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地方不大,经过前面的筛选,能够进到这里的人也不多,到处悬挂的彩灯边,只有寥寥四五人正凝神思索着。

美女在畔,而且是个让赵子凡惊为天人的美女,拥有三十岁心灵的男人一旦心火被人点燃,那骨子勇往直前的冲劲,丝毫不会比十七八岁的小伙差,何况此时的赵子凡外表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当然想在人家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小姐,请!”赵子凡按捺住心中跃跃欲试的冲动,表现的沉静稳重,他可不想在人家小姐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别院深处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几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正朝这里走来。

“持正兄,今年这灯谜会如何?”一名男子朗声道。

“哈哈~今年这灯谜会,不仅这彩灯制作匠心独具,且将灯谜分为三等,不仅让易者得其趣,更让饱学之士脱颖而出,不至于被埋没于茫茫人海,子厚兄可谓是用心良苦啊!”另一男子指指园中稀稀拉拉的几人,似是对这男子颇为推崇。

“灯谜会本~本来就~就应该是与民同乐,猜~猜个灯谜也要分搞三六九等,我~我倒是觉得无趣的紧!”这人年约十五六岁,说话有些结巴,周围同来的几名男子闻言,纷纷露出不屑神情。

紫衣女子刚要拿起一盏碧绿彩灯,听到几人对话,脸色突然刷的冷了下来,立即背过身去,似是要躲避那几名男子的眼光。

赵子凡却浑然不觉,正站在紫衣女子身旁观赏她手中的彩灯。

“章公子,小姐,我为您请到了!”黄管事不知何时站了出来,恭敬的道。

姓章的那名男子哈哈朗笑几声,忙走了上来道:“黄达,办的好!”

紫衣女子以为可以借猜灯谜避开此人,没想到绕了半天,他先差人来请自己赴宴,却也不说明这灯谜会是他办的,只等着自己送上门去,此人的心机的确深的可怕。

那灰袍男子见到这姓章的,也立即躬身一揖恭敬的道:“赵公子,小姐,这位就是灯谜会的主办之人章悖,章公子,方才我说过了这最后一关还有奖赏,其实这奖赏么便是能进入后园与这些饱学之士饮酒作乐,同赏明月,如今倒是巧了,二位未曾过关,便能遇到章公子,也算是一种缘分!”

子厚?章悖,章公子?赵子凡心中不由一冷,若是没有记错,这人便是位列《宋史》中《奸臣传》的大奸臣,曾在宋哲宗年间独相八年之久,把持朝政,打击党异,就连他的少时好友,大名鼎鼎的苏轼也都因为政见不同,被他残酷迫害发配至岭南,差点老死于那穷山恶水之间。

在熙宁变法期间,此人多方巧妙巴结,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博得当朝宰相王安石的赏识,后入朝为官,有了宰相的举荐,他一路平步青云、官运亨通。但在变法后期为了自己的前程,竟是突然倒戈相向,诬陷昔日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长王安石为奸臣,当真是一个两面三刀,冷血无情之人。

赵子凡正例数此人种种劣迹,章悖已然到了跟前。

只见此人三十上下,身穿一件对襟宽袖大袍,腰间挂有一块青色碧玉佩,一身的锦衣玉袍,这样的打扮倒是儒雅斯文,可是抬头望见那张老气横秋、满是抬头纹的脸却让人有些失望,不过从那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倒是依稀可以猜测到,此人确非泛泛之辈。

“小姐喜欢猜灯谜,子厚早就听说,今日这灯谜会,可是专为小姐而设,小姐天生冰雪聪明,连闯三关,果然没有让小生失望!”章悖笑容满面,三言两语便不漏痕迹的吹捧了紫衣女子一番,又点名了自己是特地为她举办灯谜会,其中意思明了以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已经打了照面,紫衣女子也不能对他不理不睬,毕竟他不是黄管事,于是只得转过身来,回了个礼。

“小姐便随我等一起去内院吧,那儿早就备好美酒,只等小姐大驾光临一起吟诗赏月!”章悖讨好道。

“章公子,方才不是说了,这内院须得过了三关才可以入得,如今我和赵公子第三关还未闯,若是现在就贸然进入,那样不是要让公子你食言了么?再说这儿来闯关的可不止我一人,让别人瞧见了,他们会说我欧阳汐是靠着与公子的关系才进去,那样岂非丢了我的脸面?”紫衣女子说的句句在理。

“不妨事,小姐天生聪慧过人,这第三关对于小姐来说也是小菜一碟,闯与不闯,也没什么两样!”章悖道。

“章公子的赞溢之言,我可担当不起,再说了,今日我是与这位赵公子结伴而来,若是我就这样进去了,那岂不是要留下他独自一人?章公子若是非要行特例之事,那便得让赵公子也同我一起前往!”赵子凡此时才知道,原来她名叫欧阳汐。

章悖早已留意到身旁的赵子凡,见他生的俊秀飘逸模样,心中早已怀疑他与欧阳汐有什么关系,所以故意对他视而不见。此时欧阳汐的话,恰也证明了他的猜测准确无误,章悖心胸狭隘,又怎么会容赵子凡这样的小白脸来破坏自己的好事,于是便顺水推舟道:“小姐所言极是,想要进得内院须得闯过三关,不然难免让外人说些闲话,不过这些灯谜对于小姐来说必然是手到擒来,至于这位兄台么,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章悖言语之中对欧阳汐极尽拍马之能事,对赵子凡却是不屑一顾,说完挥了挥手,示意那灰袍男子带二人过去闯关,连正眼都未瞧赵子凡一眼,按理来说,欧阳汐方才已经向他介绍了赵子凡,作为主人,他至少须得打个招呼才是,可他竟然说完话就扬长而去,此人刁钻脾性可见一斑。

灰袍男子交给二人各自一盏彩灯,欧阳汐的谜面是:为数虽少,却在百万之上。而赵子凡的则是:一钩西月生云脚,两顾倾心恬水边。

这儿的灯谜难就难在没有任何提示,不告诉你打的是什么东西,章悖明显做了手脚,欧阳汐那灯谜,一看便是个字谜,而赵子凡的却让人无法猜透打的究竟是字还是物。

“是个一字!”欧阳汐片刻便得出答案,而赵子凡却仍在苦苦思考。

踌躇许久,赵子凡仍是不得其要领,欧阳汐倒没有想到赵子凡那谜如此难猜,这样一来,若是他真的猜不出,自己便真的只能独自赴宴,没有任何借口与理由了。

欧阳汐拿过那谜面,沉思片刻,也是无法猜出,便道:“赵公子,看这谜面也应是个字谜才对,而且这字数可能不止一个!”

赵子凡也不是愚笨之人,凌乱的思路经过欧阳汐稍稍提点,心中也有了些眉目,倾心,心在中间,指的应该就是倾字当中的“匕”字,两顾就是两个“匕”,加上月和云的下半部,就是个“能”字;“一”字加个西,是个“酉”,水便是三点水,加起来就是个“酒”字,恬对应生字,拆解开竖心旁加上“生”字,就是个“性”字;恬字的另外半边是个舌字,不用猜也知道,剩下的一个应该是个“乱”字,这是个四字谜语,连起来便是:酒能乱性。

章悖早就算计好了,故意示意灰袍男子选了一个他自认为最难的给赵子凡,想叫他出出丑。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两句诗谜的谜底应该是:酒能乱性吧!”赵子凡将彩灯轻轻挂回原处,淡然的道,这样的谜语对于古人来说,或许难了一些,但是赵子凡这个擅长字谜现代人,又怎么会被轻易难倒。

欧阳汐见赵子凡答了上来,终于松了口气,连问那灰袍男子道:“赵公子可答对了?”问也只是做个样子,从章悖那臭的让人不敢直视的脸色来看,就知道,赵子凡必然是猜对了。

“赵公子答对了!”灰袍男子只得如实回答。

“章公子,看来今日你这宴会还须多邀一人了!”欧阳汐微笑着道。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章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不能在这么多朋友面前食言,于是便道:“赵公子顺利过关,那么便随我等一起吧!”

章悖可不是这么好相与的人,口中这么说着,其实心中早就想好了,等下在宴会上如何羞辱这个不识趣的小白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