队长一职,全面负责三个斥候大队的工作。这既是感激他过去的忠诚与功劳,也是给草原蛮子们树个榜样,表明丹西对愿意效忠者的信任姿态。戈勃特可以火箭式提拔希莱茨基,丹西自然也知道这招。

凭著过去的经验教训、凭著对草原的熟悉,提奥认真听取手下人的汇报,分析情况,寻找可疑迹象,布置侦察范围与方式,加强措施防范突袭,消除一切危险隐患。

为了交换威达及一万二千馀被俘将士,丹西将卡琳尔及五千沃萨和胡狼联军俘虏也赶押著随军前进。

卡琳尔受到了古斯等人的严密看押。

五千沃萨与胡狼俘虏,成了行军中带著镣铐的苦力。脏累苦险的活自然是属於他们的,旁边还有持刀带剑的猛虎战士严密看守。虽然丹西禁绝杀戮,但拳打脚踢加鞭子,却是家常便饭。

当然,威达手下那一万二千弟兄也在蛮族军营遭受同样的礼遇,甚至更加不堪,连威达自己都只有马粪伴身,待遇远不及卡琳尔。

毕竟,这是农耕与游牧两种文明的血腥大战,不是谁都像美芙洛娃与席尔瓦那样「仁慈」,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有释放俘虏「善行」之必要。丹西与戈勃特,都是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的主。

大荒原上的这次行军,谨慎、有序、严密,几乎是每日匀速前进,侦察、开拔、行军路线与里程、扎营、後勤等各项工作都经过了周密筹划,无懈可击,几十万大军也不一定啃得动这只坚定前进的铁乌龟。

戈勃特的游牧联军也识趣地不来骚扰,除了秃鹫侦察队和少量游牧斥候外,这路大军见得最多的还是一望无际的野草、在远处惊慌观望的各种野生动物,彷佛在进行一场野外远足旅游一般。

这场旅游,光在路程上就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丹西带著两个孩子坐著马车上路。

即使是与将军谋臣们进行密议,他也总是把两个小家伙带在身边。

闲暇时,丹西更是抱著他们观看草原景色,或者给他们讲些故事、玩玩游戏,时不时还骑在苦娃背上到旷野边兜兜风。

爱琳和兰妮的过世,丹西内心的歉疚完全转移到两个儿子身上,过去因繁忙的征战欠下的债,在这时他要加倍补偿。

当然,有了丹虎和丹豹的做伴,行军的日子过得也充实多了。惟有当两个小家伙无心地说到妈妈时,他的神色才变得黯然。

猛虎军团西征军带著刻骨的仇恨迤逦东进的时候,接到戈勃特命令的沃萨族头领,戈勃特的兄长戈列塔,也带领约莫三十万各族後续援军部队,离开汉诺大草原的基地,启程朝破蛮冈进发。

这支队伍的速度同样不快,除了近三十万战士外,大军还拖家带口,一同行军。无数个家庭,无数的女人、孩子,带著毛毡帐篷等可搬迁的家,抱著奶桶等生产工具,携著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驱赶著大批的牧群,浩浩荡荡而行。

前者载著血海深仇,後者则怀抱著发财的梦想,带著对劫掠的无比神往。

两彪大军共同的目的地,大荒原的破蛮冈一带,安多里尔率领十九万馀猛虎大军与戈勃特率领的约二十三万游牧联军平静对峙,谁都没有出击挑衅的意思,各自以破蛮冈为中心,向南北伸展和构筑防线。

蛮族的防御线更宽更长也更有纵深,猛虎军团的防线更紧凑也更严密。硬度对弹性,两边布防都基於本军的特点,符合战争需要。

在已经选定的战场上,安多里尔以十九万对峙戈勃特的二十三万,丹西率十六万馀战士从西向东,戈列塔率近三十万战士从东北向西南,各自前来援助。

这样,在北部主战场上,对战双方无论是静态还是动态,都保持著相对的均衡,是双方都可一战的局面。

在另一个主战场上,也基本上维持著相对的平静。

席尔瓦率领十三万馀良莠不齐的陆军驻防巨木堡,被以盖亚和习博卡二世为首的七十馀万精锐走廊联军团团包围著。

兵力上处於绝对劣势的席尔瓦,手里却拥有水面上的绝对优势,还有高大的城墙和完善的防御设施可以依托。

城防工事是一种长年劳动所累积的凝固化的战斗力,究竟能够折算洛uh少士兵,殊难预料,更与指挥官的利用方式、利用效率息息相关。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惨烈咱u嫔丛A城内城外都是一派紧张繁忙的备战场景。远程武器的互相交流当然不可避免,但千人以上规模的冲突从未发生,百人规模以上的厮杀也极其罕见。总体上说,还是处於战前准备阶段。

联军步兵们散布各处,小心翼翼地在对方箭矢射程外,开始清扫城墙外围警戒圈里的障碍物,装配、调整、修理、保养攻城器械,建造自身的防御工事。

为了避免浪费石块,席尔瓦不允许投石机发射,目前也不到它们发威的时刻,而是命令神射手对偶尔进入弓箭射程内的敌兵进行射击。

整体而言,中央郡战场也处於平静期。

北部主战场,丹西以三十五万馀人的猛虎军团战士,在荒野挑战戈勃特为首的五十三万游牧联军。南部主战场,席尔瓦以十几万劣势兵力,依托城墙和优势水军跟七十馀万走廊各国联军对峙。

两大主战场,参战的总兵力都超过八十万,接近百万规模。各方势力都像红了眼的赌徒,押上本方可动用的几乎所有筹码。

两场豪赌的筹码如此之多,参赌者如此之众,以至於搬注上台,分发牌张,都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自上月底至今,几乎每日都有至少千人以上规模的战斗发生,但此後开始的十馀日,猛虎自治领第一次卫国大战开始进入了一个相对平静的时期,死神似乎也因吃得过饱而暂时停止了对尸体和鲜血的贪婪吞咽,打著饱嗝消化肚子里的存货。

参赌的各方人士,都是见惯风浪的豪客老千,所有人都在默默地收牌、窥牌、算牌、押注,耐心地等待摊牌时刻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