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梦皱了皱眉,睁开林一然的怀抱,缓慢地向庞能走去,面部表情,眼神专注,仿佛她来这里的一切就是为了给庞能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

没有离丽,没有离轩,更是没有林一然。

庞能被凉梦的表情吓到了,弱弱地问,“凉梦,你没事吧?”

凉梦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凉梦蹲在地上没有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庞能抓住凉梦的肩膀,“凉梦,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凉梦挣扎着大喊,“我没事!”可别人听起来,却气若游丝。

林一然从身后,把凉梦抱了起来,焦急地向门外冲去,这时,庞能才看到从凉梦的裤腿中有鲜红的血色。

他明明记得凉梦没有受到**上的折磨,可为什么会流血?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闪现,怪不得,一直好斗的凉梦,这次过来老老实实地被绑起来。

庞能恶狠狠地捶在地上,“林一然,这个混蛋!”

林一然一路狂奔,把凉梦送入手术室,凉梦嘴中呢喃着什么,他压低身体去听。

“原来,我们之间什么都不可能有。”

林一然止住脚步,愣愣地看着凉梦进入手术室,满脑子中都是凉梦的最后一句话。

林一然怔怔地看着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她说,原来我们之间什么都不可能有。

林一然想起了凉梦最近反常的举动,总是躺在他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他原来以为是她不愿意面对他,原来是……

手术室的红色指示灯一直亮着,如同林一然猩红的眼。

当指示灯变成绿色时,林一然奔向医生急切地询问。医生用不带感情的语调回应,“没有保住孩子,大人保住了,不过大人情绪很不稳定,打了镇定剂。另外,她出血很多需要休养。”

原来他们之间真的有孩子。林一然看着躺在**的凉梦,看向她的肚子。

林一然把凉梦从医院接回家里休养,凉梦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说一句话,什么也没有问。

过分的安静,轻飘飘地像没有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让人窒息的宁静像是一层层的无形的压力,慢慢地紧紧包裹在林一然的身上。

有时林一然的执着的询问,凉梦只是抬起头木然地看上一眼,有垂下头,若有所思地戳弄着自己盘子中的煎蛋,或者玩弄着衣服上的流苏。

凉梦漠然地看一眼林一然伸出的要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转身去了房间,留在林一然一个人在房间里尴尬地维持着刚才的动作。

庞能被林一然叫了过来。一直冷漠面无表情的凉梦,脸上有了一丝的松动。

她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庞能讲他和李媚然在校园里的生活,讲他寝室里胖子追女生站在湖边唱歌的糗事,会夸张神神秘秘地捂住嘴巴低声告诉她,他和李媚然还没有到全磊。

庞能说完,看了一眼凉梦的肚子,脸上的表情凝聚在脸上,尬尴的不知说什么好。

凉梦喝了一口清茶,拿着手中的扇子啪地一下敲在了庞能的脑袋上,说:“笨!”

庞能捂着脑袋,看着凉梦傻笑。

凉梦扭过头去看窗台上摇曳的兰花,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慢慢扯成平角。

凉梦仿佛想起了什么,拉着庞能要把他送走。庞能来不及反应,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不用担心凉梦,我来就是陪你聊聊天的,是林一然特意请我来的。”

凉梦听了,更加使劲往外推庞能。

“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林一然在隔壁听到了推搡的动静,走了出来,琥珀色的眸子温和地看着凉梦。

凉梦没有抬头看他,盯着庞能,皱着眉头,“以后你不用来了,我谁也不相见。”

庞能看着凉梦消瘦的脸庞,尖尖的下巴,心里一阵疼痛,恶狠狠地怒视着林一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的话都抖了出来。

“凉梦,你一开始看见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刚才我们聊得也很开心。”他瞪着林一然,咬牙切齿,“都是因为你,林一然,从前的凉梦不可一世,霸气十足,从来不这样。你把折磨成这个样子,你还是不是人?你以为不让我说绑架的事情,它就没有发生吗?只要看到你,就会看到那一天的噩梦。”

庞能伸出手,狠狠地拽住凉梦的手,“凉梦,跟我走,我不信,他能一手遮天,把肖新阳逼走了,还能把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杀了?”

林一然琥珀色的眸子变得幽深,盯着庞能握住凉梦的手,声音低沉,带着杀气,“放开!”

庞能瞪着愤怒的双眼,狠狠地扯了一把凉梦,“凉梦,跟我走,我不信,他能随意杀所有的人。”

林一然的瞳孔缩紧,盯着凉梦,“凉梦,你说说看。”

凉梦的手心出了汗,站在门口向门外看了看,眸中光亮一闪而过,死一般的沉寂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回复着林一然。“我不走。”

庞能瞪着眼,怀疑地看着凉梦的脸,“凉梦,你说什么?”

凉梦虽然回复的是庞能,却面对着林一然,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重复了一遍,“我不走。”

那语气和眼神,如锋利的刀一般狠狠地剜在林一然的心口。果然,庞能拉走后,凉梦便把林一然压在了墙上,胡乱地吻了几下,问:“林一然,我还有什么是你可以报复的?毁了庞能?还是杀了我?”

林一然收紧捏住凉梦的手,琥珀色的眸子闪出危险的光芒。“你这是什么意思?”

凉梦冷哼一声,”什么意思?你在十年前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你利用交易把我弄到手,变成了你的禁脔,你让我无家可归,我一无所有。你把庞能找过来是为了叙旧?你以为我到底有多天真,相信你所谓的给我一个家?”

凉梦仰起头来,笑了起来,弯起的双眸中仿佛有点点泪光,像是听到了特别讽刺的笑话。

“凉梦……”林一然的手无力地抓住凉梦,心酸疼地看着她。却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

“凉承德曾经毁掉了你的家,我认了,承受所有的报复,那么谁来承受我的绝望?谁来归还我的家?谁来还给我死去的妈妈?谁来还给我死去还没有出生的……”凉梦说着戛然而止,脸色变得如同白纸一般苍白,她咬住差点吐出的字眼。