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不看他,可是他却紧紧地盯着她不放。

他一直对她霸道,她也一味的逃,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好交流的。现在开诚布公地问他是不是错了,她有一丝的惊讶,本来要张口理直气壮地说就是他错了,可是看到他琥珀色眸中的哀伤,她张了张嘴却一句也说不上来。

林一然见她转过脸来看她,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个苦笑。“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逃是因为什么而逃吗?”

凉梦一时间不太习惯这样温和的交心般的交流方式,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讽刺地回应,“为什么逃?你还不明白吗?我是跟着肖新阳离开的。”

凉梦鄙视地看着林一然,谁知林一然没有被激怒,反而咧着嘴笑了起来,用同样地眼神看着她。

“凉梦,你从来都不够坦诚,你对别人也就算了,你对自己也是这样。你问一问你自己,你是因为什么逃?你跟肖新阳分手的时候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让我相信,你跟他爱的死去活来,要跟他私奔?”林一然突然站起身来,身材高大,双手按在凉梦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凉梦觉得自己口舌干燥,一时有些说不上话来,连底气都被抽得一干二净。“可笑,我为什么会害怕?”刚刚说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细弱。

他的目光如火炬一般,“你看着我,如果因为你母亲而被抛弃,你就不敢去爱上任何人,那你可真是一个胆小鬼。有人在马路上被撞死,所有的人都不能上马路了吗?有人在下雨天被雷劈死,所有人在下雨天都不能出门吗?”

凉梦脸色一寸一寸的变白,然后又被愤怒染上了绯红,“那不一样!”话刚刚脱口而出,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进了他的圈套,狠狠地咬住嘴唇,瞪着他。

林一然捏紧她肩膀的手松了松,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如果有一天,我被人绑架了,你会不会像对待肖新阳庞能那样,舍身去救我?”

凉梦沉默着,咬着唇,不肯说话。

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指爱怜地扶着着她倔强的眼,“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了流一滴眼泪?我还从来没有见你为谁哭过。”

“你喜欢我为你哭?”凉梦飘了他一眼。

他摇头,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口,“不,我希望整个世界的阳光都收藏在你的眼里。”

他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时光倒流,她仿佛回到了高中的那个清晨,当时她手下紧紧贴着谭暖温暖的皮肤,皮肤下一颗心像是蓬勃的太阳,一下一下的跳动着,甚至越跳越快……

她仿佛又看到他琥珀色的眸中流动着的情感复杂而又鲜活。坚定而又坦然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可磨灭的事实。

“是爱情。”

裂缝细碎撑开的声音,是谁在清浅无奈的挣扎……

他曾经那样告诉他什么是爱情。她的眼睛有一丝的灼热,连挣扎都带着滚烫的热度。

他舔了舔嘴唇,笑得开朗明媚,如负释重,“我想说的都说完了,说的我都有点渴了。”

他松开她的手,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牛奶,摇了摇手中的杯子,“你不介意我把你的牛奶喝掉吧?”

今夜的月光极其的冰冷,笼罩在林一然的身上,显出冷峻之色。他是温和的,却也很霸道,他沉默的时候,看起来却像一块打了柔光的冰。她一直都不了解他,他的内心深沉的如同大海,她也没有试图过了解他,在她的脑海里,从来就只有自在两个字,只要他把那被牛奶喝下去,她会不会就自在了?

她一时有些迷茫,呆呆地看着他。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凉梦,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得让她猜不透的东西。

他握住牛奶杯的手背上在月光下露出清浅却狰狞的疤痕。她呆着他的身边竟然第一次才发现。她是不是错过了很多东西?

他仰起头,把牛奶杯放在唇边。

咚咚,是她自己心跳的声音,她却仿佛听到了来自他心脏的声音。她紧紧地盯着他,他凉薄的嘴唇轻启,牛奶顺着透亮的玻璃杯滑入他的口中。

一切都像是一个极慢的动作。宁静得快要窒息。

啪一声,她把他手中的牛奶杯打翻在地,牛奶溅了两个人一身。她弯着腰,喘息着,仿佛刚才那一下废了她所有的力气。

林一然却异常地冷静,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凉梦看着他,他越是这样淡定,她越是慌张。细细想想,昨天那罗跑过来兴师问罪,当时的她还没有想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一想,恐怕是那罗知道自己口袋里放着一袋药,告诉了他,现在他又来演戏给她看。想到这里,她嘲讽地笑出了声。

“凉梦?”他上前一步,锁着眉看着她。他想到了她或者会发现自己爱上自己,而接受他;他想到了,她或许会发现自己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故意这样做戏给她看而愤怒,可他没有想到她会笑。他又一丝的慌张。

凉梦的手指抵住他的胸前,让他不能再靠近一步。“林一然,你这样追逐着我是因为什么原因?真的是因为痴迷的爱情吗?”

林一然看着她此时柔和的目光,没有一丝倔强,反而多了几分坦诚。他本来准备了很多话,此时却一句也说不上来。

凉梦看着他,神情诚恳,眼神专注,目光中闪过一丝疲惫,“林一然,你累不累?我有些累了。”

说着她便坐在了**,双手垂落在两边,仿佛异常的疲惫。“你看我们,我跑你追,我对你不好,你反而待我极好。你真的是从凉承德哪里把我给买了下来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做亏了很多,你这样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精明的商人,而像一个呆头呆脑的杀手。”

林一然单膝跪在地上,从下捧起了凉梦的脸。他没有说话,凉梦反倒先说。“怎么是呆头呆脑?怎么说也是个痴情的杀手。对不对?”

林一然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隔了许久缓缓地问,“凉梦,你……想通了?”

凉梦嗤笑,用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你说的也对,我是不应该过分的担忧以后的生活怎么样。只要现在过的好就行,我吃你的,喝你的,还睡你,这么好的事情去哪里找?你说对不对?”

林一然点点头,皱着眉说不出来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