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羊滩是古拉尔河中游一处河滩,因春秋季节黄羊成群在此饮水聚集而得名。秋近尾声,冬季临近,黄羊和各类鸟兽大多已经离开,此地显得异常荒凉。

接纳了其主要支流──渥锡河灌入的水量后,古拉尔河河水大涨,水位猛增,根本无法涉水渡过。而且,由于这一段河道属于狭窄地段,南北两岸相距仅两公里左右,不仅加剧水位的上升,水流也益发湍急。浪花在河心扑溅,在两岸拍打,河水哗哗地躁动着,奔涌着,低沉的咆哮声在寂静的草原上回响。

在这种地方,除非有船只来回摆渡,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渡河。要想渡过古拉尔河,就必须骑着马,沿河往东或者往西跑上十余天时间,在上游水量不大或者下游河道变宽的地段,寻找水位不高,水流不急的可以涉水而过的渡口。

然而,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有不信邪的人。

那人就是丹西。

这天正午,寒风凛冽,河浪翻涌,八万多骑兵护卫着十几万蒂奇斯南迁族众赶到了这里,沉寂的黄羊滩一下子热闹起来。

这支逃亡队伍,几天来几乎是没日没夜地打马狂窜,虽然天气寒冷,人和马却个个汗水淋漓,气喘吁吁。

蒂奇斯人确实是寒带地区吃苦耐劳的狩猎民族,这种连续没日没夜的急行军,连壮男骑兵都累得骨头快散架了,但该族无论老幼妇孺,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只有极少数人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赛马而掉队。

当然,贝叶在冻土高原南部山区并未急行军,而是令大家保持常速行军,也是一项有先见之明的措施,保证大家储备有足够体力来应付这种高强度的骑马运动。

虽然抵达了目的地,但每一位兵民的脸上,都有一种如惶惶奔鹿,似丧家之犬的表情。

也难怪,数十万蛮族骑兵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包抄而来,飞马急追。全数由壮男骑手组成的蛮族联军,同样也在咬着牙忍受行军之苦,以最快的速度急行军,其先头部队与这支逃亡队伍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仅有半日多的差距!

而往南的归路,却被这条汹涌的大河生生截断!

看起来,要想生还,只有在河岸背水列阵,与数倍的敌军决一死战一途了……

逃亡军民心里惴惴不安的时刻,开路先锋官穆斯塔法却信心十足。

因为他已经看见,河滩上立着一队人马,领头者正是秃头光脑,凶神恶煞的“狗鱼”凯日兰!

在古拉尔河上,浮荡着一条细细的黑线,一条因受水流的冲刷而呈“)”形的黑线。那正是凯日兰的千骑队,几月劳作的成果──一条简易浮桥!

无须多言什么,谜底已经揭开,丹西的全盘作战部署终于一览无遗,脱身之计彰然在目!

前面说过,丹西将这场战争定位于有限战争,以接应蒂奇斯族众脱险为最重要战略目标,其意图不是消灭敌人,损耗宝贵的骑兵兵力,而是把迁徙的损失降到最低。

要完成这一目标非常不易,丹西也很下了一番功夫。

这场草原运动战是逃撤战,目的是摆脱游牧骑兵的纠缠和追击,从而安全返回基地。要做到这一点,就不能只顾眼前的安全,必须对战局有通盘考虑,充分发挥本军优势,抑制敌军优势,扬长避短。

游牧骑兵速度极快,聚散无常,适合于大草原这种平坦地形上的长途奔袭。蒂奇斯这种狩猎民族,适合于山林地区作战,而来自文明世界的猛虎军团,则在工艺制造、工程技术方面具有着蛮族无法企及的优势。

面对游牧蛮族这样的敌军,不可乱了方寸,而要冷静面对,沉着迎战。

不要指望一战而定天下。有了战马,恢复为一流骑兵的游牧战士,分合自如,聚则攻,败则散,很难一战将其尽歼。伊森和其他蛮族战将老奸巨猾,深悉兵法,兼之军力雄厚,想在山区设伏,亦很难成功。丹西也是在发现了岩画谷这种极好的隐蔽地形后,方才考虑在野枣岭一带伏击胡狼人,完成子目标。

运动逃撤更忌讳一味求快。只想着暂时离敌人远点,以为那样就会安全些,实际上却是欲速不达。

较量奔袭速度,尽管猛虎骑兵也颇为厉害,但比之游牧骑兵仍要稍逊一筹。如果再带上庞大的蒂奇斯非战斗成员一起上路,行军速度更是没法可比。短期内,也许可以玩玩命,时间一长,肯定难逃被追上的厄运。可以说,路程越远,游牧蛮族的速度优势就越明显。

如果贝叶在山区就拚命赶路,打穿胡狼人布设的沿河防线南下,虽然能提前两三天渡河,但南部草原非常广阔,身后的伊森、东边的鹰斯和沙利克等人会率庞大的敌骑赶来,在南部草原追上他们。就算蒂奇斯的老弱妇孺等非战斗成员再吃苦耐劳,恐怕也跑不过悉数由壮男骑手组成的蛮族大军,怎么样也无法逃脱被围歼的命运。

丹西一方的兵力本来就不及对方之半数,速度又快不起来,再加上要卫护如此多的非战斗成员,战线布置会极其松散,不利于本军的正战优势发挥。

相反,截击骚扰、侧面突击、迂回偷袭等,本就是游牧骑兵的拿手本领。可以想像,一俟被他们追上,猛虎骑兵与蒂奇斯联军肯定会让人玩死,被折腾得一夜数惊,吃不好,睡不香,走不动,最终,全军都会葬身在大草原上……

要想达成目标,就必须细心筹划,利用地形,发挥本方优势,巧妙选择路线,一下子把敌人甩开十几天半月的路程。这样一来,敌人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追得上本方大部队了。

猛禽队占据高空,蒂奇斯和猛虎斥候的英勇战斗,令对手无法摸清本方的真正动向,逼敌进行压迫式追击。

同时,斥候之间在外围战场的血腥厮杀,使得牧民游骑连弄清本军大部队的行踪都十分费力,蛮族眼线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战区周边,遑论派人跑到荒凉无边,离战区十分遥远的黄羊滩去侦察了。

这样,就为凯日兰的千骑队在一个多月时间内,安全而隐秘地架设浮桥,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山区的常速行军,既休养体力,为今后的草原飞奔做好准备,又进一步诱惑敌人,令其越追越近。只要保证不被敌人追上,今天你离我越近,明日你折返绕道的距离就越远!而且山地适合狩猎的蒂奇斯人行军作战,崎岖的道路却不利于游牧蛮骑发挥速度特长,被伊森追上的危险程度得到了有效控制。

最后的文章,就在河流上面做。

不错,河流是影响行军的天然阻碍,但善加运用者却往往可以将其作为保护自己,摆脱甚至打击敌人的屏障和利器。

与渥锡河交汇后,古拉尔河很长的一段河道不能横渡。这看似对丹西非常不利,但逆向思之,如果本军能顺利渡河而对方不能,岂不是一下子达成目标,将难缠而数目众多的敌人一下子摆脱掉,顷刻,敌我之间距离就被甩开了十几二十天的路程吗?

这一回,伊森、则瑞、西格尔、鹰斯、沙利克等人三面合围,丹西好像被逼入了死角,只能背水一战,困兽犹斗。但所有这一切只是丹西露出的假象,目的就是引诱对手紧追不舍,将自己逼到河边决战。

然而,到达河岸后,猛虎军团发挥工程技术特长,凯日兰提前建好浮桥,整个形势就完全改观!

蛮子速度快又如何?光有速度者,欲速而不达。

丹西的作战计划环环相扣,巧借地理资源,扬长避短,在行军路线而非行军速度上做文章,堪称周密而巧妙。当然,要想完成这种复杂而精细的作战任务,除了顽强勇猛外,更需要军士们高超的工程技术和战将出色的指挥才华。

与任何新崛起的王朝一样,猛虎自治领是一个充满了活力的政权,在人才政策上,能够做到广开揽才之路,任人唯能,赛马选将。丹西量才适用,让手下将士各展其长。

他的用才理念相当独特,不是费力费钱地去招收最好的人才,而是在合适的岗位上,安排最合适的人去完成任务。

也许,全大陆第一的谋士、骑将、步将、水将都不在猛虎军团,但丹西手下各方面的人才都齐备,而且在各自的领域皆有一定的水准。当单独比较时,他们可能并不突出,但凝合在一起,却是一支相当可怕的队伍。

正如球队之间的比赛,冠军队中也许连一个世界级球星都没有,但他们照样赢得胜利,捧走金杯,连全明星队亦无法与之抗衡。而想要把这诸色人才捏合成一支同心同德、无坚不摧的团队,其总教练──丹西的组织能力和用人能力至关重要,当然,领袖的重要性也正体现在这里。

具体到这次于黄羊滩上铺设浮桥,丹西就派出了原亲卫纵队的纵队长凯日兰担纲领衔,去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凯日兰勇武过人,长期在维涅夫手下担任军职,镇守奔流河东岸地区。此人水性极佳,通晓水战及相关技术,兼之彪悍凶猛,故有“狗鱼”的外号。命他在汹涌的古拉尔河上架桥,丹西显然用对了人。

军队穿越大河,不外涉水泅渡、摇船摆渡和架设桥梁等几种方式。黄羊滩风急浪高,人马无法涉水而过,制造船只又缺乏材料与人手,更兼太费时间,故而架设浮桥成为仅剩的一种选择。

云一样飘来飘去的游牧蛮族当然不会劳神费力地去搞什么建设,去修路建桥,造福子孙,但在定居文明地区,架设桥梁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

因商业的发展和相互交流的需要,一座座桥梁跨河而起,克服自然障碍,将河水断开的商路连通,把两岸的民众联结一起。

在河道稳定,水流有规律的地区,架设的是永固式桥梁,比如按材料分为石桥、木桥、竹桥,按结构分为以梁铺在桥墩上越过江河的梁桥、“拱券”而成的平桥等。

在河道容易改向,水位涨落无常的地区,架设的是浮桥。这种桥以浮舟连结,以铁索、粗缆等相系,可适应复杂的水情变化。

在极少数河道很窄、水流却很急的地方,也会有飞凌两岸的悬桥出现。

以上主要是民间架桥技术,使用时间一般都比较长。而在军事上,则以架设临时浮桥为多,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陆军需要水师配合,以便连舟结缆,迅速渡河。

不过,本次草原逃撤战,情况又有所不同。

古拉尔河虽然在黄羊滩一段河道相对狭窄,但这条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大河,在此处的南北两岸间隔仍有两公里的宽度,而且水流湍急,浪花飞溅,于此架设桥梁乃是一道棘手的难题。

这里没有水军协助,连渔船都看不到一艘,遑论连舟相系了。重新造船,耗时费力,缺少材料。而且这条临时浮桥,把蒂奇斯族众和猛虎骑兵接应过去就行了,渡河之后,必须立刻毁掉,断绝敌人加以利用的可能性。

这座浮桥既要有一定的坚固性,能迅速接应战士和非战斗民众通过,又要具有易毁性,再加上水情状况不佳,时间紧迫,对于凯日兰而言,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不过,这难不倒“狗鱼”。凯日兰用易造的木筏取代浮舟,造出一座不同于舟桥的新式浮桥──筏桥。

筏桥的两端,用巨大的地锚固定在古拉尔河的南北两岸。地锚很沉,很大,很坚固,而且埋地极深。

建桥时,首先安好南岸的地锚,将系好的筏子顺河摆下。受水流的冲击,链式的筏子成了一条斜线。然后,狗鱼凯日兰带着几个水性好的战士,冒着刺骨的寒意跳入河中,牵着筏链游向对岸。最后,将筏链系在北岸的地锚上固定好。由于水流的作用,这座筏式浮桥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弯成一个“)”形。

这座浮桥宽十米,可容十余人同行,筏排累有两层,相互之间以铁索连结,保证其牢靠性。筏上系几条粗缆,当作扶手,避免上头的人立足不稳,跌入河中。

浮桥上,各个连结的木筏不仅要捆绑结实,保证不被水流冲走,而且要具有相当大的承压力,数十人的重量。整座桥必须能够让数千人同时上桥下桥,在筏桥上走动穿行。

凯日兰花了近两月时间建成了草原上的第一座浮桥。今天,它马上将迎来自己的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客人,将接受数十万人脚、马蹄和车轮的检验……

“我说狗鱼,你这桥行吗?”穆斯塔法看着在筏子上哗哗拍打的水浪,吐吐舌头问道。

“没问题,跟我来吧!”

凯日兰亲自带路,引领先锋的胡玛骑兵们过桥。当然,过桥的时候就不能骑马了,必须牵着坐骑前进。

木筏造的浮桥,自然不是很稳,踏上去,立感筏子底下水流的冲击,筏排摇荡掀簸,过河者胆战心惊,尽皆凛容。

可是,由于追兵很快就到,时间可拖不起,故而还必须加快步伐前进,赶快通过此桥。

两万胡玛骑兵牵马先行,前去保护南岸的地锚和阵地,防止那里遭到不测。其余的胡玛人和猛虎骑手立在北岸桥边,维持秩序,防止因拥挤而发生事故,避免人为灾祸的发生。

妇女儿童享有渡河的优先权,其次是非战斗成员的族众,再次是战斗人员,畜群、马车等财货被安排到最后。

浮桥上很快就缀满了过河的人群,就如一根树枝上爬满了蚂蚁,从古拉尔河北岸向南岸缓缓流去……

妇女、孩子都战战兢兢地抓着缆索前进。不过,他们不能停下脚步,很多人干脆闭上眼睛,扶着前面人的肩头走路,不敢去看脚下翻腾的,令人恐惧的河水……

由于猛虎军团早有准备,派了足够的兵士维持秩序,虽然偶尔有人不慎落水,被急流冲走,但整体上,这支逃亡队伍是在有序而快速地渡河,效率还算不错……

丹西率殿后的猛虎骑兵和蒂奇斯骑兵很快也赶到了此处。

眯眼看看渡河的情景,又掏出怀表估算一下速度,丹西的眉毛不由得皱紧了。

“提奥,蛮骑部队大概什么时候会赶到?”

“约莫**个小时吧!”

长达两公里的宽阔浮桥,正常情况下,每秒钟流量为六个人,每小时可通过两万一千余人,八个小时可通过十七万二千多人,这次丹西、贝叶、摩卢三支部队会师后,总人数大约二十一万,那就意味着,当蛮族前锋追上本军时,还有四万人留在河的北岸,未曾渡河……

丹西心里默默地计算着。

有人说战争是一门科学,有人则认为战争是一种艺术,争论不休,莫衷一是。

或许,战争中,这两种因素都存在。一般而言,战略层面的艺术成分更大,而战术层面的科学成分越大,科技越是先进发达的军队,更讲求科学而非艺术,更趋向于降低战争中的不确定因素。做出渡河摆脱敌军追击的决策,需要想像力和灵感;指挥实施渡河的战术过程,必须精确地计算时间与效率。缺少任何一个方面,都无法完成既定的战略目标。

“我看悬了!”丹西以拳击掌,扬手道:“贝叶,赶紧叫人把马车的车厢卸下来,在后方结成车阵,保护渡河人群的安全!”

“是!”

“孔狄、摩卢,你们带亲卫纵队、尖犀骑队和两万蒂奇斯骑兵在后方布阵防御,准备给蛮子们接风洗尘!”

“遵命!”

“霍夫曼,把咱们尊贵的俘虏押去后阵!”

“是!”

这次率军逃逸,丹西命亲卫纵队将卡琳尔、赤拉维、戈列塔等草原战俘带上随行,其目的就在于备不时之需。

晚上**点左右,北、东、西三路包抄的蛮族骑兵就将赶到这里,而照目前的渡河速度看,全军能否在那之前通过浮桥抵达对岸,将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降低蛮骑对渡河的干扰作用,丹西毫不留情地将这些身份尊贵的俘虏押上了防御前线充当肉盾,即便阻止不了敌人的进攻,能多拖一段时间也好。既然草原各族全都一意与猛虎军团为敌,战俘们的身价大跌,利用价值锐减,丹西自然也不会再跟蛮子们讲什么客气!

与妈妈、卡琳尔一起关在囚车里被押解着跟随行军的速帝,完整地观看了这场运动逃撤战的全过程,继续丰富着自己的军事阅历。

他看到了丹西是如何巧妙地指挥调度,如何一步步地将草原各族骑兵引诱上钩,然后在黄羊滩北岸,上演这场别出心裁的,草原撤逃战的最**一幕……

同样,草原小孩也终于意识到,在没有实力的时刻,冒冒失失地闯入虎穴,将要付出何等可怕的代价!

草原骑兵不喜防御,蒂奇斯猎户在这方面有所提高,不过,比起猛虎军团而言,所有草原防御技术都只能算小儿科。

这片草原上的平坦河滩,没有什么地势可借,适合骑兵驰骋突击,非常不利于防御方的布阵。

不过丹西素来崇尚攻守平衡,猛虎军团长期在文明地区作战,兵将通晓野战防御。短短几个小时之内,马车车厢、树干、木桩、壕沟、牲畜等可利用资源就被巧妙组合,布设出一座车城!

数百辆马车车厢被卸下来,呈一个不连续的半月形护住河滩,防御车中间,杂以土墙和尖木桩,布满所有的空隙处。牛羊等牲畜被绑缚蹄脚,固定于地,在车厢之后再构筑一道防线。

车城有左、中、右三个出口,可供守军向外反击之用。

车城前面竖起排栅,重要地段挖有壕沟,给车城再加一道盔甲。

蒂奇斯猎手在前面挖上一个个无规则的散点陷坑,插上铁签、竹签,覆上泥草掩盖。此外,还有大量的捕兽夹被撒到车城之外,同样都被蒂奇斯猎手们巧妙地伪装隐蔽起来,以加大杀伤力。

这座傍河而立的半圆形车城之前,疏散地围着一圈蒂奇斯游骑弓箭手。“城墙”之后,也是蒂奇斯箭手,只是其排布密度大得多了。

亲卫纵队、尖犀骑队、摩卢的熊甲猎手队等精锐部队在“城内”各处集结待命,一俟车城防御体系消耗了游牧骑手的兵力,他们就会杀出来进行反冲锋……

车阵最外圈的北出口,上百个草原俘虏被排成一排,充当肉盾。这里有戈列塔、脱里花、阿刺鲁、赤拉维、卡琳尔这样的草原贵族或者战将,也有在侦察兵大交锋中俘虏的各族斥候,甚至连谭娜和她那个六岁的小孩速帝,脖子上都被架上两把钢刀,押到殿后车城前面充当人肉盾牌。

而在这些人前面,丹西拎着乌龙棍,跨虎携狮,倨傲地北望草原……

看着此人伟岸的背影,速帝真切地感觉到,草原牧民送给丹西的“魔王”头衔,确实是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